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前仆後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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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方萬流的仙劍與木曜獅爪拚擊,發出了清脆的金鐵交鳴聲。柳茵茵掙紮著想要起身,方萬流卻大聲喊道:“還不快療傷!”柳茵茵望了他的背影一眼,閉目打坐,試圖逼出獅鬃。可是,強烈的麻痹感擴散全身,連控製靈力都很勉強,更不用說逼出獅鬃了。“我尚且如此,那方老頭……”柳茵茵心中一凜,睜開眼,卻看見木曜獅一爪撓在了方萬流的胸口。方萬流撐劍單膝跪在地上,低頭一看,傷口很深,血流不止,血色發黑,必是中毒無疑。
“可惡……”他覺得頭昏眼花,身上酸麻無比,胸口劇痛難忍,眼前的場景逐漸扭曲起來。木曜獅的獅爪正在揮來,可在他的眼裏,木曜獅卻化成了好幾個身影,他的意識已經處在潰散的邊緣。
“當心!”柳茵茵連忙起身迎向了木曜獅。可她的狀況比方萬流也好不了多少,跌跌撞撞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勉強抵擋住木曜獅一次爪擊之後,她也被獅爪抓破了腹部,捂著傷口跪倒在地。
眼見著木曜獅就對柳茵茵下殺手,方萬流忽然喊了一聲:“柳丫頭,為我報仇!”然後迎著木曜獅衝了過去。木曜獅反應迅速,略微轉向,獅爪結結實實地撓在了他的臉上,血滴四濺。但方萬流卻沒有停住步伐,側肩撞在了騰起上身的木曜獅的腹部,將它撞得連連後退,再度逼近金曜獅之後,他大喝一聲:“去死吧!”
“轟隆”!伴隨著驚天的巨響,方萬流瘦小的身軀化作了一團耀眼的光芒,大地震顫,氣浪滾滾,又是一位高手自爆了。
木曜獅柔軟的腹部被炸得血肉模糊,仰天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金曜獅已經在睚眥的龍火狂旋斬下受了傷,這次再遭重創,被氣浪掀了出去,反應極快的貝元閉立即將劍鋒直指金曜獅的眉心,金曜獅一頭撞在了仙劍上,悶哼了一聲,貝元閉用力抽出仙劍,金曜獅軟綿綿地癱倒在地,化作了一團金光,逐漸消散了。
柳茵茵走到不斷咳著血的木曜獅身旁,眼神冷淡如冰,對著木曜獅的喉管狠狠刺出一劍,木曜獅慘叫一聲,也化作一團綠光,消失了。柳茵茵再也支撐不住,仰天倒在了地上。
七曜天獅,終於隻剩下最後一頭月曜獅。修仙者一方,尚有貝元閉與赫連馨兩人,不過形勢絲毫不容樂觀。月曜獅的獅鬃可怕至極,隻要中了稍許,就會暫時失去戰鬥力。貝元閉與赫連馨並肩而立,緊緊盯著對麵的妖獅。
月曜獅渾身漆黑如墨,連眼睛都是黑的,在淒涼的夜色之中非常不明顯,唯有脖子後的一圈長鬃微微反射著月光。
“怎麽辦?”貝元閉低聲問道。
“你引,我攻。”赫連馨道。
“好!”貝元閉又化出兩道身影,一起衝向了月曜獅。赫連馨緊隨其後,打算伺機而動。
月曜獅怒吼一聲,猛一甩頭,可怕的獅鬃又飛射而來。貝元閉的三道身影左右散開,赫連馨則縱身一躍,避過了獅鬃,順勢揮劍攻去。貝元閉的三道身影與赫連馨前後夾擊,月曜獅腹背受敵,即便它能認出哪道身影是貝元閉的真身也沒有用,貝元閉的“複三元”身法可是能隨意變換真身位置的。
月曜獅卻並不驚慌,低吼一聲之後,渾身獅鬃立即膨脹豎立,身形頓時擴大了好幾圈,活脫脫的一個大刺蝟。兩人一驚,但並未停手,仙劍依然斬在了月曜獅身上。
“叮!”刺耳的交鳴聲響起,兩人大吃一驚,月曜獅這身鬃毛居然變得極為堅硬,仙劍還沒觸及獅身就被密集的鬃毛卡住了,向裏推進不得,向外竟然也拔不出來了。慌亂之中,赫連馨瞥見了鬃毛內那雙陰冷的眼睛。“不好,快逃!”她大聲喊道,兩人立即棄劍後撤,月曜獅的鬃毛就如同離弦之箭,發出密集的破空聲,向四麵八方激射而出,月曜獅又恢複到了原來的體形,兩柄仙劍掉落在地。
兩人還是逃得慢了些,被些許獅鬃射中。膨脹開的獅鬃似乎比之前的獅鬃更加厲害,傷口如火灼般劇痛,靈力被迅速消耗,兩人的動作如出一轍,掏出藥瓶,沁華丹、暴靈丹,一齊服下。好在這次獅鬃沒有附加毒素與麻痹,兩人消耗了部分靈力,將體內的獅鬃化解幹淨。可是,武器沒有了。
“想不到它還留著一手……”貝元閉氣悶道,“沒了武器還打什麽?”
“笨蛋,接著!”貝元開將自己的仙劍拋給了貝元閉。貝元開所中的獅鬃已經化解了,但麻痹感仍未消失,木曜獅的毒素也在體內擴散開來,渾身又癢又痛,皮膚滲血不止,連五髒六腑都火燒火燎的。
貝元閉接劍之後,立即攻向了月曜獅,赫連馨趁機拾起了皇甫玉的曉光劍,重新加入了戰鬥。
畢竟不是自己的仙劍,用著很不順手,而且月曜獅有如此“無賴”的一招,當兩人的劍招攻來之時,月曜獅又立即膨脹起來。這次,兩人吸取了前番的教訓,並未全力揮劍就及時收勢閃開,還趁機撿回了自己的仙劍。
月曜獅攻防兼備的絕招令兩人無從下手,月曜獅也不主動攻擊,就等著兩人自己送上門來。
貝元開強忍疼痛,站起身來,接過貝元閉遞來的仙劍,問道:“你會‘複三元’了?”
貝元閉點了點頭。
貝元開長歎一聲:“唉……終究還是你先練成了。也罷,我先助你除去妖獅。”
貝元閉皺起了眉頭,貝元開明顯是
話中有話,但自己卻猜不透。
貝元開也服下了沁華丹與暴靈丹,衝向了月曜獅。“跟上!”貝元開喊道。
貝元閉跟在貝元開的身後,不知道他意欲何為。月曜獅見貝元開攻來,獅鬃再次膨脹開,貝元開用盡全力的一劍,卡在了獅鬃之中,眼看著獅鬃又要激射飛出,貝元閉急忙想躲,卻不料貝元開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貝元閉嚇了一跳,剛欲掙脫,貝元開低聲喝道:“別跑!”月曜獅雙目冷光乍現,獅鬃射出,貝元開放開了貝元閉,張開雙臂,腳下紋絲不動,人的“哧哧”聲響起,貝元開從頭至腳都紮滿了獅鬃,濺出的鮮血噴了月曜獅一身。而貝元開身後的貝元閉卻安然無恙。
貝元閉這時才恍然大悟,貝元開所謂的“助你除去妖獅”原來就是犧牲自己,給貝元閉換來進攻的機會!
月曜獅射出獅鬃之後,身體恢複到原來的大小,此時便是最佳攻擊機會!貝元閉雙眼血紅,怒吼一聲,一劍刺入了月曜獅的肋部。月曜獅痛吼一聲,向後跳開了,貝元閉連忙扶住了仰天倒下的貝元開。
貝元閉心中不知是何種滋味,兄弟二人雖是孿生,可自打師父過世之後就再沒有過手足之情。他不理解,貝元開為何會這麽做。
體表的獅鬃紛紛斷裂,貝元開滿身都是小血孔,他抓住貝元閉的衣領,氣若遊絲地說:“去……師、師父的墓……”話未說完,他輕輕地垂下頭,死了。
貝元閉眼睜睜地看著貝元開的屍體慢慢變得虛幻,從懷中消失了。
“千手盜聖”貝元開就這麽去了,貝元閉心中如同五味雜陳,是悲傷?是彷徨?是震驚?是惆悵?他自己也不清楚。貝元開為何要讓自己去師父的墓?那裏有什麽秘密?貝元閉覺得腦中如同一片亂麻,理不清頭緒,不由得一聲長歎。
兄弟自幼苦伶仃,
修仙百載不同行。
術藏神宮一人逝,
悵然嗟歎手足情。
“先斬妖獅!”赫連馨喊道,揮劍衝月曜獅而去。月曜獅受了劍傷但不至死,見赫連馨攻來,立即故技重施,獅鬃膨脹開來。赫連馨見狀連忙收招後撤。“可惡!”她心中暗罵。
也許是傷痛刺激了月曜獅,它開始主動攻擊了。恢複到正常體形之後,它向赫連馨衝來,貝元閉站起身,急追月曜獅。月曜獅邊跑邊甩頭射出獅鬃,赫連馨根本不敢靠近。貝元閉剛剛追近,月曜獅就立即膨脹獅鬃,不給他任何攻擊的機會。
兩人越來越焦躁,原想借助暴靈丹在短時間內誅殺妖獅,可現在卻成了最大的隱患:一旦暴靈丹失效,虛弱的兩人必然淪為妖獅口下亡魂。而月曜獅卻絲毫沒有疲憊虛弱的跡象,就連肋部的劍傷似乎也沒有什麽影響。
貝元閉不經意見瞥見空中的那輪明月,心中明白過來,月曜獅,在月光之下自然威猛,剛才自己留在妖獅肋部的那道劍傷,恐怕已經快愈合了。“難道真要全部命喪於此?”貝元閉無可奈何。
妖獅忽然轉向撲向了貝元閉,貝元閉連忙後退,前麵赫連馨扭頭一看,剛要回身攻擊妖獅,餘光卻瞥見遠處坐起的一道身影。
“姐姐!”赫連馨驚喜地呼喊。昏迷許久的皇甫玉終於蘇醒,但她的狀況極其糟糕,黑色膿血透過皮膚滲出,手腳已經開始潰爛。
“別碰我,血有毒!”皇甫玉喝住了正想來扶的赫連馨,拿出沁華丹、暴靈丹、露凝丹服下。很快,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露凝丹根本解不了木曜獅的毒。
“唉……”皇甫玉掙紮著站起身來,奔向了月曜獅。
“貝道友,閃開!”在追近月曜獅之後,皇甫玉叫道。貝元閉立即施展《一氣三元》逃開了,月曜獅辨認不出真身,停住了腳步,而皇甫玉已追至身後,手起,劍落,月曜獅膨脹起獅鬃,卡住了仙劍。皇甫玉扭頭望了赫連馨最後一眼,傳音道:“妹妹,一定要修成劍仙……”
赫連馨知道皇甫玉放棄了生的希望,眼角大滴大滴的淚水湧出。
月曜獅似乎也察覺到了皇甫玉意欲自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恐,可它卻不敢射出獅鬃逃跑,沒有了堅硬獅鬃的保護,十有要被炸死。
皇甫玉的身軀化作了一團刺眼的白光,將周圍的沉沉夜色映照得如同白晝,白光之中,是那可恨的月曜獅的身影。赫連馨淚眼朦朧,白光將眼睛刺得好痛,伴隨著地動山搖的巨響,那團白光漸漸暗淡消散,化作了漫天的光點,如同璀璨的星辰一般。
這已經是步入死門以來的第四次自爆了。
光點消散之後,赫連馨一把抹幹了眼淚,望向了場中的月曜獅。月曜獅倒在地上,渾身是傷,血流滿地,奄奄一息。它是依靠獅鬃防護才保住了一口氣。
赫連馨正欲舉劍上前,忽然覺得雙眼一花,一股虛弱感襲來,“不好!暴靈丹的時間要到了!”她甩甩頭,強打起精神衝向了月曜獅,貝元閉也從另外一個方向揮劍攻來,提醒道:“當心它自爆!”
“不給它機會!”赫連馨的暮光劍落在了月曜獅的脖頸上。動彈不得的月曜獅哼都沒哼一聲就身首異處,而後逐漸消散了。
“咣當”,貝元閉的劍掉在了地上,他長舒一口氣,仰天躺倒在地。虛脫感席卷而來。赫連
馨也支持不住,癱坐在地上。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貝元閉閉起雙眼,喃喃地說。
赫連馨默默地環視四周,昏迷的囚牛、睚眥、狻猊還有柳茵茵的身影。一行十人進入坤宮死門,最後兩人自爆,兩人戰死,四人重傷,對手卻僅僅是七曜天獅。赫連馨仰倒在地,一聲長歎,沉沉地睡去了。東方,已經出現些許光亮,陰冷的黑暗即將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黎明。
……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赫連馨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柳茵茵的麵容。
“茵茵,你沒事吧?”赫連馨坐起身來。
“嗯。七曜天獅死後,我體內的毒就自行化解了,靈力和傷勢也逐漸恢複了。皇甫姐姐她是不是……”柳茵茵的臉上忽然顯出了憂傷的神情。
赫連馨輕歎一聲,點了點頭,柳茵茵的眼圈頓時紅了。
赫連馨拍了拍柳茵茵的肩膀,站起身來。囚牛、睚眥、狻猊都已蘇醒,正在打坐調息。此時貝元閉也剛好站起身來。
“三位真是好樣的。”囚牛睜開眼,有氣無力地說。
從睚眥與狻猊的麵容來看,他們也很虛弱。
而修仙者三人卻是精神飽滿,一切都恢複如初。
“囚牛兄,奇怪,你們三人怎麽還未恢複?”柳茵茵不解地問。
囚牛苦笑一聲:“恐怕是因為我們三人功法與你們不同所致。妖獅死時,我已經恢複了意識。死門之中似乎激活了一個恢複法陣,才區區一個時辰,你們三人就完全恢複,而那個法陣對我們卻是無效的。”
“那接下來該去哪?”貝元閉道。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目的就是為了最後的絕世仙劍,他隻覺得心中一陣狂跳。
囚牛指了指眾人身後遠處的那堵院牆:“稍等片刻,我們三個現在可是站都站不起來。”
貝元閉與赫連馨扭頭望去,原本是空白的院牆上赫然有一座紅色的大門。大門後麵是什麽?眾人心中充滿了期待。
許久之後,囚牛等三人終於勉強站起身來,六人一起走向了紅色大門。
為首的貝元閉輕輕推開門扇,一股和煦的微風撲麵而來,其中夾雜著清幽的花草香氣,沁人心脾。門外竟是一座花園,鮮花盛開,芳草萋萋,可眾人無心欣賞這難得的美景,大家的視線都凝聚在遠處的一座長橋上。
與八色長橋不同,這座長橋寬闊了許多,是如同普通石橋一般的灰白色,遠端延伸至無盡的雲霧之中。
一行人懷著激動的心情踏上石橋,大步邁向了未知的遠方。
坤宮陰冷夜色沉,
死門天獅七曜身。
前仆後繼傷亡重,
欲不成功便成仁。
……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眾人終於來到了石橋的盡頭。
走下石橋,前方的場景令幾人讚歎不已,一座座石板淩空漂浮,下方就是無盡的祥雲靈霧,這些石板連成了一條名副其實的“天路”。橋頭矗立著一座石碑,上刻:“中宮”二字。原來,這裏就是術藏八宮環繞的第九宮!
貝元閉小心翼翼地踏上石板,穩當得很。大家緊隨其後,走上了這條通天之路。隨著眾人前行,雲霧逐漸稀薄消散,隻見“天路”呈盤旋狀向上,望不到盡頭。
“好高!”柳茵茵驚歎。
“絕世仙劍就在上麵!”貝元閉道。如今他的心中就隻剩這個念頭。
赫連馨扭頭望了望囚牛三兄弟,囚牛點了點頭,示意能堅持住。
一行人沿著“天路”逐漸攀升,足足兩個時辰之後,才看到了頭頂漂浮著一座巨大的孤島。眾人加快了步伐,又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到達了天路的盡頭,踏上了孤島。
孤島隻在正中有一座小屋,其他地方皆是空空如也。
小屋不大,卻有一塊氣勢驚人的牌匾,上書:“天芮閣”三個大字,正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天芮星,中宮所對應的星曜。
“絕世仙劍!”眾人心中激動萬分,連忙奔至小屋跟前,推開了房門。可眼前的場景卻令他們有些失望,小屋中根本沒有絕世仙劍,隻有一個向下盤旋的樓梯。
“引上來再繞下去,怎麽這麽麻煩!”貝元閉有些不耐。
“術藏八宮都熬過來了,何必急於這一時?”赫連馨走到樓梯的欄杆旁,向下望了望,深深地看不見底,“這個深度早就超過了孤島的底部,看來又是一處幻陣。”
“術藏宮本身就是個大幻陣,這點不足為奇。”柳茵茵也向下方眺望,她忽然瞪大了雙眼,就在剛才,從樓梯的下方傳來了一絲極其輕微的靈力波動。
柳茵茵看了赫連馨一眼,赫連馨驚訝又興奮的神情表明,她也感受到了那絲波動。而貝元閉已經迫不及待地踏上了樓梯向下奔去。
“絕世仙劍就在下麵!”柳茵茵對不明所以的龍族三兄弟道了一聲,與赫連馨緊隨貝元閉而去。囚牛、睚眥和狻猊麵麵相覷,隨即也跟了下去。
樓梯盤旋而下,足足有九九八十一層,難怪那座看似平房的小屋會叫做“閣”,原來樓層是向下延伸的。樓梯末端連著牆上的一道小門,大家的目光都被門旁牆壁上寫著的一段字跡給吸引住了。逐字逐句讀完之後,眾人盡皆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