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捉對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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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丈長鞭,末端被星芒槍尖紮著挑在半空,石灝明完全不知道對手意欲何為。而瘦高個兒的臉上卻閃過一抹陰笑,猛然振鞭,大喝一聲:“破!”
隻見長鞭劇烈抖動之後立即繃得如同一根鐵棍一般,從鞭上絞絲的縫中霎那噴出萬道光點,如同一根根利針,向著石灝明激射而去。石灝明大吃一驚,欲抽槍防禦,長鞭卻似有無窮吸力,星芒槍杆彎成弧形都未能抽脫。為了不被襲到眼前的光針紮成刺蝟,石灝明隻得棄槍閃身,側翻避開了攻擊。
瘦高個兒將長鞭收回,同時也卷來了星芒槍,放在手中掂了掂,笑道:“槍倒是好槍,可惜主人就這點兒本事!”
“不過勝我一個不及料而已。”石灝明不慌不忙地說。
瘦高個兒倒也爽快,將星芒槍拋還給石灝明:“不服?那就再來比過!真是好久沒有大展身手了,若非老爺子當初遭人暗算,我又豈能甘心屈居於此?今日有你來戰,正好瀉一瀉我的心火!”
“嗬,那就接招吧!”石灝明將槍杆向後拉,雙臂暗運力氣,對著前方一通猛戳,手上的動作已經看不清了,金槍也隻剩一個模糊的虛影,晃動的槍尖聚集成一點白光,所過之處皆留下點點光影,就如同繁星映雪,煞是好看。點點白光並非長留於槍尖處,而是伴隨著每一次戳槍向前方飛射出去,如此便能隔著四、五丈之距襲擊對手。瘦高個兒想要化解這招可不容易,若退,白色光點會追;若避,石灝明出槍的範圍可不是蓋的,恐怕一連幾個側翻都不一定能脫出範圍。
不料,瘦高個兒卻不退不避,僅是收回了長鞭,在頭頂小幅揮舞,長鞭在慣性之下開始圍繞著他旋轉,將他周身全部護住。同時,那些金色光針再度從絞絲中飛出,與射來的白色光點撞在一起。刹那間,就好像在兩人之間爆了個煙花,金白之光絢爛奪目,讓人不可直視。
石灝明招畢收槍,瘦高個兒趁機箭步上前貼近距離,將長鞭再分兩段,順勢用其中一根牢牢地卷住了槍尖,繞了好幾圈,以防石灝明再度抖槍震開鞭子。對此石灝明亦有解法,既然槍尖不可攻,他幹脆橫過槍杆掃向瘦高個兒的手腕,隻要打落他的鞭子,星芒槍自然脫纏。瘦高個兒見狀立即將另外一條鞭子拋來,纏住了槍杆。這下可好,雙方的兵器徹徹底底纏卷在一起,兩人遂開始角力,各自頓住腳互相扯拽,一時間勢均力敵,各不退讓,戰局僵持住了。但這樣的場麵並沒有持續多久,互拚力氣不分勝負的情況下,石灝明突然卸了力,本欲騙得瘦高個兒向前踉蹌,但瘦高個兒卻紋絲不動地站得好好的,長槍與雙鞭一起掉落在地。原來兩人心中的想法竟然是一樣的,並且還在同一瞬間鬆開了兵刃!赤手空拳,他們又各自上前一步,四掌重重相碰,一記可怕的震蕩在兩人中間爆發,將他們分別彈開。純粹的妖力比拚,居然還是勢均力敵!
此時,敖睚眥正與那個結巴的矮個子打得熱火朝天。瘦高個兒能與石灝明戰個平手,想來這個矮個子的實力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敖睚眥情知自己的妖力恐怕不比禹餘界的妖族那般深厚,所以自開戰起就一直牢牢貼住矮個子,不給對方拉遠距離釋放妖力波的機會。矮個子好像也樂乎於此,用那隻古怪的叉直往敖睚眥頭上招呼。
麵門的確是人身上較難防守之處,可也沒見過全部攻擊都衝著麵門去的招式。攻擊目標的單一,反而使防禦變得簡單多了。敖睚眥漸漸發現,僅依靠煬骨刀的撥、撩、挑、捺以及上身的閃躲就能化解對手的攻勢,連腳下的騰挪都省了。如此,敖睚眥很快就轉守為攻,一邊飛速環繞著矮個子旋繞以減少對方出手的機會,一邊伺機猛攻他的防守漏洞。
矮個子的身子遠不如敖睚眥靈活,起先還隨著他的攻擊一起轉圈,可打了一陣之後,他卻突然站住了。敖睚眥當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揮刀砍向矮個子的後脊梁。“有了!”他心中竊喜,不料矮個子卻不知何時將叉頭調了個個兒,向後伸出穩穩地架住了煬骨刀,真是仿佛背後生出了眼睛一般。敖睚眥暗暗運力,煬骨刀卻再也沉不下一分一毫。
“沒,沒用的,你的,你的招法,剛,剛才我已,已經摸透了。”矮個子冷笑。
“摸透了?嗬,那就讓你看個新鮮的!”敖睚眥收刀後跳,落地順勢發出追日斬,三道刀波向著矮個子襲去,矮個子不慌不忙地轉身後跳,對著近在咫尺的刀波張開嘴大喝了一聲,隻見一大堆泡泡從他的口中噴出,竟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犀利的刀波撞在泡泡屏障之上,就好像飛蟲撞在蜘蛛網上一般,屏障被撞彎,泡泡碎了不少,但追日斬的刀波也消失了。
“這是什麽古怪的招數?吐口水泡?惡心!真虧他能吐得出那麽多……”敖睚眥心道。在發出追日斬之後,他立即緊隨著刀波再度貼上前來。追日斬隻是個前奏,後麵還有威
力更大的絕招——狂旋斬!這還是敖睚眥由龍妖力變為蛟妖力之後頭一次施展這個絕招,隻見半邊岩洞都被瑩瑩綠光所籠罩,煬骨刀在周身旋繞揮舞,澎湃的妖力化為蛟的虛影,從敖睚眥身上盤旋而出,九條綠蛟怒張大口,似吟似嘯,頗有吞噬萬物的氣勢。
隻聽“鏗”的一聲,煬骨刀的旋掄戛然而止,九條蛟影也由盛轉淡,化為了虛無。敖睚眥大吃一驚,矮個子的叉頭正牢牢地夾在煬骨刀的吞口處,那怪叉的兩丫居然能像鉗子一樣合攏!狂旋斬,居然就這麽硬生生地被打斷了!敖睚眥不服氣,奮力抽刀,煬骨刀卻紋絲不動。看來矮個子的力氣確實比他要大不少,煬骨刀抽不回來,等於是被對方繳械了。情急之下,敖睚眥棄刀上前,以拳腳功夫招呼矮個子。矮個子倒也爽快,嘴角一揚,幹脆將叉與刀全部扔到一旁,以掌接拳,和敖睚眥貼身肉搏起來。
看到矮個子不願占持兵之利,一旁觀戰的駝背老者又喝了一聲:“好!”
這時,另外一側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將駝背老者的視線吸引過去,原來是雷嘯炎與那中年女子打得鬱悶,憋了許久後終於遏製不住滿腔怒火,爆發了。
中年女子的武器是雙盾,左右小臂上各套一個,徑約二尺許,呈米白色。盾麵上有一圈圈的細紋,盾緣打磨過,顯得非常鋒利。起初雷嘯炎並未將這兩個圓盾放在眼裏,因為僅是他的霸王錘頭就幾乎同圓盾大小相當。在他看來,那兩顆小盾在重錘之下,估計扛不住幾次就會碎成渣。
但實際交手之後,雷嘯炎才發覺,那兩個小盾的作用並非看上去那麽簡單。首先,是硬度。雷嘯炎先發製人,衝到女子身邊將霸王錘掄圓了砸下去,女子以左臂小盾抵擋,隻聽“咚”的一聲巨響,小盾竟安然無恙,而雷嘯炎的錘子卻震飛了。雷嘯炎倒退了一步,吃驚地看著不起眼的小盾。他右臂青筋凸起,震蕩引起的強烈酥麻感長久不消,但更難消除的是他心中的震撼。霸王錘,可是雷嘯炎花了幾十年的功夫才鑄成的,為了配合他剛猛的功法招式,霸王錘被鍛造得十分厚重,單柄的重量就達到了駭人的一百二十五斤,而且質地極其堅硬,一般的兵刃若與霸王錘相碰,隻要韌勁稍微差一點就會立即分崩離析。可剛才那一記重錘,中年女子僅是左臂沉了一下就輕鬆地抵擋住了,著實驚到了雷嘯炎。
雷嘯炎打心眼兒裏不願承認,霸王錘在硬碰硬的較量中居然沒有獲勝,於是他將左手的錘挪到右手,使出吃奶的力氣,對著小盾又砸了下去。這一次,中年女子膽子更大了,竟朝著下落的霸王錘將小盾迎了上來,錘盾相碰,似要天崩地裂,轟然巨響震得耳膜生疼。
雷嘯炎這次握得牢了,錘沒震飛,小盾也依然沒碎。看樣子似乎又是均勢,可雷嘯炎心中清楚,霸王錘已經輸了。道理很簡單,雖然硬度不相上下,但霸王錘沒能發揮出它的作用,而盾的作用就是防禦,從這個角度看,小盾成功地抵擋住了攻擊,所以小盾贏了。
中年女子低聲一笑,掄起右臂的小盾,以鋒利的盾緣劃向雷嘯炎的胸膛。雷嘯炎閃身躲開,順便撿起了崩飛的那柄霸王錘。起身之後,他毫不猶豫地施展了他的絕招,掄起錘子以腳跟為軸旋轉,一個個火球從錘頭躥出,飛向了中年女子。光憑圓盾的大小,想要護住周身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中年女子亦有應對之招。隻見她將右臂的小盾向著漫天襲來的火球拋去,小盾停滯半空並極速旋轉,竟在周圍空間內帶起一個氣旋,所有飛來的小火球都被氣旋吸攏,撞在了盾牌之上。
中年女子的笑容既得意,又不屑,她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這兩塊堅實的盾牌。區區小火球,怎可能突破盾牌的阻擋?
可是,事實出乎了她的意料,雷嘯炎消耗極大妖力的絕招豈是這般輕而易舉就能化解的?想當初在宗飄界廣源盆地,雷嘯炎就是憑借這個絕招讓七星刀魔劉元帥吃了不小的苦頭。那些撞在盾牌上的小火球迸發出絢爛四射的火星,但並未消失,而是在盾麵中心處迅速聚攏成一個大火球。中年女子詫異地“咦”了一聲,她還以為小火球匯聚是因為氣旋吸攏的緣故呢。很快她就發覺自己想錯了,那個大火球分明有耳朵、有鼻子、有嘴巴,儼然是個巨大的老虎頭!
那老虎頭帶著低沉而渾厚的呼嘯聲,狠狠一口啃在盾牌上,隨即爆裂開來,一股驚天動地的熾熱氣浪滾滾散開,激得地麵碎裂出許多石屑,隨著氣浪一起飛濺四射。中年女子雖舉盾奮力抵擋,可架不住氣浪衝擊實在太驚人,她連人帶盾都被震飛,落地後一連串兒翻滾,直到重重地撞在一座巨大的石筍上才止住了勢頭。
中年女子從腹部往下的衣衫已經變得破損不堪,還帶著斑斑點點的焦黑痕跡。她的嘴角淌下一抹鮮血,但她的視線卻一直緊盯著左臂上的圓盾——盾麵已經龜裂,還剝落了不少
碎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坑。
“你……你居然擊碎了我的盾?”中年女子難以置信,望著雷嘯炎呆呆地問。
“哼,你以為錘子砸不爛它,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實話告訴你,我尚未施展的招數還多著呢!你如果還想要那兩塊破盾牌,就不要再用它們來抵擋我的攻擊了!”雷嘯炎得意洋洋。
中年女子一臉抑鬱的神情,口中喃喃道:“不用它們抵擋的話,我自己不就完了?真沒想到,我最引以為傲的盾牌,居然被一頭火焰老虎給‘啃’碎了!不打了不打了!”
雷嘯炎一愣,摸了摸腦袋,心道這中年女子莫不是在耍詐?又不是比武切磋,還能說停就停?
觀戰的駝背老者撚了撚胡須,微笑不語,又將目光投向了最後一個鏖戰之處——湯元星對年輕姑娘。
那姑娘青春年少,相貌姣好,嘴角時時揚起一抹恬淡的微笑,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般。她手持的精美團扇呈圓形,扇麵上繡著一副煙柳荷塘圖,扇邊點綴著細小的珍珠、玉石、瑪瑙、水晶等等,琳琅滿目,璀璨生輝。扇圈與扇柄都是黑色,上麵雕琢著一些螺旋花紋,扇柄末端垂著褐色的穗,穗上還墜有幾個潔白的螺殼。
又是一位絕色的妖女,又是一位持扇的敵人。曾經敗於黎翠嫣的湯元星從和年輕女子交手起始就不斷地在心中告誡自己:扇子本非武器,既無硬度又無韌度,能把扇子當武器的妖族,必然有什麽超乎尋常的招數。
果然,年輕女子和黎翠嫣當初的戰鬥套路如出一轍——不拿扇子與幻海鉤硬拚,而是借助超凡的身法閃躲,伺機攻擊。湯元星還記得,黎翠嫣的折扇最堅韌的部分就是扇骨垂下的金絲月牙墜,當初正是那些金絲與墜子絞纏住了幻海鉤,等於廢了武器。於是這一回,他的目光時刻緊盯著團扇柄端的穗子和螺殼。
一切都正如湯元星所料,團扇的奧秘與神通完全就在那幾顆螺殼之上。湯元星揮鉤不中,年輕女子閃到他的身後,用空閑的左手撩起穗子,對著湯元星輕輕一彈,其中一顆螺殼脫離了穗須,飛向了湯元星。
“來了!”湯元星將雙鉤交叉持於胸前,擺出了招架並可隨時轉守為攻的姿勢。
不料,那螺殼卻在湯元星麵前二尺處驟然停滯,隨即一聲振聾發聵的轟鳴聲從中爆發,湯元星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視線一片模糊,腳下輕飄飄的,連身體平衡都維持不住。恍惚間,似乎那年輕女子的身影正在緩步接近,湯元星急中生智,用力攥緊了幻海鉤的小刃,鋒利的小刃割破了他的掌心,疼痛感直衝靈台,總算是變得清醒了些。
年輕女子見湯元星的眼神重回清亮,停住了,瞅了瞅他滴滴答答淌血的左手,皺眉道:“此法我倒要看看你能用幾回!”她後跳一步,故技重施,再度將一顆螺殼彈向了湯元星。
湯元星在這個空檔,環視了一番其他幾處的戰鬥,心裏鬆了口氣。他一直在擔心,剛才那聲巨響是否也幹擾到其他幾位同伴。高手決戰,瞬息萬變,處處關鍵,刹那的恍惚也會影響到最後的結果。所幸,似乎那個螺殼巨聲隻是針對他一個人。
“嗡——”巨響再度將湯元星給震迷糊了。這一次的效果比前番更顯著,他頭痛欲裂,眼前一陣發黑,雙耳疼痛難忍,渾身酥軟,四肢無力,癱軟地倒在地上。
年輕女子輕搖著團扇走上前,戲謔地看著湯元星。湯元星緊閉的雙目卻突然睜開,目光炯炯有神,女子驚道一聲不好,未來得及退開就被湯元星一個掃堂腿撂倒。眼看幻海鉤直直地落下,女子舉扇抵擋,隻聽一聲清脆的交鳴聲,幻海鉤居然被彈飛了,湯元星吃了一驚,那團扇外圍出現了一道虛影,正是這道虛影擋住了幻海鉤。再仔細一看,那虛影的形狀……分明是一個巨大的螺殼!
女子抽身站起,瞥見湯元星嘴角流下的一道血跡,冷笑道:“居然想到咬舌來使自己清醒。再來一次的話,恐怕你連自殘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自有方法破你的招。”湯元星說著,用剩下的那柄幻海鉤的小刃一端對準了自己的耳朵。
年輕女子的杏目越睜越大:“你瘋了嗎?居然要自毀雙耳!”
“如果聽不到那攝心的魔音,就能化解你的絕招了。”湯元星的口氣風輕雲淡,好像他即將做的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湯元星閉上雙目,幻海鉤向左耳紮去,手腕卻突然一痛,幻海鉤被擊落了。睜眼一看,原來是一顆石子。
“好了,都別打了,到此為止吧。”駝背老者負著手走到眾人中間,看來剛才發出石子的就是他。
年輕女子走到老者身後,瘦高個兒、矮個子、中年婦女也都停了手。石灝明、敖睚眥、雷嘯炎、湯元星這四員孟章大將並肩而立,虎視眈眈地瞪著那夥古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