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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狠毒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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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詭異的哭聲突然在背後響起,著實將三人嚇了一跳。迅速回身,身後卻又空空如也。三人都聽得十分真切,哭聲就是從幾步外的小院裏傳出來的,院牆破敗不堪,越過殘磚碎瓦望去,院中分明空無一人。


  朱曉敏和花清雨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不自覺地有些顫抖。天遙手持古定劍,一腳踢開了院門。“是誰!”他大聲喝道,“裝神弄鬼的算什麽本事?”喊聲回蕩在荒村上空,卻沒有任何回應。


  忽然,又刮過一股涼風,那詭異的哭聲再次響起,“嗚”,三人往發出聲響的地方一看,卻感到哭笑不得居然是破落院牆上的一個洞。


  “唉,這叫什麽事。”天遙自嘲一笑,走到院牆旁仔細看了看。院牆是由磚頭砌成的,內外兩層,內層的洞大,外層的洞小,當風吹過洞口時,隨風勢強弱發出了類似女人哀哭的聲音。天遙對著牆洞踹了一腳,將外層的幾塊牆磚踢碎,那人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居然被一堵破牆嚇了半天。”朱曉敏長舒了一口氣。


  天遙回過身笑道:“誰讓你那麽膽小……”說著,他忽而收起了笑容,用手一指,“快看!”


  朱曉敏與花清雨回頭望去,在村北荒廢的農田裏,有一團青綠色的光芒在草叢間若隱若現,飄忽不定。


  花清雨驚訝萬分:“那是……”


  “是鬼火!”天遙十分肯定地說。這種怪異的景象他小時候曾經見過,那還是大約七、八歲的時候,有一個夏天的夜裏,他和天逍一起偷偷跑上東石山去抓蟲子玩,就曾看到數裏之外隱約有青綠色光芒閃現,當時兄弟二人嚇得夠嗆,迅速逃回了家中。因為是偷跑出去玩,所以也沒敢詢問父母,私下裏悄悄地問過了黃老管家。黃老管家見多識廣,告訴兄弟倆,那是鬼火,是地下埋著死人的標誌。


  聽到“鬼火”二字,朱曉敏不自禁地又哆嗦了一下,幽幽地說:“鬼火有光而無焰,聽說是冤死之人的靈魂,很邪門的!”


  “邪不邪門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塊地下麵一定埋著死人。真是奇怪,那裏以前是田地啊,怎麽會有死人呢?”天遙咕噥著,向鬼火走了過去。


  朱曉敏拉了拉花清雨的衣袖:“清雨姐,我們就別過去了吧,怪嚇人的。”


  花清雨卻說:“這裏已經數年沒有人來過了,農田中卻埋著死人,你不覺得奇怪嗎?說不定與景仁村民消失的事有關。那你在這裏等著,我要過去看看。”


  “唉,那我也去吧。”朱曉敏當然不願意一個人留在這兒。


  天遙已經進入了雜草叢之中。雜草約有一人來高,其中還有無數藤蔓互相糾葛,他不得不一邊揮劍開路一邊前進。這時,風忽然停了,原本隨風飄蕩的鬼火順著天遙揮劍帶起的氣流飄到了他身邊,上下縈繞。他壓根沒在意鬼火,目光被土中的一樣東西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小截露出地表的白骨。


  天遙隨意砍了幾劍,將身周的雜草齊根切斷,清理出一小塊空地,然後將那截白骨從地裏拔了出來。那是人的一根大腿骨,不過已經被切斷了。


  天遙想了想,用仙劍對著地麵掘了起來。果然,沒挖兩下,另一截骨頭也露出來了。他說:“能冒出鬼火,說明已經死去三、四年了,差不多正好是景仁村民消失的時候。”


  “你也懷疑這兩件事有關聯?”花清雨道。


  “嗯。”天遙應道,“農村即便是死了人,也不會埋在田地裏的,其中必有蹊蹺。另外,這截腿骨斷得怪異,斷處平整光滑,不像是折斷的,應該是被利刃切斷的。”


  花清雨據此推斷:“那就是說,有人被殺了之後,又被凶手胡亂埋在了這裏。”


  朱曉敏不解:“清雨姐,你怎麽知道是凶手埋的?”


  “農村死人下葬,絕對不會葬在賴以生存的田地之中,這是其一;”花清雨解釋說,“其二,你看這屍體埋得這麽淺,連骨頭都冒出了地麵,說明埋屍的人當時匆匆了事,這隻可能是凶手幹的。”


  天遙聽了花清雨這番話,眉頭大皺,他忽然想起了在景仁村許多房間中發現的那些劍痕,頓時心頭湧上了一股忐忑之感。他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白骨:“你們趕緊在這附近也挖一挖,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屍骨。”


  “其他的屍骨?”花清雨和朱曉敏一怔,不知天遙是何意。


  天遙指了指旁邊閃動的鬼火:“埋得這麽淺的屍骨是不會產生鬼火的。”幽幽的青綠色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嚴肅的神情令人不安,“唉,但願我想錯了……”他搖頭歎了口氣,對著另一處地麵挖了起來,花清雨和朱曉敏也各自尋了一個地方。


  不一會兒,花清雨一聲輕呼,一個骷髏頭被挖了出來,緊接著,朱曉敏也挖出了一個,三人大吃一驚,繼續四處挖掘。那團鬼火不知不覺消散了,地上挖出的屍骨越來越多,有的埋得深,有的埋得淺,但所有的屍骨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竟然沒有一具是完整的。荒蕪的田地就如同一個死人坑,斷裂的碎骨、破損的衣物,讓人看了心驚膽戰,瞠目結舌。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說什麽。景仁村全村人在一夜之間忽然消失,竟是被人殘忍地殺害之後,埋


  在了這片田地之中!難怪此處的雜草異常茂密,原來是被施了一頓“死人”肥。


  沉默了許久之後,朱曉敏終於吐出了一句:“太殘忍了!”她都不敢看那成堆的屍骨。


  “天逍師弟會不會也……”花清雨十分擔憂。


  “不可能!”天遙斬釘截鐵地說,“四年前,天遙哥肯定也是空冥境界,應該有自保的能力。”


  “那他會去哪裏?”朱曉敏喃喃地問道。這個問題,誰都不知道答案。


  “不管他去了哪裏,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天遙道。


  “總之先離開這兒吧。”花清雨道。三人不忍心遍地白骨曝露在地外,稍作掩埋之後就趕緊禦劍飛離了景仁村。


  回到了許州,他們沒再去打擾劉子木,而是去了雪晴客棧。三人的心情都很抑鬱。


  “真不知道許州城主是幹什麽吃的,一個村子的人都失蹤四年了也不好好查一查!”朱曉敏氣鼓鼓地拍著桌子。按所處的位置來看,景仁村的確是歸屬於許州地境。


  天遙反問:“曉敏,你難道忘記當下青龍大陸的局勢了麽?前幾年七郡王之間的關係一直是劍拔弩張,弄得人心惶惶,直到最近才剛剛有所緩和。當初許州城主即便查到了估計也是草草了事。”


  這十幾年來,妖獸大軍一直牢牢地占據著半個青龍大陸,原先升龍郡定軍王孔膺任、遊龍郡鎮統王覃永山,以及戰死的飛龍郡安桂王白汶超之子白雲波曾共同舉兵西征,各大修仙宗派也參與其中,意圖收複西部三郡,可惜最後失敗了。對修仙者們來說影響不大,畢竟哪裏都能修煉。對黎民百姓來說也沒關係,十多年了,當初背井離鄉的人們早已在新的地方落地紮根,習慣了平靜的生活。但對於三位郡王來說卻不好受,地沒了,權也沒了,郡王之位根本形同虛設。因此西征失敗之後,三位郡王各自暗暗屯兵,意圖在青龍大陸的東部重新占下屬於自己的地盤。其他幾位郡王也有所提防,小規模的衝突發生過數次,但百姓不買賬,因此終究沒有鬧大,可七郡王之間的關係卻惡劣了許多。


  隨著修仙高手們和龍族從術藏宮得劍歸來的消息傳出之後,在青龍大陸上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真罡、墨陽、勝邪、七星、巨闕,這五柄仙劍就是如今人們最為關注的目標。不僅是太清宗與赤日宗,其他各大宗派也紛紛派出弟子尋找線索,連中小宗派也不例外。繼上次尋找五鬥星絹之後,青龍大陸又出現了新的一波尋劍熱潮。


  同時傳播開來的還有五年後與妖獸決戰的消息。這則消息大大緩和了郡王之間的關係,麵對妖獸的威脅,自然是要同仇敵愾才對。


  翌日,天遙用靈息玉將前夜發現的一切稟報給盧海龍,盧海龍知道之後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他發回消息,讓三人繼續尋找天逍的下落。其實,他的心中非常不安,對於景仁村的慘案,他已經有了大致的推斷。如果不是為了準備即將到來的仙妖大戰,他必定會親自下山尋找天逍,可眼下,隻有寄希望於天遙他們三個了。


  ……


  此時,在一座漆黑的山洞之中,天逍正靜靜地躺在一座石台上。


  在石台旁邊的地上,盤腿坐著一名身穿黑衣、罩著黑色鬥篷的人。鬥篷很大,還連著帽子,把頭都遮住了,看不見此人的麵容,隻能看出他個子不高,身形佝僂。


  忽然,天逍仿佛從噩夢中驚醒,輕輕地咳嗽了幾聲,支撐著坐起身來。


  旁邊那人冷冷地說:“臭小子,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答不答應?”他的聲音很低,略微有些嘶啞,似乎年紀不小。


  天逍精疲力竭地喘了口氣,並不答話。


  “真是個硬骨頭……”黑衣人罵道,“我有的是辦法治你!”


  天逍斜目瞥了黑衣人一眼,眼神中充滿著厭惡、鄙夷與冷漠。他隻說了四個字:“癡心妄想!”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黑衣人言罷,“騰”地站起身來,從黑袍中伸出了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手,分別抓住天逍的兩隻手腕,暗暗運勁。頓時,巨大的痛楚席卷了天逍的全身,他使勁堅持著,早已滿是傷痕的下嘴唇又被咬破了,血流入了口中,又鹹又澀。“啊!”天逍渾身大汗淋漓,額上青筋暴起,雙目布滿血絲,如同野獸般咆哮著,可見他正遭受著多麽強烈的痛苦。


  黑衣人卻攥得更緊了。


  天逍的身體顫抖不已,長時間的慘叫之後,終於撐不住了,頭一歪昏了過去。黑衣人甩開天逍的手腕,天逍軟綿綿地倒在了石台上。黑衣人低頭啐了一口:“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第二天,等天逍清醒之後,同樣的情形又發生了。黑衣人再度運功,天逍也再一次疼昏了過去。


  就這樣,在四年內,天逍也不知道被折騰了多少次,而他卻根本不認識這個神秘的黑衣人。


  又一次清醒之後,天逍有氣無力地說:“你還是殺了我吧……”


  “想死?沒那麽容易!”黑衣人冷聲道。忽而,他的口氣又緩和了下來,“你這又是何苦呢?本來我們可以成為師徒,甚至是好朋友的。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協助我,以免遭受更多痛苦。”


  天逍閉上了眼睛,氣若遊絲


  :“從你當初做下那些事開始,我們就注定不會成為朋友了……你,太可恨了!”


  黑衣人惱羞成怒,提高了嗓門:“就你這樣的心境,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天逍輕蔑一笑:“如果成大事都要像你那樣,我寧肯放棄。”


  黑衣人氣得憋了許久才舒了口氣:“好啊,那就看我們誰能耗得過誰!反正我等了這麽久,也不在乎這點兒時間。”


  “你若是不殺了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天逍恨恨地說。


  黑衣人猖狂地笑道:“你用不著激我,我就是喜歡看你痛苦的樣子,哈哈哈!”


  ……


  事情要從四年前的一個夜晚說起。


  自從黃老管家死後,天逍幾乎是足不出戶,白天在房中打坐冥想,夜深人靜時在院中練刀。好在小院位於村西的盡頭,又靠著東石山,所以相對偏僻。村民們隻道是黃老頭家來了一個遠房親戚,卻不知曉天逍的真實身份。


  與弟弟天遙等人一別就是七年,天逍十分想念他們。他並不知道盧海龍等人前往術藏宮後的結果,所以時常緬懷那位可親可敬的前輩。穩重的師兄韓明飛,和藹的師姐唐君荷,溫柔的花清雨,聰睿的天遙,可愛的師妹朱曉敏,以及古板的師父餘瑞江、溫和的師娘花千雪,竹園的每一個人都讓他十分掛念,回憶過去快樂的時光成了天逍空閑時必做的事。


  可平靜的生活被突如其來的惡煞所打破。


  月黑風高的一夜,天逍正在冥想時,忽然聽見房頂的瓦片響了一聲。房頂有人!還沒等他站起身來,一道黑影忽然踏破屋頂,落入了房中。他身穿黑衣,頭罩鬥篷,將麵容遮得嚴嚴實實,身形瘦小,而且背有些駝。


  “你是何人?”天逍喝問。


  那人卻不言語,身形一閃就到了天逍身旁,抓起了他的手腕,黑衣人連手上都戴著黑色的手套。天逍用力一掙,卻絲毫脫不開手,黑衣人攥得實在太緊了,天逍感覺手腕的骨頭都快斷了。


  黑衣人忽然輕呼了一聲,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瞄準天逍的脖子劈了一掌,把他打暈了。隨後,他扛起了昏迷的天逍,趁著沉沉的夜色,迅速地消失了。


  當天逍醒來時,已經身在這個漆黑的山洞中了。黑衣人站在他身旁,冷冷地道了一聲:“你醒啦。”


  “你到底是誰?這是哪兒?”天逍警惕地問道。


  “小子,你怎麽會修魔,說!”黑衣人的口氣很不客氣。


  天逍大吃一驚,自己會修魔的事為何素不相識的黑衣人竟會知曉?“你說什麽,我聽不懂。”他隻能裝糊塗。


  “啪”,黑衣人直接狠狠地摑了天逍一巴掌,冷笑道,“少給我裝蒜!你要是不會修魔,你經脈中的玄力是從哪裏來的?”


  天逍心中暗道:“糟糕,忘記阻斷玄力運行了!看樣子此人修為不低,竟能察覺到我體內運行的玄力!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


  “怎麽,不說?”


  “你先告訴我你是誰,為何要劫我至此?”天逍一邊說著,腦中一邊思考著逃跑的事。黑衣人能一掌打昏他,修為境界肯定高出許多。


  黑衣人又摑來一掌,天逍靈機一動,此時正是機會!他順著黑衣人的掌力向後猛退一大步,調頭就往洞外狂奔。可還沒跑到洞口,他突然眼前一花,黑衣人已經衝到了他麵前,當胸重重的一腳將他踢飛回去。天逍頓時感到氣悶,胸口劇痛無比,肋骨不知斷了幾根。


  “落在我手裏就別想逃了,省得自討苦吃。”黑衣人聲若凜冬,“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吧,你為何會修魔?”


  既然黑衣人知道了玄力的事,天逍也無法再隱瞞:“我的確會修魔。但我不會告訴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你現在牙口硬,今後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奉勸你一句,為了避免遭受不必要的痛苦,你最好還是乖乖地告訴我。否則的話,哼哼!”黑衣人陰笑不止,聲音沙啞難聽,令人厭惡。


  天逍絲毫不懼他的威脅,沉默不語。


  黑衣人見狀勃然大怒,抓起天逍的一隻手,將小指反向狠狠一扳,“哢嚓”,他的小指斷了。十指連心,天逍痛得悶哼一聲,但仍然咬緊牙關,不吐一個字。


  “喲,還挺能忍的嘛!”黑衣人獰笑著,又扳斷了一根無名指。天逍臉上沁出了冷汗,但就是不肯開口。


  “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黑衣人怒極,一下子扳斷了剩下的三根指頭,而後用力一扭,將天逍的手腕也扭斷了。天逍終於忍不住痛呼了一聲。黑衣人似乎很樂意看到他疼痛難忍的模樣,又攥住他的小臂,狠狠向外一扳,沉悶的“咯噔”一聲,天逍的肘關節也斷了。黑衣人沒有給天逍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又重重一拳擊碎了他的肩骨,天逍的整條右臂都廢了。


  “還是不說?”黑衣人終於失去了耐性。滿頭冷汗的天逍大口大口喘著氣,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哪怕把他殺了,就是不露一個字。


  看這招對天逍不管用,黑衣人想到了其他的方法。他抽出了背上的劍,刷刷幾劍挑斷了天逍的手筋和腳筋,而後把他扛在肩上,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洞外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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