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七章 狂風巨浪
“會不會是那個致昏的法陣在我們昏迷期間消失了?”蕭天河提出了一個可能。
關於陣法之事,還是葉玲瓏最有發言權。她分析道“在通常情況下,法陣消失的原因無非就是以下三種第一,布陣者撤去了法陣;第二,法陣被擊毀;第三,法陣的屬性寶石消耗殆盡。
那個女子不曾去而複返,因此第一種情況就不可能發生;你們沒有攻擊過法陣,第二種情況也不太可能。至於第三種情況嘛……頗為少見,再說屬性寶石幾乎不會同時耗盡,因為當某一塊寶石消耗殆盡時,法陣就已經算破了,對其他屬性寶石的消耗即會停止。
簡單來說,這種情況下十有會留下殘陣,我不應該察覺不到。除非所有陣眼、陣腳的屬性寶石正正好好同時耗完……那可比六月飄雪的幾率還要小呢!”
石灝明忽然自得地笑了“當事情陷入矛盾之中,就應該回到原點,往另外一個方向考慮。”
“有何高見?”蕭天河問。
“既然法陣這一條解釋不通,那就說明根本沒有法陣。”
“那有可能是毒嗎?”
“應該也不是。恐怕那個女子是用了一種特殊的方法讓你們暈倒,目的就是不讓你們接近她想要掩藏的東西。”
敖睚眥提議“我覺得不管怎麽樣,我們應該去那兒看一看。反正不管是不是法陣的原因,都已經不會再讓人昏倒了,不是嗎?”這是個好主意,此時天已大亮,視野比夜裏清晰了不少,有什麽突發狀況也便於應對。
“雷兄弟和嫣兒留下看車,我們幾個去一趟。”石灝明做出了安排。
待幾人回到前夜昏倒的地方,不禁大吃一驚。這裏的草叢都不見了,周遭的樹木也東倒西歪躺了一地,地上留下了一個幾丈來深的大坑。
石灝明在坑邊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坑底的土上也有露水,說明這坑是在淩晨凝露之前刨出來的。看來你們前腳剛離開,那女子後腳就返回這裏把東西給挖走了。”
“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這麽大。”見最大的謎團解不開了,蕭天河的口氣帶著些許遺憾。
“即便在這裏我們也不能挖走它。那女子的實力應該不低,沒必要為了好奇而招惹她。罷了,正事要緊。還是繼續趕路吧。”石灝明道。
……
知道了“造水沐浴”之法後,蕭天河與葉玲瓏更加隨遇而安了。葉玲瓏每次洗完澡出來都要大大讚賞一番孟章界,聽她的意思,若不是擔心讓人生疑,她都不打算出來了。
車隊一路行至海岸邊,再往下該走海路了。出海就需要船,還是能夠運載八座大箱的大船。海邊村落的居民們見有人要出海,原本都很熱情,但一聽目的地是元明島,就“呼啦”一下子全都散了,蕭天河拉都拉不住。
“這可怎麽辦?”蕭天河站在空蕩蕩的街口,大皺眉頭。
葉玲瓏道“那還不容易?你不是大財主嘛,可別當鐵公雞喲!”
“對啊!”蕭天河一拍腦門,“你在這兒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目睹他跑開的背影,葉玲瓏莞爾一笑。
誰知這一等就是好半天,當葉玲瓏已經忍不住要去找蕭天河時,他終於出現在長街的那一頭。
“唉,死活都不肯賣。我費盡口舌,急出一身汗,才有人肯賣,價格高得出奇,整整兩萬珠不說,還得把四套車馬給搭進去!”蕭天河抱怨道,“當初在宗飄界外,貨郎一張地圖才賣我三千珠,就被楚姐挖苦了一頓。這回要是讓她知道,還指不定怎麽笑話我呢。”
“海邊漁村嘛,船隻都是度日必須之物,哪能說賣就賣呀。”葉玲瓏安慰道,“船在哪兒呢?”
“說是海邊棧頭拴著兩根紅繩的就是。賣家一會兒來領我們過去。他還千叮嚀萬囑咐,到了元明島千萬別提船是從他那兒買的。哈哈,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想提也提不了啊!這裏的人可真是被島上那群海盜給嚇怕了。”
說到這兒,葉玲瓏的神情變得有些憂慮“越是如此,我就越忐忑。海盜們都凶神惡煞,到時我們能順利地上島嗎?”
“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蕭天河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等賣家來了之後,三人引著馬車到了海邊棧頭,這裏停了不少船。用兩股紅色纜繩的船很好找——最破的那一艘就是。
船小不說,還沒廂沒篷。船帆用的是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麽顏色的床單改製的,上麵縫著好幾個補丁。更可氣的是,船裏麵還曾破過洞,此時用木橛子給塞上了,大約有那麽三、五處。
蕭天河一把拽住那個尖嘴猴腮的賣家,喝問“就這破船你還好意思收我兩萬珠?”
“本來就是一家一艘船,主用船是不可能賣給你的,隻能賣你多出來的船。多出來的那肯定就是淘汰下來的舊船,破一點兒很正常。”賣家賠笑道,“再說‘船’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不是?別看船舊,好用就成。此船既輕便又迅速,太遠的海不敢說,去元明島是沒什麽問題。”
“可是我們還有八個大箱子呢!能運得了嗎?”葉玲
瓏問。
“嗨,姑娘你就放一百個心。你這麽漂亮的一個大美人兒,我也舍不得讓你半道沉海啊!”賣家一邊討好葉玲瓏,一邊麻利地解開了纜繩。
卸車裝船之後,賣家牽著四套車馬心滿意足地走了。蕭天河和葉玲瓏也揚帆,向著東南方向出發。
因為船小之故,八個大箱隻能摞成兩排。蕭天河特意將裝著楚芳華的那一個放在了下麵一排。箱子占據了整個船艙,蕭天河和葉玲瓏隻能坐在箱子頂上。吃水線已經升到了船舷邊緣,使得船隻有種“頭重腳輕”之感,在風浪不大的情況下也晃晃悠悠,好像隨時會翻似的。
提心吊膽地航行了幾日後,糟糕的事發生了。大海不再風平浪靜,而是起了疾風。在陰雲的籠罩下,海水已經變成了暗青色,一場狂風驟雨正在醞釀之中。狂風驟雨就意為著驚濤駭浪,可這時船已經行至中海區域,前不見島嶼後不見陸地,無依無靠。空氣中的腥味越來越濃烈,似乎還夾雜著一股苦澀味,就和船上兩人的心情一樣。
隨著涼風興起,船開始上下顛簸、左搖右晃。豆大的雨點突然從滿天密布的黑雲中灑下,隨即越下越緊,一發而不可收拾。強悍的海風催起了洶湧的波浪,劈頭蓋臉地向著船上打來,海麵變得混濁如墨,那可憐的“破床單”在風的怒吼聲中苦苦掙紮著,蕭天河甚至來不及撤下帆來,桅杆就被一個猛烈的巨浪給拍斷了。幸好箱子都用繩子緊捆在船體上,不至於落入海中。兩人在箱子頂上互相扶持而立,隨著晃動而保持平衡,也順便穩住船隻。他們這還是頭一次在茫茫大海上遭遇如此強烈的狂風巨浪,隻有在深切體會過大海發怒時的恐怖之後,兩人才知道海盜和水賊最本質的區別。
這場暴雨不知何時才能過去,兩人隻能聽天由命了。可惜禍不單行,苟延殘喘的舊船出了它“死亡”之前的最後一個狀況——木橛子失去了作用,船開始漏水下沉了!
“啊呀!我就猜到會這樣!真是被那個騙子給坑苦了!”蕭天河氣得大罵,可是他的聲音再大也隻有瞬間被海浪的咆哮聲給淹沒的份兒。
葉玲瓏握緊他的手,勸道“別堅持了,趕緊連箱子帶船一起裝進法寶吧!”
“那咱倆呢?還不是得挨風吹雨淋?”蕭天河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要不你也進去躲著吧!”
“那怎麽行?你一個人會被大浪給卷走的!”葉玲瓏不肯。
“離開船之後,兩個人也一樣會被卷走!”
“先把箱子收了,沉下去就糟了!”葉玲瓏催促道。
蕭天河剛要這麽做,天邊忽然晃過的一個黑點引起了他的注意。船下恰好掀起一道巨浪,將船頂到了半空。蕭天河定睛一看,隨即在葉玲瓏耳邊大喊“船!”
巨浪轟然下落,舊船像一片枯葉飄落,重重地摔在海麵上,“嘩啦”一聲碎成了好幾塊。兩人抓著箱上的繩索,分別抱著一塊木板,奮力在水麵上劃著。可是箱子太沉了,小小的木板如何能承受得住,兩人被拽入了水中,但是他們始終都沒有鬆手。
在水下掙紮了須臾,上方忽然伸下來幾隻手,將兩人和箱子一起拉回了水麵。不遠處就有一艘大船,在船員們的幫助下,他們登了上去。剛才破碎的小船和這艘威武的大船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大船不僅自身巨大,船側還有兩根保持平衡的圓木,和船體之間以木架相連。在這樣的風浪之中,大船依舊相當平穩。
踏上甲板之後,兩人立即被押到了船尾的艙室裏。房裏的躺椅上,一名壯漢正在悠哉地抽著煙鬥。他的頭發像刺蝟,一臉的絡腮胡子,眼睛大如銅鈴,右臉上還有一道長疤。見兩人進來了,他從躺椅上直起身子來,翹著二郎腿,用戲謔的眼光打量著兩隻“落湯雞”。
“駕著一艘滿是蜂窩眼的破船就敢往遠海來,有膽氣!”那壯漢譏諷道。
“我們以前從未出過海,也沒想到會被卷入風浪之中,真是倒黴透頂。”蕭天河歎道。
“說吧,去元明島打算做什麽?”壯漢已經猜到兩人的目的地。
“賣貨。”蕭天河按計回答。
“賣的什麽貨?”
“不能說。”
“喲!”壯漢樂了,“為何啊?”
蕭天河瞥了他一眼“貨是賣給元明島上諸位英雄的。”
“廢話!我們就是元明島的人!”押著蕭天河的人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
“你在島上可有認識的人?”壯漢問道。
蕭天河搖了搖頭。
“那你也不認識這艘船?”
“不認識。”
“看見這個圖案了沒?”壯漢指了指牆壁上掛著的一副旗子,旗底為深紅色,中央繡著一條黑色的長角蛟龍。“這就是我們熱海蛟龍幫的標誌!”
“唔……”蕭天河心想“若讓睚眥兄弟知道這幫海盜如此辱沒蛟之名,恐怕會氣得冒煙吧?”
“這下可以說了吧?”壯漢道。
“不必說。上岸之後打開看看便知。”蕭天河泰然自若。
“啪”,壯漢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
“不經檢查還想上岸?給我押出去!”
壯漢的手下押著兩人又回到了甲板上,八個大箱上的繩索已經被割斷了,一群人正圍著箱子摸索呢。見壯漢來了,他們立即退到了一邊,恭敬地站成兩排。
“法陣是誰布的?”壯漢問。
“是請陣法高手布的,我們解不開。”蕭天河回答道。其實葉玲瓏能解開一個箱子的法陣,就是裝著楚芳華的那一個。但現在不是打開的時候。
“解不開?”壯漢似乎不太相信,繞著八個箱子轉了一圈。
“法陣不強,你去給我劈開!”壯漢對蕭天河下令,“不然我就殺了她!”一把魔刀已經架在了葉玲瓏的脖子上。
蕭天河與葉玲瓏對視了一眼,走到一個箱子旁,拿出了長庚刀。金燦燦的光芒看得壯漢眼睛一亮。
蕭天河運力、落刀,法陣毀去,箱蓋同時也被震開了,頓時,紅光衝天,裏麵裝的是滿滿一大箱紅蒙石。
幾名船員看得眼都直了。
壯漢卻隻是掃了一眼,輕蔑地笑道“你不是要賣東西嗎?帶這麽多錢做什麽?”
“這箱是讓我們平安上島的酬金。”蕭天河說,“你載著我們去元明島,這箱錢就送給你。”
“嗬,有意思。”壯漢押著葉玲瓏走到另外一個大箱前,再次對蕭天河下令,“打開!”他的意思就是“貨得讓我看,錢也得讓我拿”。
葉玲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把一箱石頭換成紅蒙石的主意是蕭天河提出來的,為的就是能順利通過驗貨這一關,可惜這壯漢既謹慎又貪財。
蕭天河顯得十分鎮定。他從容地舉刀,將那個箱子打開了。滿滿一箱“石頭”呈現在眾人眼前。
船員們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第一箱是一筆紅得誘人的巨財,第二箱竟是一堆土得掉渣的石頭!反差也太大了。
“呔!你在戲耍我們不成?”蕭天河屁股上又挨了重重一腳。
蕭天河搖頭輕歎“不怕貨不好,就怕不識貨。”
“你胡扯什麽!”踢他的人揚起手來就要打。
“哎!”壯漢卻將那人落下的手給擋開了。幾名船員看了看壯漢,隻見他臉上一臉肅穆之色,對那人吩咐道“你速速回島通報諸位頭領,就說大買賣到了!”
“就、就這石頭?”那人難以置信地指著箱子。
“你懂個屁!讓你去你就去!”壯漢火了,一腳把那人踹下海裏去了,也算是替蕭天河報了“兩腳之仇”,
那人不敢再拖延,立即禦刀飛走了。
壯漢命令其他船員“把他們兩個關起來,給我好好看著!”
在被押進甲板下的暗室之前,蕭天河看到壯漢先將裝著石頭的箱子蓋上,又把裝著紅蒙石的箱子拖進艙室去了。他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壯漢沒有要求把每一個箱子都打開。
暗室不大,是堆放一些繩纜、撈網、木桶的地方。將兩人關進去之後,船員們在頂門上又套了一把鎖。暗室中伸手不見五指。葉玲瓏靠到蕭天河身邊,小聲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果然還是咱們倆孤陋寡聞,那些‘石頭’果真是珍稀之物!”蕭天河慨歎,“你記不記得,當時你稱之為‘破石頭’,楚姐還曾捧腹大笑一番?隻是後來說起別的事,把這件事給忘了。”
“是啊,要是早弄清楚,你也不必破費那一箱子錢財了。”葉玲瓏惋惜道。
蕭天河長舒了一口氣“丟些錢財事小,順順利利上島才重要。不管怎麽說,開頭還算不錯。”
“不過我覺得那大漢看你那把長庚刀時的眼神有些古怪,怕是惦記上了。”葉玲瓏提醒了一句。
“沒事兒。”蕭天河卻是滿不在乎,“你沒聽他說嗎?這可是一筆大買賣!我們就是大賣主,沒見著頭領他不敢動我的。等見了頭領,嗬嗬。他想奪刀就憑本事來拿吧!”
“但願能一舉成功。我觀今天船上的這些人,個個兒都是高手。那大漢無疑本領更加高強,但居然還不是頭領。這夥海盜遠比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撥山匪、水賊、強盜都要利害得多。隻恨自己武藝不精,到時混戰起來也隻有東躲西藏的份兒。”葉玲瓏幽幽地歎道。
蕭天河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怕什麽?誰不是從一元級慢慢修煉上去的?再說術業有專攻,你的陣法造詣已經很高了,將來再經高手點撥,勢必會愈發強大。到那時,你可就是我們一夥人中最不可或缺的增益高手了!”
聽他如此說,葉玲瓏的興致起來了“你的意思是,我們將來會結隊闖蕩天下嗎?”
“那當然咯。你想一想,煉丹有清雨姐,鑄造有費兄弟,再加上你的卓絕陣法,嘖嘖,我們這個小隊可謂是人才濟濟啊!戰時有你和清雨姐做我們強大的後盾,凶妖又有何懼哉!”蕭天河說得挺激動,葉玲瓏聽後“撲哧”一聲樂了,用手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大話說得越來越不著邊際了。”
“咳咳,你們小兩口打情罵俏聲音也不輕一些,擾到老子睡覺了!”黑暗之中,突然響起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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