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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討價還價

  收拾完那夥“臭魚爛蝦”之後,竺遠來打著哈欠回到了監兵界。成為妖族高手這麽多年,對付那種級別的敵人讓他壓根提不起興趣。


  “外麵什麽事?”賀崇寶傳音詢問。


  “根本就不算個‘事’,一夥見錢眼開的小蟊賊而已。”竺遠來回答,“新主人實力這麽弱,以後這種事恐怕少不了吧。”


  “唉。時隔許久大家才重聚到主人身邊,沒想到,她就這麽輕易地將監兵佩送了出去。想想真是不值啊。”田曉瑩也加入了交談。


  “是啊,她連大仇都不想報了麽?”關靈韻道。


  “其實說到底,”竺遠來又道,“那隻是她的大仇而已。我們不過是為她賣命的護衛或打手。寶貝一旦易主,過去種種與我們何幹?唯一讓我不能釋懷的,就是孟章界殷大哥的死,太壯烈、太淒慘了。”


  “話不能這麽說。既然有了這段經曆,哪怕換了一千、一萬個主人,也是無法磨滅的。華林大君那夥人心術不正,倘若被他得到了監兵佩,你們哪一個能心甘情願為他賣命?”賀崇寶問。


  “那我寧願去死!”田曉瑩道。其他人估計也都這麽想。


  “反正蕭天河為了雷嘯炎、湯元星也要找華林大君報殷大哥之仇,到時我們也竭力相助就行了。新主人和蕭天河關係不錯,我看她心眼兒也挺善良的,實力弱嘛,也和蕭天河差不多,嫣姐她們不也挺安心地在保護他麽?”杜懷柔對此事看得挺開。


  “那個……抱歉啊,其實各位的話我都能聽見……”花清雨怯生生的聲音在監兵界的上空響起。


  “哈哈,我們知道。”竺遠來笑道,“我們為楚姐效力多年,驟然分別自然有些不習慣。你別多慮,我們以後會竭盡全力為你效勞的。”


  “多謝了。其實我也希望和大家的關係能和天逍,哦,不,是和蕭天河他們一樣,朋友關係比主仆關係更利於我們相處,不是嗎?我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以後恐怕少不了麻煩各位了。”花清雨說話總帶著一絲歉意。


  這時,沈石沉突然開口“殺夫之痛豈能忘懷?何況主人還打算重奪帝位,正是需要幫手的時候。再者,監兵佩天寶級的價值擺在那兒呢,豈會輕易送人?由此可見,主人把監兵佩相贈他人,一定有她深思熟慮過的道理。清雨是花珺一脈的門人,以花珺一脈目前的狀況來看,各種危險恐怕會接踵而至。我們就不要多慮了,盡心保護她即可。”


  “多謝了。”花清雨的聲音充滿了愉悅,“我喜歡你們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楚芳華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我之所以加入監兵界,還與她許下的一個承諾有關。我相信她不會言而無信的。”程羽飛道。


  “什麽承諾?”竺遠來就是好奇。


  “這……”程羽飛猶豫起來,“我現在還不想說。當時我提出的條件是,得有高手助我才行。見識過你們的實力之後,我相當滿意,於是就加入進來了。待我需要你們幫忙時,希望大家鼎力相助,這份恩情,我會努力報答的。”


  “嗨,都是自家兄弟了,還客氣個什麽勁兒呀。”竺遠來道,“對了,清雨,以後有麻煩就叫我出去吧,免得你身邊總是冒出不同的妖族,惹他人懷疑。”


  “好。”


  “喂,喂!”一隻手在花清雨的眼前晃了晃,打斷了她和監兵界內妖族的交流。


  “幹什麽?”花清雨推開了那隻手。


  “行嗎?”那個“厚顏無恥”的家夥問道。


  花清雨愣神了,剛才她專心和監兵界的妖族交流意識,完全沒注意這人說了些什麽。


  “你沒聽見嗎?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糟蹋你的材料。拿到材料之後,我馬上就找個地方幫你鑄造丹爐,你可以全程監督。你有那種實力高強的妖族朋友,我根本跑不掉的。”那人又重複了一遍。


  “哦,這個啊。”花清雨笑道,“不過你到時真的糟蹋了我的材料,我也拿你沒轍啊,你來個‘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可奈何不了你。難道為了一些材料要你的命?那也不值當。我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花清雨將三個大箱子收進了監兵界之中,和蕭天河、趙湘琳一起轉身離開。


  “哦?儲物法寶?”那人見三個箱子眨眼之間消失了,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追上前道,“且慢,我可以把我的儲物手鐲抵押給你!”


  花清雨回過頭來,那人的掌中正托著一個碧綠的鐲子。


  “這倒不錯。不如送給我吧。”花清雨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個鐲子。


  那人一咬牙“你們帶我同行就送給你。”


  “不行。那你賣給我吧,三萬珠。”花清雨開價道。


  “少了。”


  “三萬零一珠。”


  “那有什麽區別……”


  “三萬一千珠。”


  “我花了五萬珠買的!”


  “三萬兩千珠。”


  “最起碼也得四萬九吧?”


  “三萬三千珠。”


  “四萬八,我割肉了!”


  “三萬四千珠。”


  “再退一步,四萬七,四萬七!夠少了吧?”


  “三萬五千珠。”


  “四萬六,你殺了我吧。”


  “三萬六千珠。”


  “我等你漲到四萬五。”


  “那我不要了。”花清雨轉身就走。


  “唉,別別別,三萬六就三萬六吧!”那人無可奈何的將手鐲塞到了花清雨手中。


  一番討價還價,看得蕭天河和趙湘琳目瞪口呆。


  “哎喲,連屁股都賠掉咯!”那人愁眉苦臉地哀號。


  花清雨撇嘴道“說白了你這東西最多也就三萬珠,哪裏值得了那麽多錢?給你三萬六已經夠多了!哎?你已經解除認主了?這裏麵沒有你的東西嗎?”


  “我都窮得還不起材料被人追打了,還能剩下什麽東西?”那人搖頭哀歎。


  “好。你幫我鑄丹爐吧。扣除材料錢六千珠,還有三萬珠,先給你三十珠當定金,其餘等鑄出來再給你。”花清雨說起狠話來麵不改色心不跳。


  那人可受不了了,大呼道“我給你鑄丹爐怎麽還要我出材料錢?再說隻給三十珠定金未免也太少了吧?”


  “你現在可是落魄流亡期間,沒有我給你材料,你哪有機會鍛煉鑄造技藝?六千珠能買多少材料?除去丹爐所用都是你的!再說,我剛才承諾過,你欠別人的材料我來償還,本姑娘說到做到。”花清雨道。


  “呃……這麽聽起來,還算公平……好吧,就這麽辦了!”那人道,“不知你要煉什麽樣的丹爐?多大尺寸?可有圖樣?”


  “丹爐圖樣我會畫給你,尺寸我也會在圖上標明,材料要嚴格按照我說的來用。”花清雨道。


  那人聳聳肩,他沒有聽明白花清雨的意思“肯定是你買什麽材料我就用什麽材料咯,我還不至於損到偷換你材料的程度。”


  花清雨搖了搖頭“乾坤八王鼎,每座鼎的材質都不相同,一定得按照我的配比來鑄才行!”


  “你說什麽?八、八王鼎?乾坤八王鼎?”那人的眼睛已經瞪得和八王鼎的氣孔差不多大了。


  花清雨頓時警覺起來“怎麽,你見過?”


  “何止見過,我還摸過呢!當初我不遠萬裏將一套乾坤八王鼎送到了花珺門人的手中,一路吃了不少苦頭啊!你要鑄八王鼎,莫非你也是花珺門人?是飛升者?”那人問道。


  牽涉到本門的秘密,花清雨沒有立即回答。


  “看你實力不強,應該是剛飛升沒多久吧?”那人已經認定花清雨是飛升者了,“我跟你說,禹餘界的材料和下界不同,包括鑄造和煉毒、煉藥方麵都是如此。禹餘界的煉丹材料,以下界丹爐的材質,未必承受得了;另外下界和這裏的鑄煉材料也不一樣,你按照原來的材料配方根本就找不齊的。”


  原來如此。


  花清雨情知是誤會他了,開口道“那你見過的那一套乾坤八王鼎是?”


  “都是以禹餘界比較高等的材料鑄煉的。”那人回答道,“恐怕是你的同門師長根據禹餘界材料的情況重新研究出來的配方。”


  “莫非那套八王鼎就是你鑄的?你還記得那配方是什麽嗎?”花清雨急切地追問。


  可惜,那人搖了搖頭“那會兒我才剛入鑄煉之道沒多久,可沒那麽大的本事鑄造丹爐,我僅是幫人運送八王鼎而已。我見到八王鼎時已經是鑄好的成品了。不過嘛,材料的成分我能猜個不離十,隻是不知道具體的配比而已。如果有足夠多的材料,我可以試一試,當然了,最後成品的品質以我的極限為準。”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他希望花清雨多給他材料練習鑄造。


  “就憑你那技術?”趙湘琳斜眼看著他,“把人家的材料都給‘試’沒了,我們可不敢冒那個險。”


  “哎,這位大姐,你誤會了。那些人要鑄的東西都是些凡物,材料也都是中、低檔次,鑄起來多沒意思啊!所以我那會兒想的是摸索一下新的鑄煉方法,失敗幾率當然很高了。而八王鼎的材料都是珍稀之物,這種情況下,我是不會暴殄天物的。等這位姐姐把下界那套八王鼎的材料特點、配方比例、丹爐要求等細節告訴我,我應該能推測得出來禹餘界八王鼎的具體配比。”此人的話確實有些道理。


  “這……能行嗎?”花清雨還是半信半疑。


  “試試就試試,不就是些材料嘛。”蕭天河情知八王鼎對於花珺門人的重要性,所以替花清雨答應下來了。


  那人歡呼雀躍“太好了!我們這就出發!”


  “兄台,你叫什麽名字?”蕭天河問道。


  “費徒空,‘白費’的‘費’,‘徒勞’的‘徒’……”那人說到一半,發現三人都以怪異的眼神瞪著自己,嚇得把後麵半句話咽了回去。


  “你呀,該不會想說是‘一場空’的‘空’吧?”趙湘琳忍不住挖苦道,“就衝你這倒黴名字,誰能放心地把材料交給你?”


  花清雨歎了口氣,又說了一遍同樣的話“這……能行嗎?”但不同的是,前番是疑惑,這次卻是無奈。


  “其實我是想說‘天空’的‘空’……”那人不好意思地說。


  蕭天河哈哈大笑。


  ……


  笛陽城,含樞域西南重鎮。蕭天河一行人的目的就是這裏。作為一座大城,城中的集市自然是熱鬧非凡。就如同其他許多大州城一樣,在城中有一片專門用以擺攤、開店的廣場。


  自入城開始,費徒空就緊隨三人身後,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著。其實,越是如此畏畏縮縮,在別人眼裏就越是可疑。


  “你怕什麽?我不是說了替你償還材料了麽?”趙湘琳道。


  “其他人我都不怕,我怕的是那個老鬼!”費徒空說話還不忘環顧四周,儼然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這裏可不是郊外,真遇上麻煩,恐怕你們那個妖族朋友也愛莫能助了吧,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這麽大的州城,哪兒那麽巧就遇上?大方一點反而不惹人注意。”蕭天河勸道,“啊,我們到了。”


  廣場被當中最寬的過道分為南、北兩部分,分別設為店鋪區域和攤頭區域。其中店鋪區是給常駐於此的賣家使用的,隻要付了月租,就一直有固定的門店。而攤頭區則是給偶爾需要售賣物品的過往客商準備的,租金頗高,而且以時辰計算。門店的物品供貨長期穩定,而擺攤的人又嚐嚐會販賣一些稀罕玩意兒,所以兩個區域的人都不少。


  蕭天河一行人的目的既然是采購鑄丹爐所需的材料,按理應該去店鋪區更妥當,可費徒空卻一直領著大家在攤頭區繞。


  “這些客商賣的東西可靠嗎?”花清雨皺眉道。


  費徒空安慰她“的確有不可靠的,不過由我這個內行來檢驗,你完全不用擔心。”


  為了湊齊材料,幾人在攤頭區兜了許久,可有誰會背著那麽多鑄煉材料來擺攤呢?趙湘琳忍不住問“為何不去店鋪區啊?找個大點兒的店估計一下子就能購置齊了。”


  “這個……”費徒空猶豫的神情已經讓三人猜到了答案。


  “你說的那個‘老家夥’,該不會就在店鋪區開店吧?”蕭天河說破了。


  “唉,沒錯,所以我不太想來這笛陽城。店鋪區好多店主都和那老鬼相識,見著我以後肯定會去報信的。”生怕三人不滿,費徒空又追了一句,“我被抓走可就沒人幫你們鑄造丹爐了。”


  花清雨無奈道“你早說啊!告訴我你需要什麽材料,我去店鋪區買就是了,總強過在這裏瞎轉悠!”


  “嘿嘿,說得是,說的是。那就麻煩你了。”費徒空不好意思地笑道。


  在費徒空與花清雨交談期間,趙湘琳走到蕭天河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道“弟弟,你看那裏。”


  循她所指,蕭天河看見在角落裏的一個小攤。攤主正枕在一個破包袱上,臉上蓋著草帽,翹著二郎腿悠哉地打著盹。他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還滿是各種油汙,似乎隔著老遠都能聞見他身上的怪味兒。打量了一番之後,蕭天河的視線落在了那人身前的攤位上。地上鋪著一大塊髒兮兮的灰布,布上放著一塊石板。


  “那個是……”


  “是焚天石板!”趙湘琳十分肯定,“不會錯的,當初在雨神廟中,那三幫人搶的就是那玩意兒。可我分明親眼目睹竺遠來將石板交給了畢元帥啊!”


  “嗬,有意思,或許焚天石板不隻有一塊吧?後來竺遠來也說過,楚姐有這東西的拓本,但我卻忘記問她了。走,我們過去看看。”蕭天河來到石板前,蹲下來仔細看了一會兒,石板表麵諸多深淺不一、粗細不均的線條構成了一副地圖,但看不出是哪裏,也沒有文字標示。


  保險起見,蕭天河還是先問了一聲“兄台,請問這塊石板是?”


  那人卻草帽都沒摘,懶洋洋地回答“既然你不知道,也就不會買的。你走吧。”


  趙湘琳撇了撇嘴“哪有這麽做生意的?不就是塊焚天石板嘛,牛氣個什麽勁兒?”


  “哦?”那人一下坐了起來,摘掉了草帽,露出了一副堪比“乞丐”的尊容,“原來你們知道這是何物啊。想買嗎?”


  “多少錢?”


  那人伸出了三根指頭“三萬珠。”


  “三萬?你還不如去搶!再說了,誰知道你這是真的還是假的?”趙湘琳故意這麽說。


  “怎麽,嫌貴?知道它是焚天石板居然還會嫌貴?”那人驚訝道。


  “這東西又不值錢,拓本有的是。”趙湘琳道。


  “拓本?我從來都沒給人拓過,哪來的拓本?”那人更驚奇了,似乎不像是裝的。由此可見,這塊焚天石板已經在他手中許久了,換言之,焚天石板應該不隻一塊。


  “好了,讓我們拓一次吧,一萬珠,不能再多了。”蕭天河的價還是讓趙湘琳直咋舌,到底是財大氣粗啊。


  “成交!”那人爽快地答應了。拓一次就一萬珠,石板本身還留下來了,這可是個新的發財之道。他已經在幻想自己賺得盆滿缽滿的情形了。


  趙湘琳加了一個條件“你還得告訴我們你這塊焚天石板是從哪兒得來的。”


  那人麵露尷尬之色,似乎難以啟齒“這個……”


  “不說我們就不要了。”趙湘琳轉身要走。


  那人急忙挽留“唉,別走,我的財神爺,我告訴你們就是了。這塊石板是我多年以前盜墓時挖到的。本以為是什麽藏寶圖,就一直沒扔,直到最近才有人告訴我它叫‘焚天石板’,而且值些價錢,所以才到這裏擺攤碰碰運氣。”他倒老實,一股腦兒都說了。


  蕭天河與趙湘琳對視一眼,又問道“告訴你的人是誰?”


  “不認識。”那人搖頭道,“前些日子我在附近的小鎮上歇腳,拿這石板當坐凳來著,一個路過的男子告訴我的,也是他建議我來這裏販賣的。對了,擺攤的租金還是他替我出的呢,他可真是個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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