第一百零七章 路遇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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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曉敏起身開門,將陸柏峰迎進房內,他已經換上了一身普通的灰色衣袍。看到了滿桌酒菜,陸柏峰眼睛一亮,笑道:“這裏這麽熱鬧啊,還有宴席。”
“陸師兄,今天是清雨姐的生辰,這是師娘親自調釀的藥酒,很好喝哦,你來嚐嚐。”朱曉敏道。
陸柏峰喜酒,坐下與眾人同樂。大家歡聲笑語,宴席直至亥時才結束。幾名弟子都到各自房內收拾行囊去了,不一會兒,大家全都整理停當,集合在竹園中。
“勿要生事,一切小心。”餘瑞江叮嚀眾人。
盧海龍道:“走吧,我送你們出門。”
一行人走到了道德殿附近,盧海龍讓大家暫且等待,他徑直穿過場院走向大門,對著守門弟子說了些什麽,並指了指劍器殿,守門弟子立即飛奔了進去。然後他才遙遙地對著黑影裏的眾人招了招手。
出了山門,盧海龍目送著幾人消失在階梯拐角處,才負手離開了。
下山途中,韓明飛問陸柏峰:“陸師兄,你說盧前輩為何要將守門弟子支開?”
陸柏峰道:“此行乃是機密。白天人多眼雜,夜裏則比較清靜。”
一旁的唐君荷道:“大師兄,盧前輩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還記不記得,方才在師父房內,盧前輩曾經說過,不讓長老出行而派我們前去,還有一個原因,不說也罷。”
“記得,我也好生疑惑,隻是不便多問,總覺得這次盧前輩有些神神秘秘的。”韓明飛道。
陸柏峰看著前麵的天逍、天遙等五人的背影,說:“不必多想,我們隻需完成前輩交代的任務即可。”
“陸師兄,那我們的行程該如何安排?從夜哭穀至東海邊,這可是整個潛龍郡的北線啊,如果步行尋找,怕是得花個一年半載呢。”唐君荷道。
陸柏峰略一沉思,答道:“去東海邊,之後沿著冰原一路向西。今晚先去山下的昊州城住一宿,明日一早徑直向北行進。”
“陸師兄,還有一個問題,如果那神秘的巨石在極北之地怎麽辦?以我們的修為,根本接近不了那裏。”韓明飛又問道。
“無需擔心。北地冰原,雖然寒冷,但在南北千裏的範圍內降溫幅度不大,但一旦跨過千裏界限,就會在短短數裏內變成連劍仙都忍受不了的嚴寒,巨石不可能在那裏。”
“千餘裏,那豈不是要找很久?看來‘一年半載’都說少了,估計要花好幾年……”
“不會的。盧前輩已經跟我說過,神秘巨石極有可能在冰麵之下。踏入冰原往北數十裏之後,冰麵下的水近乎凍到了海底,根本就下不去。所以前輩給我定下了尋找的範圍,冰原以北縱向六十裏的範圍,那裏的寒冷我們是可以忍受的。”陸柏峰解釋道。
一行人到達昊州時,已接近子時了,街上空蕩蕩的,家家戶戶都黑著燈。幸而由於朱曉敏的關係,大家在雪晴客棧舒服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眾人往北出城之後,禦劍齊飛。天逍、天遙與朱曉敏不會禦劍,由陸柏峰、韓明飛與唐君荷三人帶著,在前頭飛行。花清雨再次步入元嬰境界,李原嘯獎給她一柄良品仙劍“秋朔”,如今她正駕馭著秋朔劍,與蕭立英一起飛在最後。
“各位師弟師妹,為了不引人注目,等到了潛龍郡北部的白州之後,我們就開始步行。”陸柏峰大聲道。
“太好了,步行最好。一路飛過去一點兒意思都沒有。”朱曉敏第一個讚成。
“師妹,切記,前輩既然讓我們換上普通衣服,我們萬萬不可太招搖。”韓明飛不太放心,再次叮囑朱曉敏。
朱曉敏興奮不已,回答得似乎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她究竟聽進去沒有。
一周之後,眾人到了複州。複州是光興王都,熱鬧非凡,進城之後,直到雪晴客棧,陸柏峰一路都皺著眉。盡管大家穿的都是普通衣物,可幾個師妹的相貌都太出塵脫俗了,平凡的布衣絲毫掩蓋不住她們如花似玉的容貌與高貴優雅的氣質,更何況是四位美人走在一起,引來路上的行人頻頻回頭張望,眼神都不舍得挪開。
進了雪晴客棧之後,陸柏峰長舒一口氣,回身道:“幾位師妹,明日起你們還是買幾頂鬥笠帶上吧,太引人注目了。”
幾人相視一笑。
天黑之後,朱曉敏閑不住了,拉著眾人去逛夜市。陸柏峰與韓明飛帶著天逍與天遙半路拐進了一間酒樓,點了一桌酒菜消遣起來。
“咦?這鬥笠還不錯。清雨姐,你看。”朱曉敏發現了路邊一個賣帽子與飾品的小攤。
“姑娘,我這些鬥笠都是用細竹蔑、箭竹葉還有荷葉編織而成的,又輕巧又美觀。”攤主介紹道。
“有沒有帶麵紗的?”花清雨問道。
“有,有。有黑、白兩色,不知要哪一種?”
“白色的吧,我們買四頂。”
花清雨正要付錢,忽然從一旁傳來了一道刺耳的笑聲:“嘻嘻,姑娘這麽美的容貌,戴上鬥笠豈不可惜?”
循聲望去,是一名衣著華麗的青年,滿麵堆笑,眉宇之間透著一股輕佻之氣,明明天氣涼爽,他手中還輕輕搖著一把扇子。
看到這樣的人,花清雨與朱曉敏甚是反感,皺著眉頭轉過臉來,付了錢準備
離開。
“哎,別走呀。”那青年一步上前,將扇子壓在了花清雨的手腕之上。
花清雨推開扇子:“你想做什麽?”
青年“嗬嗬”一笑,收起扇子:“兩位姑娘應該是外地來的吧?複州人多地廣,有許多熱鬧好玩的去處,不如就由我略盡地主之誼,陪著兩位姑娘四處遊覽一番如何?”
“不勞公子費心。清雨姐,我們走。”朱曉敏拉起花清雨的手,兩人轉身就走。
不料,青年身後的一名小廝忽然喝道:“給我站住!我家公子盛情邀請,你們竟敢拒絕?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
這句話惹得朱曉敏不高興了,轉身冷冷地看著那名小廝。
“不得對姑娘無禮!”青年裝模作樣地嗔怪道,而後又轉成笑臉,“兩位姑娘,請恕家奴粗野。我是程家的公子,家父與光興燕王爺是莫逆之交,因此我在複州地境還算說得上話的。”說到這裏,青年頓了一頓,目光落在了兩人身後的劍套上:“看兩位姑娘的裝束,相信也是愛劍之人,家中劍閣內珍藏著許多上品好劍,不如來我家中做客,到時兩位可隨意挑選兩柄中意之劍,以作在下的見麵之禮。”
“曉敏,怎麽回事?”唐君荷與蕭立英走了過來。
那青年眼睛一亮,拱手道:“原來還有兩位姑娘。也好,就一同來我程家做客吧,也好切磋一下劍藝。”
“不必了,我們還有事,告辭。”蕭立英拒絕道。
男青年望著四人的背影久久未動,輕輕眯起了眼睛,緩緩搖著扇子。
方才喝話的小廝湊上前來,輕聲問:“公子,要不要追?”
“先不用。守城的小五今天傍晚來報,說有外地來的四個大美人進了複州,想必就是她們四個。不過,同行的還有四個男子。這樣,你先去……”青年如此這般地吩咐了小廝一番,小廝頻頻點頭,小跑著離開了。青年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
……
花清雨笑道:“那人也真不自量力,還要與我們切磋劍藝呢。”
“就是,看他那副嘴臉我就討厭,背上還裝模作樣地背著個劍套,天又不熱還搖扇子的,裝相。上次是孔心焱,這回又冒出來個姓程的,為什麽我們每次下山都會碰到這樣的浪蕩公子哥?”朱曉敏撇撇嘴,對青年的裝束很不以為然。
“在你沒入太清宗時我還遇到過一次呢,那次差點連命都沒了。按大師兄調侃的話說,這叫‘紅顏禍水’,不禍他人,禍擾自身。現在就把鬥笠都帶上吧,免得再招來煩心之人。”唐君荷道。
“嗬嗬,煩心之人還沒死心呢,派來了一個小尾巴。”蕭立英邊戴鬥笠邊道。
“要不要教訓教訓他?”朱曉敏問。
唐君荷絲毫不在意:“不必。裝作不知好了,量他也不敢做什麽,我們逛我們的。”
逛了一圈之後,四人回到了雪晴客棧,陸柏峰他們飲酒未歸,四人就先進房休息去了。客棧外麵探出一個腦袋,鬼鬼祟祟地往裏張望著。
“什麽人?”掌櫃喝道。
那小廝整了整衣襟,趾高氣昂地走了進來:“徐掌櫃,不認得我了嗎?”
掌櫃一笑:“原來是程富安兄弟。怎麽,你要住店?”
程富安倚在櫃台上,輕聲問道:“徐掌櫃,方才進店那幾名女子是什麽來路?”
徐掌櫃腦筋一轉就明白過來了:“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是從外地來的。”
程富安不耐:“這不是廢話嘛,本地的還能來你這兒住店?他們四人姓甚名誰?同行的四個男子在哪?他們是什麽關係?”
徐掌櫃道:“這可問住我了。富安兄弟,我這兒是客棧,客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南來的,北往的,難道我還一一盤問人家不成?”
程富安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之上:“徐掌櫃,你是個聰明人。跟你說實話,我家公子看上她們了。往後幾日,你可要替我家公子多多留意她們幾個,我會經常來,如果你探聽到什麽消息,我家公子自有重賞。”
徐掌櫃也不客氣,收下了銀子:“富安兄弟替我多謝你家公子,我一定盡力而為。”看著程富安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又道:“富安兄弟,我現在就提供一個重要的消息給你,這夥人好像明天一早就會離開複州。”
“什麽?這麽快?不是今天才剛到嗎?複州這麽大,他們怎麽不多留幾天……”程富安小眼睛一轉,急匆匆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嗬,竟然敢打小姐她們的主意,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徐掌櫃輕蔑地搖了搖頭,向朱曉敏稟報去了。
聽了徐掌櫃的描述,朱曉敏問:“程家的家勢很大嗎?”
“程家本是複州此地的富賈,後來程家家主通過關係認識了光興王,進獻了許多珍寶,因此得到了燕王爺的賞識,扶持了一下他的生意,因此程家的勢力越發壯大。至於程家的公子,名叫程彥賓,乃是獨子,受慣了寵溺,整日不學無術,倚仗家勢欺男霸女,複州的漂亮姑娘上街都不敢打扮,生怕被他撞上強擄到家中。像小姐這樣四位花容月貌的姑娘一同出現在複州,難怪會被他盯上。”徐掌櫃道。
“看他那腔調就猜出八、九分了,簡直跟當年那個
匡文衡一個德性……”花清雨道。
“算了,休要讓這等渣滓敗了咱們的興致。反正明早就要離開了。”朱曉敏道。
徐掌櫃略帶歉意說:“小姐,那跟蹤你們的小廝名叫程富安,不得已,我已經告訴了他你們明早就要離開,否則那程彥賓發現你們走了,必定會來找我的麻煩……”
朱曉敏擺擺手:“無妨。以我們的身份,難道還怕他不成?”
徐掌櫃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午夜子時,陸柏峰等人才從酒樓回到了客棧。冥想了一夜之後,翌日卯時,眾人出發了。
沿著清冷的長街行至複州北門,卻不想遇到了意外。守城士兵見朱曉敏幾人帶著鬥笠,非要讓她們摘下來看看麵孔不可。
“奇怪了,你管我們長什麽樣子做什麽?”朱曉敏不滿地問。
“上頭有令,讓我們尋人,廢話少說,快摘下鬥笠!”衛兵不耐煩地喝斥。
陸柏峰道:“算了,摘下讓他們看看吧,我們還要趕路呢。”
等四人摘下鬥笠,守城衛兵先是一愣,然後笑道:“就是你們,你們不能出城!”
“憑什麽?”朱曉敏把眼一瞪。
“嘿嘿,程公子有令,我也沒辦法呀,反正你們就是不能出城。”衛兵道。
“哼,我們出不出城,你說了可不算。”朱曉敏冷聲道。
“且慢,不要惹事。”陸柏峰擋在了朱曉敏身前,問衛兵道,“程公子是何許人?找我們有什麽事?”
衛兵輕蔑地說:“連我們複州有名的程彥賓公子都不知道?他……”
話音未落,身後忽然傳來了程彥賓的聲音:“諸位,請恕我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眾人回首一望,隻見程彥賓從遠處搖著扇子走來。“昨晚未曾向諸位姑娘通報名諱,在下姓程,雙名彥賓,誠心邀請諸位前往家中做客,還請賞臉。”他彬彬有禮。
陸柏峰立即明白了,想必是這位登徒浪子惦記起幾位師妹的容貌了,不由得搖頭微微一笑:“程公子,我們急於趕路,無暇去貴府做客,還請見諒。”
程彥賓笑道:“何必急於一時呢?到我家做客之後,在下會為諸位配備一輛馬車,絕對不會耽誤行程,如何?”
“你這人真是麻煩,我說最後一遍,聽清楚了,我們不去!”朱曉敏拖長音調大聲道。
程彥賓冷笑一聲:“在下好話說盡,各位還是如此不給情麵。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了,去不去我家,可由不得你們!”說完,他一收折扇,連拍三掌。
從各條小巷中立即湧出了許多士兵,將幾人團團圍住。
陸柏峰歎了口氣,心道:“不惹別人,別人倒來惹我們,這下想不引人注目都難了。”
正在這時,從城外來了數架馬車,由於城門被堵,隻得停了下來。其中一架馬車的布簾掀起,一位青年探出頭來看了看,然後躍下了馬車,喊道:“程彥賓?這是怎麽回事?”
程彥賓連忙迎上前。“原來是燕三公子。沒事,我……我抓了幾個毛賊。”他胡亂謅道。
“我呸!”朱曉敏忍不住啐了一口。
程彥賓吩咐士兵讓路,然後諂媚地問道:“三公子,怎麽這麽早從外麵回來?”
“前些日子陪著內子和弟妹去了趟嶽丈家,這是剛從慕州回來。”燕浩霖一邊說著,眼光一一掃過陸柏峰等人,隨後皺起了眉頭。他隱約覺得,這群人中有幾個好像在哪裏看見過,於是疑惑地問:“程公子,你是不是弄錯了?這幾人相貌端正,氣度不凡,豈會是毛賊?”
“啊,三公子你有所不知,這幾個年輕的都是放風的,真正動手的是他!”程彥賓一指陸柏峰。
陸柏峰驚訝地指著自己:“我?”隨即他就想明白了,其他人都是俊男美女,隻有自己是個胡子拉碴的大叔,看麵容是最不光鮮的一個。幾個師弟、師妹都麵露笑意,朱曉敏忍不住“哧哧”地笑出聲來。
“這位兄台看上去似曾相識,可是在何處有過一麵之緣?”燕浩霖並不理會程彥賓所說,禮貌有加地問陸柏峰。
陸柏峰笑答:“的確。我們曾在遊龍郡漢州城的雪晴客棧中見過麵,也曾在夢香長街的無味家中見過。”
燕浩霖恍然笑道:“啊!我想起來了。去年我去漢州應選駙馬的時候!兄台真是好酒量,當時燕某真是吃了一驚呢。”而後,他轉向程彥賓,冷冷地說:“程公子,你肯定是弄錯了,這幾位是我的舊識,盡皆豁達爽朗、光明磊落之人,豈會有行竊一說?”
程彥賓大吃一驚,趕緊轉口風:“我看諸位也不像是行徑不軌之人,沒想到竟是三公子的舊識,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燕浩霖對眾人拱手道:“事隔許久,不想今日有幸再遇諸位。不知是否有空來燕府一聚?”
陸柏峰道:“實在抱歉,燕公子,我等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待日後閑暇,定登門拜訪。”
“好,期待到時與兄台痛飲一番。告辭了。”燕浩霖向一行人道別之後,上了馬車,向城內駛去。
燕浩霖這麽一幹涉,程彥賓也不敢再做什麽,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眾人離開了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