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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海中石林

  聞聲之後,單泰牙與賈士龍一起回應:“風左使!”


  尉遲風進院之後,先對兩位堂主拱了拱手,然後徑直走向葉元聖:“葉兄,你可讓我好找啊!”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本不知道。我也是衝著白花幫來的。”尉遲風瞅了一眼包玉雙。


  包玉雙的神情有些尷尬,心道這也太邪乎了,高調冒充了一番白花幫人,結果引出來的都是自己人。


  尉遲風又道:“不過在來這兒的路上,我接到了部主的消息,讓我們立即前往平育界。”


  “平育界?”葉元聖皺了皺眉頭。


  平育界,聽名字就知道,是一處無主之地。平育界位於極東海域,人跡罕至。傳說當初平育界有一片群島,可是經過上古時期的一場戰役之後,所有島嶼都沉入了海底。


  賈士龍道:“據我所知,平育界不過是個流傳下來的古名而已。有書記載,平育界距離大陸東海岸約四千餘裏,島嶼星羅棋布。可是現在那裏隻是一片汪洋,連具體位置都不好找,而且大洋深處風浪滔天,不易接近。部主讓我們去那兒做什麽?”。


  尉遲風聳了聳肩:“具體情形我也不知道。不過部主吩咐速速趕去,我想平育界一定和白花幫有什麽聯係。”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快動身吧!”單泰牙轉身就要走。


  “慢著,部主隻讓我與葉兄同去,你們還是留下,按原計劃行事。”尉遲風道。


  兩位堂主對視了一眼。雖然他們都很想一同前去,可金嬋玉之令他們不敢違背。


  葉元聖叮囑了一番甄飛火之後,與尉遲風一起匆匆離開了烏神廟,升入高空,向著東北方疾速飛行。


  尉遲風說:“我估摸著葉兄應該就在那小廟之中,果不其然。你不夠意思啊,返回赤熛域為何不知會我一聲?”。


  “情勢緊急,不論如何我都得先找到甄飛火的下落。若先去與你會合的話,恐他有閃失。”


  “如果對手當真是白花幫,就算有你在場,恐怕也會有‘閃失’。”


  “白花幫果真如此之強?”


  “能統領這樣一個神秘的幫派,其幫主豈會是等閑之輩?”尉遲風道,“我有種預感,此番平育界之行,一切就都要真相大白了!”


  葉元聖攥緊了拳頭。


  “不過你應該清楚,僅靠我們三個根本別想掀翻白花幫,所以此行隻是探查,並非報仇。小不忍則亂大謀,葉兄?”


  “放心。我好歹也曾當過城主,豈會做那衝動不計後果之事?”葉元聖左右瞻望,茫茫大海無邊無際,“尉遲兄,大陸南北幅員遼闊,‘以東四千餘裏’這個描述太模糊了,我們如何尋得?”


  “部主說的是從摘星區徑直往東,現在方向沒錯,等到了摘星區之後再轉向正東。”尉遲風解釋道。


  按照這條路線,陸路也有好幾千裏,再加人族疆域以東的一片千裏妖域,方可到達大陸東岸,再加上海路四千裏,此行路程足有萬裏之遙。即便高速飛行,也得花費些時間。


  日夜兼程數日之後,尉遲風估摸著距離應該差不多了。茫茫大海,四周沒有參照之物,距離實在不便精確判斷,於是兩人放慢了速度,並且以“之”字形路線前行,生怕錯過了金嬋玉的位置。


  如此又過了一日,眼尖的尉遲風終於看到了海天交界線上那個小小的黑點。待飛近之後,兩人才看清,原來那是一座露出海麵一丈來高的礁石。金嬋玉正端坐在礁石上冥想。


  “部主,這兒就是平育界?”尉遲風落在了礁石之上。


  “非也。平育界在更北方六十裏之外。”金嬋玉站起身往南方眺望,天邊已是陰雲密布,夜幕降臨前的陽光已穿不透那厚厚的雲層,遠方海麵上泛起了如連綿山巒般的湧浪,時而刮起的南風帶來了一股海上特有的含有腥鹹之味的海風,一切跡象都表明,一場風暴即將來臨,“時機正好,風暴就快來了,我們到時趁著風浪悄悄鳧水過去,以免打草驚蛇。”


  葉元聖問:“白花幫果然就在平育界?”


  “應該是沒錯。平育界的位置鮮有人知,大洋深處也沒有人來,白花幫主倒是挑了個‘好地方’。”金嬋玉道。


  “嗬,最後不還是被部主給找著了?也合該著白花幫倒黴,不義之事做了那麽多,天要亡之!”尉遲風摩拳擦掌,似要將白花幫一網打盡。


  金嬋玉淡淡地笑了笑:“這個功勞可不屬於我。發現白花幫線索的人是白鬼幫柳幫主。”


  “三妹?”葉元聖驚異道,“自發現劍林莊出事之後,我就讓她回蒼雲嶺去了啊!”


  “沒錯。”金嬋玉道,“線索正是從蒼雲嶺而起的。當初不知何人於天星河的上遊以及支流下了奇毒,導致神玉穀中百姓變成了行屍走肉,此事你們可知?”


  葉元聖點點頭:“聽三妹提過此事。”


  “花清雨也說過。”尉遲風道。


  “下毒之處共有三個:幹流旁的天星廟,支流化雪河流經的一座岩洞,支流湧泉河路上的小湖。這些年以來,柳妹一直派幫裏的弟兄暗中盯查那三個地方,看看能不能發現下毒之人的線索。”


  尉遲風說:“應該就是白花幫所為。聽說在天星廟後麵,花清雨他們發現了一條白花幫飼養的巨蟒。而那條巨蟒的口涎,就是混合成奇毒的原材之一。”


  “嗯,沒錯。不過此毒毒性蹊蹺,製毒之法也很特殊,須得找出幕後主使,也就是製毒、下毒之人才行。花清雨在天星廟遇到的那些白花幫眾,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小嘍囉而已。”金嬋玉道,“言歸正傳,前些時日,湧泉湖附近忽然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柳妹聞訊之後,便親自前去探查。那名女子……留下了平育界的線索。”


  “啊?”葉元聖和尉遲風齊齊驚呼一聲。葉元聖道:“也就是說,線索是故意留下的?”


  “的確。”


  “會不會中了人家的計策?”尉遲風略顯擔心。


  “若真是計策,那就太低級了。多蠢的人才會上當?”金嬋玉搖頭笑道,“那女子不知在地上撒了什麽東西,在他們離開之後,地麵才顯露出字跡。於是,柳妹就立即通知我了。”


  葉元聖問道:“是什麽字跡?”


  “隻有六個字,平育界,玄胎林。”


  “玄胎林?”尉遲風甚是莫名,“汪洋大海,連島都沉底了,哪來的什麽‘林’?”


  “會不會和我那‘往生台’一樣,隻是名字叫‘林’,實際卻不是‘林’呢?”葉元聖推測道。


  “等進入平育界,相信一切就都會明了了。”金嬋玉道。須臾,她又追了一句,“對了,其實與那名女子同行的男人,你們也認識。”


  “是誰?”兩人異口同聲。


  “昌陽大君,餘子齊!”


  海風愈刮愈烈,天空已經被染成了墨色。濃雲被狂風撕裂成細條,在下沉堆積,像是一團團灰黑色山丘,幾乎已經壓在海麵上。一股深沉的寒意在海礁周圍彌漫,不安的海波拚命地鼓蕩著,似有沉悶的聲響從大海深處傳來。小小的海礁,顯得那麽渺小,仿佛一葉小舟,隨時都會傾覆在起伏的波濤之中似的。


  接著,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越下越急,傾盆而落。大風急聲怒吼著,卷著漫天雨柱,掀起洶湧的波濤,向海礁上的三人襲去。海浪漫過礁石,打濕了三人的腿。風暴終於到了,金嬋玉一揮玉臂,頭一個躍入海水之中。


  海洋深處雖然沒有風浪,但是出於隱蔽的考慮,金嬋玉決定不潛水,而是鳧水前行。鳧水的話,攪動海水的聲音完全會被風暴聲所掩蓋,身形也會隱藏於波濤之中不易被察覺,隻是這樣比較遭罪,一路都得承受著狂風的勁吹,暴雨的傾注,以及海浪的拍打。起初,風夾著雨滴像是一道道鞭子抽在臉上、身上,時間久了,三人都麻木了,任由海浪將身體托起、墜下,循環往複。六十餘裏海路,真可謂艱難的行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南來的風暴使得三人遊泳的速度提升了不少。深夜戌時許,六十裏的遊程終於要結束了。


  這裏應該是平育界的邊界,從海麵上看,前方海域內沒有任何島嶼。“既然不在水麵以上,那就一定是在水麵以下,和我那太安宮一樣。”金嬋玉如此想著,稍稍潛得深了些。夜色中的海裏昏黑一片,幾丈之外就看不清任何東西。忽而,遠處一個明顯的光點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三人徑直下潛至光點的深度,然後慢慢向光點遊去。隨著距離的接近,三人驚愕地發現,光點不隻一個,而是越來越多,像是天上的星星,有高有低,有明有暗。“夜明珠!”金嬋玉心中冒出這三個字。


  夜明珠多產於山岩與深海是沒錯,但深海中的夜明珠大多是取自於大型的珠母。那些珠母絕不會像這樣高高低低地漂浮在海水之中,更不會一起張開貝殼,展露夜明珠。


  再靠近些,一些突兀嶙峋的長柱形黑影出現了,那些似乎是一根根直通海底的礁石柱。光點就掛在礁石柱上,難怪有高有低呢。這等奇異又夢幻的景象震懾了見多識廣的三人,他們心中無時無刻不在連聲讚歎,嘖嘖稱奇。


  海礁居然還有這種柱形?放眼望去,不知有幾千幾百根,儼然就是一片海中的石林。“玄胎林!”金嬋玉反應過來了,想必那女子留下的暗訊中所指之處就是這裏。她回過頭來,對身後兩人示意,再潛得更深一些。按她估計,白花幫的駐地就在玄胎林的海底。


  待靠近了石柱,金嬋玉好奇地湊近看了看,原來那發光之物並不是夜明珠,而是嵌在礁石之中的一種奇特的螢石。這種螢石比太安湖底的那種要亮上好幾倍,正是這成千上萬顆發光螢石,照亮了玄胎石林中的情景。


  金嬋玉正要再往下潛,尉遲風卻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上方。金嬋玉這才發現,在上方二、三十丈的石林深處,籠罩著一大團黑影。好一座海中宮殿!不在海島上,也不在海底,而是架在礁石柱之間,“漂”在半深的海水之中!

  如此奇特之處,難怪無人知曉。其實就連白花幫眾也都不知道駐地究竟在哪裏。白花幫的主事之人就在這座海中宮殿裏單向傳訊,指揮著幫眾行事。


  宮殿周圍似乎沒有人影。三人先遊到宮殿正下方,然後扶著石柱慢慢上浮。宮殿是由一種獨特的海岩建成的,質地非常堅硬,其底下的幾十根石柱似乎是被齊齊切斷的,它們一起支撐著這座海中岩宮。


  三人又悄悄遊到宮殿上方,一個覆蓋著整座宮殿的淡淡的光罩清晰可見,可見此處和太安宮一樣,也是以法陣隔絕海水。宮殿有當中正殿一座,右側偏殿一座,左側則是一排房屋,三者所圍的正中則是一片平地。平地南端壘起一座八邊石台,石台當中分別以黑、白兩色石頭拚畫出太極陰陽魚,陰陽魚圓圈外則圍著八卦之象,按先天八卦方位排列。八個卦象之外,又分別築有一座方台,每座方台上分別擺著一座一人高的爐鼎。


  “那些莫不是……”金嬋玉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乾坤八王鼎!”雖然她從未見過乾坤八王鼎,隻是從花清雨口中聽過,可是一般情況下,不管是鑄造用的鍛爐還是煉丹用的丹爐,都不會用到八個之多!更何況,這八座丹爐還按照八卦方位擺設,使得金嬋玉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不知為何,金嬋玉腦海中浮現出這段人盡皆知的八卦歌訣,“如此一觀,八座爐鼎的氣勢還真是非同一般。曾經聽清雨說過,八王鼎之所以分為八座,乃是因為每座爐鼎中所燃之火特性不同。妙哉,妙哉!竟能將八卦融入煉丹之中,鑄出乾坤八王鼎的花珺門人真乃奇人也!”她由衷地讚歎道。


  佩服歸佩服,可疑點也隨之而來。除了花清雨之外,其餘的花珺門人不是都在何童界清明城麽?


  很快,金嬋玉就想到了幾種可能:第一,這八座丹爐並非乾坤八王鼎。但若不是乾坤八王鼎,又會是什麽呢?金嬋玉立即否定了這種可能。第二,這座宮殿中的某個人也掌握了花珺一脈的煉丹之法。可是據花清雨所言,花珺一脈的功法絕不外傳。想想也是,正因為花珺門人獨掌奇技,才會成為各方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後來拉攏不成又遭迫害,好不容易才在清明城尋得落腳之地,豈有隨意將功法外傳之理?第三,這座宮殿中有一位花珺門人。“若真是這樣,此人就必須時常往返於清明城與此地,按理來說,花清雨不會不知啊……”金嬋玉心道。


  所有能想到的解釋都被一一否定了,金嬋玉非常想潛入宮殿中一探究竟,可是有法陣存在,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恐怕就隻有……”金嬋玉傳音發了道命令給尉遲風,尉遲風點點頭,領命而去,往來時的方向遊出了玄胎林。


  金嬋玉和葉元聖稍稍遊遠了些,藏在礁石柱之後,緊盯著那座海中岩宮。


  一日、兩日、三日……一連半個月過去了,正殿、偏殿以及所有房屋的門始終都不曾開過,整座宮中一片死寂,但所有房中的燈火始終不滅。觀望中的兩人一直在尋找著哪間房裏有人影晃動,可偏偏哪一間都沒有。金嬋玉甚至懷疑,宮中此時也許沒有人。


  到了第二十天,葉元聖再也忍不住了。他向金嬋玉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要進宮殿去探一探。金嬋玉皺了皺眉頭,傳音和葉元聖交談了一番。最後,她目送著葉元聖獨自遊進了宮殿。


  進入隔絕法陣,葉元聖先落在了八卦台上。靜候了片刻,見無人從房中出來,他才起身圍著那八座爐鼎繞了一圈,看得出來,他對乾坤八王鼎也頗感興趣。下了八卦台,葉元聖先往右側的偏殿走去。來到門前,他輕輕推了推,殿門並沒有鎖。探頭向殿內看了看,他側身閃了進去,掩上了殿門。


  在遠處緊盯著的金嬋玉略略鬆了一口氣。突然,她耳朵聽到了身後傳來的一種輕微又奇怪的“咻咻”聲,頓時渾身汗毛豎起,當即一蹬石柱借力避開了,刹那,兩根尖銳的鋼針擦著她的耳垂掠過,釘入了石柱之中。


  金嬋玉騰身翻轉,抽手戴上金銀絛,順勢拉出金銀絲,向身後偷襲之人甩去,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那偷襲者也非等閑之輩,靠著鋼針尾部拴著的細線收回了暗器,身形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向海麵“射”去。


  “正好!”金嬋玉樂得出水交戰,亦扭動身軀疾速上浮,兩人一前一後衝出了海麵,停在半空。


  風暴早已過去,天空中一片晴朗。金嬋玉細細打量著那人,身形略顯佝僂,一身黑衣,蒙著麵罩。他的胸口繡著一朵紅邊白花。


  “你是何人?”金嬋玉喝問。


  “你又是何人?”那人反問,“為何在此鬼鬼祟祟偷窺我玄胎宮?”


  “藏頭露麵,也不知誰鬼鬼祟祟。”金嬋玉冷笑,“你聽好了,我乃蟲部妖王金嬋玉是也!”


  “金嬋玉?”那人皺起了眉頭,又看了看金嬋玉手上的金銀絛,很明顯,蟲部妖王的身份震懾到了他,“我玄胎宮與你蟲部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不宜妄動幹戈。你且速速離去,我權當是你誤打誤撞闖入平育界!”


  金嬋玉卻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你就是白花幫之主?”


  “這與你無關!”那人不耐地低吼。


  “不管有關無關,打過再說!”金嬋玉橫拉金銀絲,攻向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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