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元靈寶珠
雙衍紀最新章節
當聽到蕭天河說是來找閻開明的,閣樓中的氣氛變得怪異起來。似乎這三個字在此處是個忌諱,沒有人願意聽到似的。
“這兒沒這個人,你們走吧!”在短暫的沉寂之後,一人開口道。很顯然,他在撒謊,從每個人的神情就能看出,他們應該都認識閻開明。
蕭天河連忙說:“我們是應守望城胡京航之信才來的。”
“什麽胡京航,我們也不認識,走走走!”座上的幾人都站起身來,竟要將二人轟下閣樓去。
迫不得已,蕭天河與趙湘琳隻得暫且下樓。“這夥人什麽毛病?”趙湘琳惱怒地抱怨。
相較之下,蕭天河並不顯得很生氣:“別的不清楚,但至少我能肯定一點,這個‘閻開明’,一定是個了不得的家夥。”
“何以見得?”
“你沒看當我提到‘閻開明’三個字時,那些人都怕成什麽樣嗎?”蕭天河笑道,“又驚又怕又怒又恨,全都寫在臉上了,我看恐怕他們每個人都曾在閻開明手下吃過虧吧?”
就在這時,從樓梯旁陰暗的角落中忽然走出一人,對蕭天河說:“小兄弟說得沒錯,樓上的每一個家夥都被閻開明結結實實地揍過一頓。”
蕭天河與趙湘琳都沒發現角落裏有人,此人冷不丁冒出來,把二人嚇了一跳。那人穿著一身麻布衣,胸口的衣扣都是髒兮兮的獸牙做成的,腰間束著古怪的土黃色腰帶,前擺上綴著一條密密麻麻鑲著小鐵環的氈布,腳蹬一雙鹿皮靴。再往上看,虎皮束手一直綁到胳膊肘,頸上掛著獸牙項鏈。臉上十分粗糙,似乎飽經風霜的模樣,青色的須根從唇周一直延伸到耳邊。他的額頭上纏著一條蛇骨串成的發箍,將枯黃的亂發向兩側撩開。有棱角的臉頰凸顯著剛毅,炯炯的目光透露著威嚴。乍一看,就像是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裏的獵戶。
“你是誰?”蕭天河問。
大漢咧嘴笑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你就是閻開明?”趙湘琳看著他略顯邋遢的外觀,不太相信。
“小姑娘,莫要以貌取人。”那人似乎猜到了趙湘琳心中所想,“我與胡京航是至交好友,平日裏他候在守望城,我就守在飛雲城,如果有一方接到了大委托,也時常互相通氣協力合作。他現在外出調查線索去了,叮囑讓我在這裏等著你們。”
要說閻開明與胡京航這兩人還真是有趣,一個穿著像漁夫,另一個打扮得像獵戶,又是至交好友。蕭天河略微想象了一下,這樣兩身裝束的壯漢並肩在路上行走,恐怕會引得許多人駐足觀望吧。
“那胡大哥有什麽口信麽?”蕭天河問。
閻開明向兩人招了招手,三人聚攏在一起。他說:“擄走你朋友的那夥人,恐怕來頭不小啊!”
“怎麽說?”
“那事在飛雲城鬧出的動靜可不小。當初我得到消息時,飛雲城的仇城主已經開始著手調查了,但很快就不了了之,著實怪哉!我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聽聞是因為那夥人背後的勢力太大,要麽是仇城主不敢深入調查,要麽是被勒令不許繼續調查,所以他沒再插手幹預。所以你去為此事找仇城主幫忙時,他找理由百般推脫。”閻開明道。
蕭天河反問:“咦?你怎麽知道我去拜托過仇城主?”
閻開明“嘿嘿”一笑:“‘寂寞雪夜風一樣的男子’其實就是你吧!”
蕭天河尷尬得臉都紅了,他那點兒“光輝事跡”還真是人盡皆知啊。
“‘寂寞雪夜’?還‘風一樣的男子’?哧哧哧……”趙湘琳掩著嘴笑開了。
“好了,言歸正傳。胡大哥現在做什麽去了?他需要我們做什麽嗎?”蕭天河道。
閻開明收起了笑容,壓低聲音說:“據我所知,當時那夥黑衣人離開飛雲城之後,分頭往兩個方向去了,胡京航已經沿著東北方的路線追查,我等到你們之後,也會往東南方向一路查過去。現在我送給你們一樣東西。”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紫色的小球,遞給了蕭天河。
“喲,元靈寶珠!”趙湘琳認得此物,脫口而出。
“這東西雖然算不得珍貴,但也絕不便宜。抱歉我這樣的人沒有多少積蓄,隻能給你二人一顆。好了,有什麽事,就用此寶珠聯係吧!我得立即動身了,告辭!”閻開明話音未落就推開窗門跳下樓去,一溜煙出機象門去了。
“他還真是個急性子……”趙湘琳撐著窗欞向樓下望去。奇怪的是,院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沒有一人向門口張望,似乎大家都沒看到有人跑出去似的。
蕭天河將手中的紫色小球翻來覆去看了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問趙湘琳:“‘元靈寶珠’是個什麽玩意兒?”
“滴血認主吧,那是個法寶。”
“法寶?有啥用?”
“喏,你既然是一元刀魔,應該知道‘一元’為何意吧?”趙湘琳突然問了個看似毫不相幹的問題。
蕭天河回憶了片刻:“好像是指人體內的本源之力吧!我隻聽說過大概,還不算太明白。”
“那我解釋給你聽聽。在修精階段中,本源之力是重中之重。‘一元’,是指此階段修真者可以
用本源之力催動蒙力或者元力。本源之力任誰都感受不到,但卻確確實實地存在於丹田和經脈組成的周天循環之中。正是它與天地之氣相互感應,化生出蒙、元之力,再借由陰陽二氣載力運行周天。其實每個人從出生開始就擁有本源之力,隻不過在首劫之前,它一直不曾真正‘覺醒’,隻是被動地發揮蘊養丹田、滋護靈台、化生二力等有限的作用,俗稱‘半寐’狀態。在渡過首劫之後,本源之力則可隨著個人修煉的進度而產生主動效果,關鍵時刻可催動蒙、元之力從經脈末端激射而出,化為刀波、劍氣。
每個人的本源之力雖是同物,卻並非同質。換言之,就如同相貌一樣,雖然大家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雙耳朵一張嘴,但長相卻各不相同。
法寶的‘滴血認主’,不過是將個人本源之力的‘特質線索’留在法寶內而已,也就是所謂的‘靈魂印記’。有了印記,法寶可與主人體內的本源之力相互呼應,而本源之力,又恰巧是蒙、元之力的源泉,故法寶可在主人的操控之下發揮各種強大的功效。說了這麽多,你可知道其中道理?”
趙湘琳的詳細解釋,可遠比廖齊峰、孫海良當初稀裏糊塗的講述要完整、清晰了許多。蕭天河已對一元階段了解通徹。他說:“多謝趙姐點撥。不過你還是沒說這個元靈寶珠有什麽作用啊?”
“元靈寶珠是一種特殊類的法寶,由紅蒙石與藍原石等數目鑄煉而成,它可以記錄多人的靈魂印記,但並非是以‘滴血認主’的狀態。其主人可以循著它所記錄的靈魂印記線索,將一些訊息通過寶珠散播出去。這些訊息是以主人的本源之力催動,又帶有被記錄者的靈魂印記線索,所以,隻有同樣擁有兩種線索的元靈寶珠才能接收到。如此,你的訊息就能遠隔千萬裏外傳達給想聯係的人了。”趙湘琳這段話說得拗口,連說帶比劃,生怕蕭天河不理解。結果沒想到,蕭天河卻突然冒出一句:“這不就和大赤界的‘靈犀玉’一樣麽,你就直接告訴我說是個傳訊工具不就完了?”
這下子,本以為蕭天河會大吃一驚的趙湘琳自己反倒大吃一驚了:“‘靈犀玉’?難倒下界也有這等奇妙的法寶?你不是說下界的人都不會鑄煉法寶麽?”的確,在被困於淵底溶洞中時,趙湘琳曾經就“天外隕鐵護心甲”一事詢問過蕭天河,對於那樣“暴殄天物”的“愚蠢”舉動,蕭天河解釋過那是由於大赤界之人不會鑄寶的緣故。
“靈犀玉也不算是什麽法寶,隻是一種特殊的修仙物品,必須依靠靈力才能啟用。在修魔者的地域都沒有那種東西呢!”蕭天河也不知如何才能說得更清楚,也不知趙湘琳聽明白沒有,“嗨,是什麽樣的東西你就別管了,反正它的功效倒是和這元靈寶珠相同,千裏傳音。”
“唔……你快滴血認主吧,裏麵肯定存有胡京航與閻開明的靈魂印記。”趙湘琳催促道。
“且慢,我現在東一個法寶,西一個法寶的,而我的靈魂之力有限啊!”蕭天河記得在剛得到那柄贗品金鳳朝陽匕時,石灝明曾經提醒過,越好的法寶,就需要越多的靈魂之力來煉化控製。
“不妨事,靈魂之力其實就是本源之力的別稱而已。以你現在本源之力的深厚程度,驅使除了孟章佩、假五靈鳥之外,再帶上一些對本源之力需求不大的法寶,並沒有太大影響。你不是還帶著個儲物法寶麽?這元靈寶珠與儲物法寶類似,對本源之力需求較低,所以現在可以認主。”
蕭天河咬破手指點了一點在其上,閉目片刻,睜開眼道:“果然,有他二人的靈魂印記。我且問一問胡兄,他如今在何處。”
很快,元靈寶珠就亮了一下,胡京航的回訊收到了:“小兄弟,我如今正在飛雲城東北方五百餘裏的仙族地境內,黑衣人的線索到這裏就斷了,我正在四處打探消息。你就在飛雲城等待我與閻兄的消息吧。”
“嗬,有意思,這可真是個好東西。”蕭天河笑道,禹餘界比青龍大陸廣闊得多,他又不會禦刀飛行,有這麽個法寶與朋友聯係則大為便捷,“不過黑衣人怎麽會往仙族地境而去?莫非葉玲瓏惹到了仙族一方的人?難不成是梁元帥?亦或是華林大君?”
“你先莫要激動。我記得梁飛廉挾持你時正是你們‘三花聚頂’小隊暫時分散的期間,後來飛升者對決再遇梁飛廉時,那位葉姑娘已經被擄走了不是?我想應該和他沒有關係。”趙湘琳安慰道。
蕭天河深吸了一口氣,梁飛廉、雲屏翳,他見過的這兩位仙族元帥都沒給他留下什麽好印象,對於他們背後的華林大君,蕭天河自然也生不出什麽好感來。
這時,元靈寶珠又亮了一下,蕭天河檢視,又是胡京航傳來的:“小兄弟,飛雲城外不遠處,有一座新城在建。我到了那裏才知道,原來新城名叫‘天河城’,我當時覺得真是巧,新城之名怎麽和你的名字一樣呢?結果後來聽別人說才知道,‘天河城’就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嘖嘖,這可真是莫大的榮耀啊,我也為能與你結識而感到高興!”
蕭天河樂了:“這胡京航還挺能說廢話。”
“好在他已經找到黑衣人的些許線索了。七星級的高手,辦事效率果然不一樣。弟弟,我想問
你,等他把葉姑娘解救出來之後,他肯定不好意思先開口要價,你打算付給他多少報酬?”趙湘琳饒有興致地問。
“是啊,該給他多少錢呢……”蕭天河似是喃喃自語。
“咋啦?大富豪為朋友花一點錢,還舍不得了?”趙湘琳開起了玩笑。
“哪裏。錢財乃身外之物,我何時在乎過?他如果真不先開口,我就把那兩座‘山’分給他一座好了。”蕭天河道。
趙湘琳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徹底無語。
“幹等著的滋味兒真不好受。走吧,我們去掛個庚級委托,找一找我那闊別已久的弟弟。”蕭天河往樓下走去。
“也好,你的弟弟那也就是我的弟弟,我也想見見他。”趙湘琳緊隨而去。
有了元靈寶珠,等待機象門的消息就更方便了,受理委托的人向蕭天河承諾,一旦有消息就第一時間用機象門的元靈寶珠通知他。說起機象門的元靈寶珠,因為要記錄諸多委托者以及接受者的靈魂印記,所以特意鑄造得特別大。大半個人高的櫃台裏竟然隻塞得進一顆元靈寶珠,形狀也並非小球,而是四四方方的大塊,並且每位委托受理人的座前都有一塊。據趙湘琳估算,單要鑄煉如此大的一塊元靈寶珠,就需要不下十萬顆紅蒙石與藍元石,更何況這麽多塊,機象門可真是富得流油啊!要鑄煉這種規格的元靈寶珠也絕非易事,如若僅憑一位鑄匠的一己之力,恐怕數百年也不一定夠。而且鑄煉法寶與鑄造武器一樣,最忌諱的就是受熱不均、成形不齊,所以煉製元靈寶珠時一定動用了大批鑄造者。蕭天河想象了一下那種氣勢恢宏的場麵,嘖嘖稱奇。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出了機象門分處,冷不丁突然有人從門前飛奔而過,蕭天河發覺時已來不及躲閃,與那人撞了個滿懷。蕭天河被撞得趔趄了好幾步,摔倒在地,胸口似乎被什麽東西硌了一下,格外的痛。
“抱歉!”那人拋下一句話就飛奔而去,趙湘琳扶起蕭天河,望著那人的背影惱怒道:“真是,道歉也不好好說,趕著去投胎嗎?”
“人家都跑遠了,我們走吧。”蕭天河並不生氣,與趙湘琳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趙湘琳看蕭天河的臉色似乎有些異樣,也沒多問他想去哪,隻是緊緊攙扶著他。
走了一會兒,蕭天河離開了大道,拐到一條小巷之中,揉了揉胸口,齜牙咧嘴地說:“噝——還真疼呢!剛才那個人是故意撞我的。”
“怎麽,你認識他?”趙湘琳訝異道。
蕭天河搖了搖頭:“不認識。不過剛才在相撞的刹那,他似乎對我點頭示意了一下,如今我更加確定了,他是專門跑過來撞我的。”說著,他從胸口拿出了一樣東西,“剛才就是這個玩意兒,將我的胸口硌得生疼。”
那紫色的小球不正是元靈寶珠麽?
“你怎麽把元靈寶珠放在懷裏啊,為何不收在體內?”趙湘琳納悶地問道。
蕭天河又攤開了另外一隻手:“喏,這才是閻開明給我的那顆元靈寶珠。這一顆是剛才那人撞上我的同時塞進我衣襟裏的!”
“哦?那你快看看裏麵有什麽訊息!”
“不是主人也可以看裏麵的訊息?”
“當然啦,隻要主人允許,你就能看。他不直接告訴你,也不是將元靈寶珠交給你,而是采用那種古怪的方式……想必是既難言之隱,且迫在眉睫,又不可告人吧?”趙湘琳猜測道。
“我估計也是,所以才特意拐到這條小巷之中。”蕭天河連忙檢視一番,其中隻有短短數語:“子時三刻,離台山頂,雨神廟見,除同行女,勿告他人。”
奇怪,著實奇怪。
“同行女”顯然是指趙湘琳。趙湘琳聽完之後,神色變得格外凝重,不安地向四周掃視了一遍。這裏是死胡同的最深處,隻有兩戶人家的後門對著這裏,而且從門上的積灰來看,已經許久沒人走過那兩扇門了。
“有人在監視著我們。”趙湘琳還是不太放心,附在蕭天河耳邊警惕地說,“‘同行女’是說我,‘他人’明顯就是指胡京航與閻開明二人!”
蕭天河表示讚同:“沒錯,我們自與小黑他們分別之後,唯二打過交道的就是他們兩個。也就是說,從跨進守望城機象門開始,我們就已經被盯上了。”
“或許從更早開始也說不定。”趙湘琳懊惱道,“可惜我現在實力低微,否則或許早就察覺到了!”
“先莫慌,既然此人約我們見麵,應該沒什麽惡意才是。”
“那可說不定,深更半夜的時間,人跡罕至的地點,藏頭遮麵的人物,能安什麽好心?”趙湘琳撇嘴道,“你說約你相見的人,會是剛才撞你的那個人嗎?”
蕭天河搖了搖頭,他覺得應該不是那個人,但又說不出原因。“我總覺得,那個人的背後,還有一個不得了的家夥。”
“我也這麽認為。他應該隻是個送信的嘍囉,背後還有個頭兒在指使。”
蕭天河卻連連搖頭:“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在剛才他撞我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到,在他背後的方向,似乎還有一雙眼睛正在暗中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