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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尋而不得

  雙衍紀最新章節

  蕭天河記得,在大赤界時,人們常說:“良馬日行千裏。”但凡稱得上“千裏良駒”的駿馬,不論是何品種、是何毛色,無不受到人們的喜愛。比如白色的“雪上飛”,黑色的“烏雲團”,黃色的“杏花落”,紅色的“血碧璽”,青色的“耀琉璃”,都是人們給千裏良駒所起的愛稱。


  到了禹餘界,這裏的高頭大馬比大赤界的駿馬大了好幾圈,“日行千裏”已是稀疏平常,不能再當作衡量馬品的標準。而小黑,則是號稱“烏陽神駒”的駿馬妖族,從八王城到守望城,區區三千餘裏,更加不在話下。小黑一路從未停過蹄,追日逐影,踏風疾奔。沿途有人觀之喝彩,有人投以羨目,還有人策馬並馳,妄圖以自己的馬與小黑一較高下。結果顯而易見,不過十幾裏路,小黑就將他人甩得不見了蹤影。


  馬背上的蕭天河與趙湘琳原本還有說有笑看看風景,後來發現,迎麵風吹得睜不開眼,張口說話往嘴裏灌風,再美的景色也是風馳電掣般從眼前掠過。反正小黑不需要人駕馭,也識途認路,兩人幹脆仰躺在寬敞的鞍槽裏,在顛簸之中打了個盹。


  隨著小黑一聲揚蹄嘶鳴,蕭天河睜開了眼睛,眼前已是守望城的大門了。蕭天河剛跳下馬來,就聽聞身後有人老遠在喊:“等一等——!前麵那位騎黑馬的少俠——!”


  蕭天河回過頭去一瞧,嗬,一大群人策馬而來,土路上揚起一片黃塵。蕭天河好奇地看著那群人漸漸跑近,每個人都被風吹得衣冠不整,灰頭土臉的。他們紛紛等不及馬停就匆匆躍下馬來,根本顧不得整理衣冠,爭先恐後地向蕭天河湧來,一個個如同餓虎撲羊一般。蕭天河見此架勢,急忙向後退避,不料城內也湧出一群人,將蕭天河團團圍在了當中。


  未等蕭天河開口,他們就七嘴八舌地嚷嚷開了。


  這個說:“少俠,請你務必要將這匹黑馬賣給我!”


  那個說:“我願意出高價,懇請少俠割愛!”


  又有的說:“在下願用良馬十匹來換你這匹黑馬,如若嫌少我再加錢也行!”


  還有的說:“隻要少俠開口,什麽要求我都答應,隻需將這匹黑馬讓與我!”


  好麽,原來是衝著小黑來的。看到人們全都急紅了眼,幾乎就要打起來了,蕭天河無奈地瞅了瞅小黑,小黑得意地打了個響鼻。


  “諸位,敬請稍安。我這匹馬還需代腳力用,並不打算售賣。”蕭天河大聲道。


  人群靜了片刻之後,忽然又炸開了鍋。


  “這麽好的駿馬,代腳力未免太可惜了吧!”


  “少俠若要代腳力,我家有數十匹良駒,盡管挑走!”


  “暴殄天物啊,少俠,如此良馬可不是這麽個騎法啊!不如轉讓給我,我發誓一定好吃好喝地照料它,絕不讓它累著!”


  蕭天河真是啼笑皆非,騎馬本就是為了代步,何來“可惜”一說?除了代腳力之用,恐怕也隻剩下食肉之用了。最可笑的是還說要帶回去“好吃好喝地照料,絕不讓它累著”,難道重金買良駒回去就是為了好看?

  “真是抱歉了,我還有急事要辦,也少不了這匹黑馬,你們請回吧!”蕭天河牽起韁繩,撥開人群往城裏擠去。


  那群好馬人士依然不肯死心,又一窩蜂追了上去,連自己的馬都顧不得牽了。


  “少俠與這位姑娘一看就是新婚燕爾,是用黑馬馱著媳婦回家省親的吧?令正如此美貌,當配一匹潔白無瑕的母馬才是,我那匹‘雪夜光’正合適!”


  “少俠別聽他的,素色才不吉利呢,白事才配白馬不是?但是騎一匹黑馬畢竟不算喜慶,不如看看我那匹紅雲火馬,既喜慶又吉利,品質絕不比這匹黑馬差!”


  前頭說話的那一位立即不高興了:“你誇你的馬好,也不要貶低我的馬呀,白馬多麽雋秀,跟白事有什麽關係?”


  後麵那一位馬上反駁:“人家的馬那是一匹傲物雄駿,你卻鼓動換一匹母的,怎麽,是姑娘就必須騎母馬?照你這麽說,你還要什麽黑馬,直接弄匹老馬騎騎算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蕭天河心中暗自好笑,“拍馬屁拍得也太誇張了!”小黑背上的趙湘琳早已經笑趴了。再看那兩位,好家夥,竟因言語不和而扭打起來,好多人圍過去看熱鬧,蕭天河借亂趕緊離開了大道,拐到了小路上。


  “真有意思。”看看四下無人,小黑再度口吐人言。


  “有什麽意思?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那群瘋狂的家夥!”蕭天河道。


  小黑大笑:“要擺脫還不容易?那些人從幾百裏外就開始追我們了,我是故意放慢速度讓他們追上來的。”


  蕭天河愣了愣:“為何啊?”


  “無聊唄!你們兩個睡得舒服,我卻隻能狂奔不止,所以我想逗他們玩玩。”小黑道。


  “大哥,我服你了!”蕭天河拱手道。


  “哎,小黑,反正這裏也沒人了,你何不化成人形呢?至少說話時不用再提心吊膽害怕被人發現了。”趙湘琳提議。


  “一會兒要去馬廄,變成人

  形不方便行事,我就再當一陣子駿馬吧。”說著,小黑忽而咧嘴一笑,又說,“如果剛才那些人知道我還會說話,那豈不是搶得更瘋?你若還不肯賣,搞不好他們都能把你給生撕了!”


  蕭天河挖苦道:“得了吧,聽見馬都開口說話了,他們還不嚇破了膽?估計瘋狂地逃命還差不多!”


  “你們倆聽到我開口說話不也沒逃麽?物以稀為貴嘛。嗨,我們到了。”走出一條胡同後,小黑停在了拐角旁的一座大鐵門前。


  蕭天河一看,這不正是當初買下小黑的那座馬廄麽?小黑到這裏要找什麽東西?他正想問,卻看見小黑抬起一隻前蹄,規規矩矩地敲了三下門。


  不一會,鐵門上的小窗“唰啦”一下拉開了,露出來一張疑惑的臉。


  蕭天河笑臉迎上前去:“店家,我們又見麵了。”


  店家想必是南來北往的客見得多了,壓根忘記了蕭天河是誰。他皺著眉頭道:“敢問你是?”


  蕭天河牽過小黑,小黑很機靈,又故意裝成了一瘸一拐的樣子。“喏,這匹跛子馬,就是下級修真者評定大賽時期在你這裏買的,你想起來了沒有?”


  “啊!”店家輕呼了一聲,看來是想起來了,可他還沒等蕭天河繼續往下說,就直接把小窗給關上了,“我們做馬匹生意的一經售出,概不退換,你還是走吧!若還要鬧事,我可要報告給城主啦!”


  蕭天河急忙拍門:“哎,哎,店家,你別著急走啊!我不是來退馬的,你可以回來仔細看一看,我身旁這位姑娘並非那一夜以刀換馬的女子!”


  小窗又打開了,店家斜眼瞅了瞅趙湘琳,又疑惑地問:“那你們來做什麽?”


  “我們是來買馬的!”蕭天河道,“我這位朋友見你賣的馬不錯,自己也想買一匹,這不,非要讓我帶她來。”這話說得連他自己都不信,跛子馬何談“不錯”?

  “哦,那不好意思了,我這兒的馬已經售罄了,你們去別處買吧!”店家拋下一句話之後,小窗又被關上了。


  趙湘琳非常不滿:“哪有這種做生意的店家?大白天的關著門就算了,態度還這麽差!”


  “可總得想個辦法進去才行啊……”蕭天河無奈地看了看小黑,“看來隻好先等一等了,入夜之後,我們換上夜行衣再來。”


  “夜探馬廄?虧你想得出來……”趙湘琳嗆了蕭天河一句。


  “那你說怎麽辦?”


  “既然撒謊不行就實話實說唄!”


  “哎,那怎麽行!”


  蕭天河想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趙湘琳又敲了三下門,溫柔地說:“小哥,其實我們並非是來買馬的,而是要找一樣東西,你且把門開開。”


  “找東西?找什麽東西?”門裏傳來了店家的聲音。


  “喏,上一回他來買馬,無意間把要贈送給我的定情信物給掉了,不久之後我們就要完婚,可沒有信物怎麽成?他也沒錢再買一個了,所以我二人抱著一線希望來找一找,希望能找得到。”趙湘琳衝蕭天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蕭天河也鬆了口氣。


  “是什麽樣信物?”店家又問。按理來說,他已經知道了來訪的因由,也就不必再細問了,可這店家似乎有點雞婆。


  “是一枚琥珀戒指。”趙湘琳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琥珀是黃色的,掉在枯草裏或是黃土間,都不太容易看得見,聽上去比較可信。


  店家沉默了片刻,終於把門打開了:“你們進來吧!”


  兩人牽著馬進了馬廄之後,店家自己卻走了出去,對兩人道:“我有件急事要出去辦,你們自己去找,找到之後就走吧,別忘記幫我關上大門就行。”說完,他就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這人真是古怪,莫非怕我們找不到戒指卻賴上他,所以先躲起來?”蕭天河道。


  “管他那麽多呢,小黑你趕緊找東西吧,免得他回來以後發現就不好了。”趙湘琳催促道。


  小黑並沒有徑直衝向某處,而是一間一間馬舍看過去,似乎不記得東西藏在何處似的。可是,每間馬舍他又不仔細找,隻是乍看一眼就退出來,顯得十分漫不經心。


  “東西到底在哪兒啊?”看得蕭天河都著急了。


  “不必著急,我記得在哪裏。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小黑道,“這裏的每一間馬舍,都似乎很久沒有馬住過了。”


  蕭天河不解:“剛才店家不是說了麽,馬匹已經銷售一空了。”


  “小黑說得對,賣馬是一匹一匹地賣,直到賣完,這個過程很漫長,多數店家會一邊賣貨一邊進貨的。即便遇上搶購的而售空了,比如你買小黑的那個時期,在售空之後店家也會很快再去補貨的。每間馬舍都空了許久,這個跡象不太正常。”趙湘琳道。


  “嗨,這與我們何幹?店家愛怎麽做生意就怎麽做,我們找到東西直接離開就完事了!”蕭天河滿不在乎。


  小黑走到了當初自己生活過的那間馬舍,往最裏麵的牆角走去。“就是這兒。”小黑用前蹄踩了踩一個地方。蕭天河與趙湘琳用


  魔刀當鏟,掘起土來。可挖了一尺來深,依然什麽都沒有。


  “別挖了,我根本沒有藏這麽深!”這下小黑的聲音終於有些著急了。


  “你沒有記錯位置吧?”趙湘琳問。


  “我在這兒住了好些年頭呢,不會錯的!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被那個店家給挖走了!所以他才躲了出去!”小黑惱怒地說。


  蕭天河問:“你藏的東西很值錢嗎?”


  “呃……說值錢也值錢,說不值錢也不值錢。對識貨的人來說它價值連城,對不識貨的人來說它分文不值。”小黑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大串。


  “快別賣關子了,你究竟藏了個什麽東西?”


  “就是和我姐姐給你的那塊石板類似的一塊石板。”


  蕭天河吐了口氣:“這下可以放心了,那玩意兒就算真的被店家發現又挖走了,多半也是當成牆磚使。”


  “小黑,依你剛才所言,那塊石板,價值連城?”趙湘琳小心地問。


  “是。就看人識不識貨了。如果賣給識貨的人,嗬嗬,哪怕傾家蕩產,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來。”。


  “你能告訴我們石板究竟有何用處嗎?”


  “很久以前,我們共有兄弟姐妹七人。後來因為一場劫難,我們七人都受了傷,又各自分散。那塊石板,正是我與其他兄弟姐妹們取得聯係的工具。隻因在我傷勢痊愈、妖力複原之前尚無法使用那石板,我才將它藏在了馬廄之中。當我看到姐姐的那塊石板後,我才知道原來姐姐已經傷愈了,可現在石板不見了,我就找不到她了!”小黑語氣沮喪。


  “原來如此,靠那石板能與失散的親人取得聯係,天底下的確沒有比這更珍貴的了。那我們就在這兒等店家回來問一問吧,若真是他拿了,反正對他來說也隻是一塊無用的石板而已,他應該不會不還的,再不濟我們多花點錢買回來就是。”趙湘琳柔聲細語地安慰著小黑。


  蕭天河卻搖頭歎道:“小黑啊小黑,你怎麽不早說啊?當初展姑娘口口聲聲跟我說,她投奔八王城的親戚去了,也就是說,她人就在八王城內,我們又何苦千裏迢迢地跑到這兒來找什麽石板呢?”


  “小弟,你怎麽不開竅呢?展姑娘可是個妖族,怎麽可能跟你吐露真言?”趙湘琳道。


  小黑亦道:“趙姐說得沒錯。什麽先夫囑托啦,投奔親戚啦,都是假的!我姐姐有傷在身,哪裏有那個閑心去嫁人?其他幾個兄弟姐妹傷得都比較重,現在肯定還未痊愈,必然不會冒然現身。姐姐想必找不到他們,又何談投奔?”


  蕭天河抓了抓腦袋:“從偶遇展姑娘救下她來,直到最後分別,我覺得一切都挺自然啊,難道全是假的?”


  “當初追殺姐姐的人是什麽實力?”小黑問道。


  “兩個小嘍囉好像是三才級的,那個領頭的厲害一些,應該是四象級吧。”蕭天河回憶道。


  “那就是了。就那點兒實力,別說隻有三個,來三十個都不夠姐姐看的。”小黑道,“一切都是姐姐安排好的。”


  蕭天河一拍大腿,恍然想起了那日幾乎淡忘的一處細節:當蕭天河用裂空刀發出了一記超水準的刀波傷了敵人之後,那男子曾經對頭領如此說道:“原來那個臭小子也是個三才級的,我還把他當成一元級的呢,所以才吃了大虧!”當時蕭天河就覺得怪異,好像對方事先已經預料到他是一元刀魔似的。那會蕭天河還不了解,禹餘界和大赤界不一樣,實力強的人無法用“玄識”、“靈識”之類的方法探出比自己弱的人的境界,隻有真交上手才能判斷出來。現在看來一切都說得通了,既然那都是展紅月安排的假戲,那麽“敵人”事先知道蕭天河的境界也就不足為怪。


  “其實,那石板的真正珍貴之處在於它代表的意義。”小黑又說。


  “不是代表著親人麽,還有什麽意義?”兩人不解,一塊石板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


  小黑望著兩人道:“如果僅是獲取聯係之用的工具,何必弄成石板的模樣?既不好看,又不好帶。那石板,其實可以算是打開焚天宮的‘鑰匙’。”


  “焚天宮?”蕭天河與趙湘琳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是的,姐姐的那塊石板,是打開焚天宮第五層的‘鑰匙’。而我的那塊,是第四層的。焚天宮是個神奇的地方,關於它的消息隻被少數的修真高手以及妖族高手知曉。焚天宮一共有七層,隻有集齊了七把‘鑰匙’,才能打開宮殿外圍的大門。焚天宮自建成之後,僅開啟過一次。好了,目前我隻能告訴你們這麽多,抱歉。”小黑的話直接打消了兩人繼續追問的念頭。


  雖然還是不明所以,但蕭天河與趙湘琳都牢牢記住了“焚天宮”這個名字。


  趙湘琳忽然道:“噓,聽,有腳步聲,應該是店家回來了!”可仔細一聽,腳步聲分明有兩人。小黑連忙用蹄子將土粗略地填回坑內,又用枯草掩蓋上。


  馬舍門口果然出現了兩個人影,前麵那人正是店家。店家指著蕭天河對後麵那人道:“喏,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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