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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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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最後一個白鴞門人倒下,雨神廟中的打鬥聲停止了,偶爾隻有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蕭天河猜想,突然冒出的那些神秘殺手現在應該是在翻看屍體吧。


  “咦,哪兒去了?”有人驚怪道。


  另外一人說:“再仔細找找,我明明看見被帶進廟裏來的。”


  “是哪個人你還記得嗎?這一地的屍體要找到什麽時候去?”先前那人抱怨。


  “藏頭遮麵的,穿得又都差不多,我怎麽知道是哪個人!”


  “都別吵,仔細找!”一個低沉的聲音喝斥道。說話的兩人都閉了嘴。看來這人是他們的頭領。


  許久過去,除了沉悶的翻動聲,再沒有人說過話。


  伴隨著一聲歎息,那頭領再度開口:“有沒有漏網之魚?”看來,他們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蕭天河略微皺了皺眉頭,將耳朵貼在雨神像的內壁上,仔細聽著外麵的說話聲。


  “肯定沒有。白鴞門出手的時候,赤鷹幫的人就已經死得差不多了,金雕派的人又幾乎被白鴞門高手殺了個精光,我們進廟之前,已經確定了外麵沒有一個活人。”一人回答。


  “會不會是被誰藏起來了?畢竟是塊石板,拿著多有不便。”另外一人提醒道。


  原來這幾人的目標也是那塊石板。那石板被赤鷹幫循圖挖掘出土,又被金雕派以人質要挾交換,最後被白鴞門收入囊中,看來應是個非常珍稀之物。但蕭天河在意的不是這個,他在等待著頭領開口說話。


  隻可惜,那頭領似乎是個寡言少語之人,偶爾開口也是言短意賅:“找!”


  又過了一會兒,一人無奈的聲音傳來:“找不到啊!”


  “大哥,怎麽辦?”另外一人問道。


  沉靜了片刻,那位大哥終於說了最長的一句話:“再找一遍!每找完一個就拖出去燒掉,都燒完了就把廟給我拆了,我還不信了,石板難道能自己長翅膀飛了?”


  這下蕭天河可算是聽清楚了,他可以肯定,這個頭領就是胡京航!


  怎麽回事?胡京航不是去追查葉玲瓏的線索了嗎?為何會突然現身於這座山頂破廟之中?他和那三個江湖幫派之間又有什麽關係?蕭天河頓時滿肚子疑問,他真想出去好好問一問胡京航,為何受人之托卻不忠人之事。可他也知道,此時出去,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盡管有諸多疑惑,但有一點蕭天河可以肯定——胡京航在欺騙他。如此說來,那個胡京航的好友閻開明,恐怕也是一丘之貉了。難怪竺遠來叮囑蕭天河不要告訴“他人”呢,看來竺遠來背後的神秘主子,早已知曉了這一切。


  外麵的三人在“毀屍滅跡”,神像內的蕭天河心急如焚,一旦屍體被清理光,他們就要著手搜廟了,到時趙湘琳和竺遠來難保不會被發現。僅是胡京航一個七星級高手就很難對付了,何況還有另外兩人。


  “實在不得已,也隻能如此了。”蕭天河心裏拿定主意之後,總算稍微安心了些。


  廟外的風雨聲愈發強烈,雨滴打在房瓦上“劈啪”作響,蕭天河估計約摸已接近卯時了。


  “還真沒有……大哥,外麵的雨實在太大了,火根本點不起來啊!”


  “把赤鷹幫老大、老二、老三,金雕派老大,白鴞門老大這幾個與石板密切相關之人的屍體給我再仔細找一遍,還是沒有石板的話,那肯定是被誰藏在這廟裏了,我們把地磚都掘開,一塊一塊地翻,一寸一寸的找!”看來胡京航不找到石板是不會罷休了。


  “大哥!那有個人!”忽然,一人高聲呼喊。


  蕭天河心頭一緊,是誰?廟外有人還是廟內?

  “就在那兒!”不妙了,聽此人口氣似乎是竺遠來或是趙湘琳被發現了,“剛一陣強風灌進來,我分明看到那侍女像的衣擺動了一下!”


  “糟了,是趙姐!”蕭天河心中陡然一沉,他已經做好了衝出去的準備。


  這時,一陣“叩擊”聲傳來,“嘭嘭、嘭嘭”。接著,是胡京航惱怒的聲音:“你看花眼了吧?這分明是個木頭雕像啊!一驚一乍的!”


  這話連蕭天河聽得都納悶,赤鬆神像兩側各僅有一座侍女像而已,那人都看到衣服飄動了,胡京航還會找錯了侍女像不成?“莫非……胡京航早就認出了趙湘琳,剛才是在刻意保護她?”乍一看似乎是個可以說得通的解釋,可也有解不開的疑問,那叩擊木頭的聲音是如何發出來的?胡京航的兩個同伴會那麽容易就被糊弄過去嗎?

  趙湘琳沒有說話,也沒有聽到打鬥的聲音,說明她至少目前還是安全的。


  “不過你的話倒提醒我了,把這些雷公像都搬出去砸了!”胡京航下令道。


  另外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胡京航此舉何意。


  “如果沒有人藏在雕像裏,那雕像下麵必定有藏身之處或是機關!我就守在堂中,我倒要看看,這隻漏網的‘老鼠’究竟長什麽模樣!”胡京航已經料定,必定有人躲在廟中,幸運的是,他沒有想到碩大的赤鬆神像竟然是中空的,懷疑的目光隻落在了十六尊雷公像上。


  可是如此一來,竺遠來就要遭殃


  了。到時就算他實話實說是來“看熱鬧”的,胡京航又豈會相信?

  或許是和蕭天河想的一樣,竺遠來決定不再裝下去了,他放下橫握武器的雙手,開口道:“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下候觀多時了。”


  雷公像居然開口說話,著實把胡京航那三人嚇了一跳。本以為有人借助雕像藏身,沒想到卻是幹脆偽裝成雷公像。


  竺遠來跳下台子,三人將他圍住。


  “竟能準備出這等‘花哨’的裝束,兄台也是個奇人。”一人譏諷道。


  竺遠來咧嘴一笑:“過獎,過獎了。”


  “隻可惜,你還是要死!”另外一人的脾氣顯然沒那麽好,當胸一刀橫掃過來。


  竺遠來用手中的大鏟擋在胸前,刀鏟相碰,鏗然有聲,鏟上土黃色的漆窸窸窣窣地掉了不少。


  那人見狀十分驚訝,一把破鏟子,居然能擋住高品質魔刀的強力一擊,看來那大鏟絕非是假扮雷公的行頭那麽簡單。


  竺遠來悠閑地吹了聲口哨,輕輕抖了抖大鏟,隻聽一聲有如蛋殼碎裂似的脆響,大鏟的外表出現了一道縱向的大裂紋,裂紋又橫生出許多細小的裂紋,隨著竺遠來的抖動,表殼成片地剝落,露出了裏麵金燦燦的光澤。


  大鏟“破土生金”,尺寸雖然比先前小了一圈,可外觀卻是漂亮、威風了不少,配上竺遠來那身綴滿了繁縟裝飾的衣物,還真像是個下凡的天神。


  “你是個妖族!”一直抱臂冷觀的胡京航也亮出了魔刀,擺開了架勢。


  此時,雨神像內的蕭天河正在猶豫,外麵的局勢是以三對一,要不要出去幫忙?盡管蕭天河非常想從胡京航那裏得到一個關於怠遲追查而莫名現身於此的合理解釋,可當下並不是個合適的時機。如果被胡京航知道蕭天河細聽了今夜的整場“詭詐好戲”,不知他會作何反應。或許因為認識的緣故,胡京航並不會對蕭天河出手,可必然會使得兩人的關係變僵。為了竺遠來那樣一個幾乎陌生之人,此舉究竟值不值得?何況胡京航他們三個殺了那麽多人,最終目標就是那塊消失不見的神秘石板,在遍尋不著的情況下一定會追問蕭天河,蕭天河即便如實說不知,他們又是否會相信?

  “啊,對了,石板!”蕭天河忽然反應過來,竺遠來恰好也處於同樣微妙的情勢之中,胡京航必然以為竺遠來目睹了一切,在問出石板的下落之前,他應該不會對竺遠來痛下殺手。


  “一、二、三,想殺我的話,就你們三個還不夠。”竺遠來戲謔地笑道。


  蕭天河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念叨著:“乖乖,好大的口氣!胡京航可是七星級的,剩下兩人能幹淨利落地將所謂的白鴞門諸多精英高手除掉,想必至少也是五行級的吧?那竺遠來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哦?那我倒是小覷你了。不過,兄台不惜耗費功夫弄出這樣一身行頭,又裝成神像端坐了一夜,恐怕並不想大打出手吧”?胡京航道。


  “本意的確如此,但有時被逼無奈。”


  “兄台的目的可是為了焚天石板?”胡京航直截了當地問。


  蕭天河心頭怦然一動:“焚天石板!”焚天宮,焚天石板,果不其然,能令赤鷹、金雕兩大江湖幫派互相廝殺的珍貴石板,除了焚天石板之外還能是什麽?

  “正是。”竺遠來也無意隱瞞,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如此也給蕭天河提了個醒,竺遠來,或者說是他背後的主使,刻意接近蕭天河的目的,是否也是為了他手中的那兩塊開啟焚天宮的石板?“記得展紅月說過,那兩塊石板分別是朱日石板、朱月石板,不知新出現的這一塊叫什麽……她還說過,石板本是他們兄弟姐妹七人一人一塊的,莫非,竺遠來就是七人之一?”蕭天河暗自揣測。


  胡京航追問竺遠來:“那你可知石板現在何處?”


  “就在我這兒。”竺遠來竟輕鬆地說了出來。


  “那個笨蛋……”蕭天河暗道。


  見竺遠來如此坦誠,胡京航愣了片刻,然後說:“本以為我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想最終卻是‘鷸蚌相爭’,讓你這‘漁翁’得了利。看來,今夜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了!”


  竺遠來笑了笑:“我都說了,你們三個不是我的對手。我想走的話,你們根本就攔不住。”


  “哦?那再加上老夫呢?”這是一個新的聲音,原來胡京航在廟外還有同夥候著!


  “喲喲喲,堂堂畢大元帥竟親自前來,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竺遠來依然還是一副陰陽怪氣的嬉笑模樣。


  “是了,畢大元帥,這聲音就是畢華田的。”蕭天河心道,“原來他還留在飛雲區附近,不過胡京航怎麽會和他搭上關係?一個是靈威大帝座下的得力幹將,魔軍的統領人物;另一個是受雇於機象門的散修,民間的江湖高手,這兩人根本風馬牛不相及嘛!”


  “嗬,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來風雨雙廟主要是為了掃清那煩人的三個幫派,他們卻自己先鬥了個兩敗俱傷,隻剩下一個,省了我不少功夫。至於焚天石板,乃是順帶。把石板給我,我放你走。”畢華田沙啞卻又渾厚的聲音透顯著威嚴


  與壓迫,元帥級的高手,氣場果然與眾不同。


  “你不殺我?”竺遠來指著自己問道。


  “老夫從不做無謂的殺戮。”


  竺遠來哈哈笑了起來,指著廟外道:“當著那堆屍體說出這種話,我怎麽覺得那麽可笑呢?”


  “呔!膽敢譏笑元帥大人!”一人正欲上前,卻被畢華田攔住了。


  畢華田成名已久,那份淡定與冷靜不是一般人可比,他亦笑道:“拿出石板來,我當你是朋友。否則,你也休怪老夫無情。”


  竺遠來的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嘿,畢大元帥居然想和一個妖族當朋友,實屬難得。隻是抱歉了,在下恐怕高攀不上。那邊的兄台,不要再躲了,出來幫幫我吧!”


  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赤鬆神像,畢華田、胡京航他們是驚奇,沒想到廟裏還藏著一個人;而蕭天河則是“驚氣”,心想:“那竺遠來莫非是腦子缺根筋不成?為何非要拖我下水?以他對我的了解,豈會不知我的實力強弱?”


  雖染被拖下水,可蕭天河根本不能“下水”,因為眼下的麻煩又多了一個——畢華田也在場。他現身之後該如何解釋?一個胡京航就已經夠亂了,竟然還扯出一個大元帥來。由於上次宗飄界廣源盆地的事,幾位元帥已經對蕭天河有所懷疑了,此次他又與妖族為伍,即便說以前不認識竺遠來,恐怕畢元帥也不會相信的,還有可能對蕭天河對廣源盆地之事所編的解釋產生懷疑,屆時畢元帥勢必會將蕭天河帶走,以趙湘琳的脾氣肯定會挺身而出從而受到牽連。“竺遠來啊竺遠來,你可把我給害慘了!”蕭天河心中苦歎,早知道就不來看什麽“好戲”了,就算得到了一條焚天石板的線索又有何用?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得不償失。


  胡京航已經提著魔刀緩步往赤鬆像這邊過來了。


  蕭天河腦門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叮囑著自己:“冷靜,要冷靜!”


  “神像那邊的兄台,為何還不現身相見?”竺遠來催促道。


  “嗯?”蕭天河腦中閃過一道精光,竺遠來的話有破綻!他隻說是“神像那邊”,並沒有說“神像裏邊”!“哈,有辦法脫身了!”蕭天河暗自慶幸。


  一位高瘦的青衣男子突然從神像後麵走了出來,跳下了台子,嚇了逐漸逼近的胡京航一跳。胡京航停住腳步,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神秘的男子。怪異的灰色長發直垂到腰,眼縫狹長,目光冷酷,麵色白皙,儼然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畢華田上前兩步,淡淡一笑:“我們又見麵了。”


  青衣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黑綢月銀邊,

  金絲繡木棉。


  丹珠腰間嵌,

  大帥畢華田。


  想不到,畢元帥還記得我這無名之輩。”說起靈威大帝麾下五大元帥的裝束,恐怕無人不知。五位元帥都是統一的黑色綢衣,以銀絲鑲邊,金絲繡紋,且都是花朵之樣。畢華田獨愛木棉花,因此衣上繡的就是此花。長枝曲折,垂花朵朵,皆是五瓣之數,金絲為枝、為葉、為萼、為蕊,唯獨花瓣以紅綢凸顯,格外華麗。此外,五位元帥腰間係帶正中鑲嵌的寶石亦不相同。畢元帥鑲的是一顆圓形的紅寶石。


  “上一回宗飄界相遇,閣下同辛老弟鏖戰數百回合不分勝負,著實令老夫欽佩。”畢元帥道。


  這青衣男子正是監兵佩妖族大將——賀崇寶,蕭天河及時將他召出,來解眼下困局。


  聽了畢元帥所言,胡京航不禁往後退了兩步,能與辛元帥戰個平手的高人,他惹不起。


  “嘿,你可算出來了。”竺遠來腆著一張笑臉迎了過來。


  “嘁,裝得還真像!”蕭天河暗暗啐了一口。還不知畢元帥意欲何為呢,就算大家都能全身而退,為了掩蓋賀崇寶的身份,又不得不跟竺遠來再費一番口舌,蕭天河想想都頭大。


  “前番老夫無緣領教閣下高招,今日正是個機會。君子切磋,點到為止,勝者拿走焚天石板,如何?”畢華田向賀崇寶約戰。以他的精明,怎會不知,想殺賀崇寶可沒那麽容易。


  “好!”賀崇寶亮出了騰蓮棒,爽快地應戰了。


  那個隻會攪局的竺遠來又冒了出來:“且慢!”


  “不知閣下有何見教?”畢華田回頭問道。


  “見教?談不上。”竺遠來“嘿嘿”一笑,“我是想說,你們幾個‘嘁吃哢嚓’地殺了一夜,我們呢,又一動不動地裝了一夜,大夥兒其實都挺累了,不是嗎?依我看,就別打了吧!你們不是想要焚天石板嗎?喏,給你們就是了。”


  這個竺遠來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又把所有人驚了一回。“那家夥究竟想幹什麽?要交石板就早點兒交啊,何必開頭硬是不肯,差點把我拉下水,到這時候了卻要拿出石板化解幹戈?”蕭天河又氣又惱,恨不得跳出去狠狠地敲一敲竺遠來的腦袋。


  “呼啊哈哈哈!閣下當真有趣!既然如此,省去一場打鬥也是好事。”畢華田接過了石板,撫須大笑。


  賀崇寶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有什麽趣啊,有病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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