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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雲來霧去

  鍾無命發現,突然冒出來的神秘對手不僅武器、招法和他如出一轍,就連相貌都一模一樣。隻不過,對手的臉色呈現出一種怪異的灰白色,有點像是中了活屍散的人。“難怪和姬兄交戰的那家夥也使用飛鏢呢,恐怕這石脂穀的特性就是‘複造來闖者並以為守’!”鍾無命心忖。


  “神山五鬼”見兩位統領皆被對手纏住,也趕上來助戰。鍾無命想要製止卻已經來不及了,黑暗中果然又冒出五道身影,和“神山五鬼”打成一團。


  “不許上前!原地待命!”姬少青也發現了石脂穀的秘密,連忙下令。其他那些妖族隻得站住了腳,麵麵相覷,不解為何如此。


  想要戰勝一個實力相近的敵手,相當不易,更何況是個完全旗鼓相當的敵手。但鍾無命很清楚,自己的妖力正在不斷地消耗,但對手卻未必。長久耗下去,己方終究會落敗,當想個辦法出奇製勝方可。


  這時,姬少青的一番話使得他猛省:“石脂穀說到底終歸是個幻陣,按理來說應是隻能複造我們外形和之前我們所展示的招法,卻不可複造套路。換套未使用過的招法試試。”到底是凶妖之首,姬少青不僅睿智,還很鎮定、從容。


  可石脂穀仿佛“聽”到了姬少青的話似的,一陣幽風從穀中吹過,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身影從黑暗中顯現。石脂穀在彈指之間竟複造了整個凶妖大軍!

  接下來就熱鬧了,穀中殺聲震天,兩群妖族打得難解難分。山穀本不窄,可容納了兩批上千數的妖族之後,還是變得水泄不通。黑暗之中人影攢動,敵我雙方長相又相同,僅是臉色不同而已,這點兒區別在混亂中根本不足以區分哪些是敵哪些是友。人人自危,隻要衝到自己身旁的就先打了再說。呐喊聲、哀嚎聲不絕於耳,血流成河。


  鍾無命大怒,這等可怕的幻陣他還是頭一回遇見,再不破之恐怕凶妖大軍就要被一網打盡了。剛才姬少青所說的那個破敵之法已經沒辦法施行,連是敵是友都分不清楚,如何殺敵?

  倉惶之間,一聲近乎要震破耳膜的大吼貫穿了整個石脂穀。一團巨大的獸影在穀中狂奔,大多數妖族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就被撞翻在一邊。那巨獸的脖子上戴著一個綠瑩瑩的圈,不知是何物。他疾奔經過之處,凶妖一方的每一個妖族身上都蒙上了一層綠光,而且頓時覺得氣力恢複了不少。巨獸奔至山穀被封的入口處,又轉過身來往回跑。這一回,他脖子上的綠圈不見了,頭頂卻飄著一枚冒著紅光的旗子。旗子從諸人眼前飄過,又有一群妖族被蒙上了一層紅光。


  那巨獸口吐人言:“還愣著幹什麽?綠光為友,紅光為敵!”


  眾妖這才恍然大悟,有了顏色區分就好辦多了,而且敵方的實力似乎一下子變弱了。複造出來的妖族紛紛受到了致命攻擊,化為了粉末。另外一邊,巨獸已經一頭撞開了石脂穀出口處的“封岩”。凶妖大軍立即衝出了這座可怕的山穀。


  那青色的巨獸化回了人形,正是姬少青。他左手拿著青天發明鐲,右手攥著丹霞焦明幡,搖頭苦笑:“此穀果然凶險,幸虧我有這兩件寶貝。”


  “那可是‘東靈鳥’和‘南靈鳥’?”鍾無命好奇地打量著兩件寶貝,他也不知道姬少青竟有這樣的好東西。


  “正是。東靈鳥乃家母早年所得,南靈鳥則被焦明那家夥藏在了某處英魂戰場的地縫之中。為了找它,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當時還和土之邪祖封豨打了一架,險些被他給搶走。”姬少青回憶道。


  鍾無命想不通了:“五行邪祖一夥不是我們的同盟嗎?為何還會和你交手?”


  “當時他並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後來我去了清明城之後他才知道的。”姬少青淡淡地說,“另外我也想試一試,傳說中的邪祖究竟有多厲害,值不值得聯手。”


  “那結果呢?你是贏了還是輸了?”


  “靠著這兩件法寶,稍微占了點便宜,封豨為了節省妖力,沒有和我死拚。”頓了一頓,姬少青還是給予了邪祖極高的評價,“如果封豨處於鼎盛時期,別說兩件法寶了,就是把‘五大靈鳥’湊齊了,我恐怕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鍾無命對此卻不以為然:“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現在他們不也得仰仗姬兄和令堂?”


  “仰仗談不上,互相利用罷了。”姬少青永遠是一副古井無波的口氣。


  鍾無命的視線又回到了兩大“靈鳥”之上:“聽聞‘五大靈鳥’的特性各有專重,我隻知道‘中靈鳥’主攻擊,‘北靈鳥’主防禦,卻不知這兩樣如何?”


  “‘東靈鳥’主輔助。剛才穀中之敵乃是幻陣假象,沒有妖靈寶珠和妖力一說,所以不可輔助,於是我往回奔時,以發明鐲來區分敵我。”姬少青解釋道,“而‘南靈鳥’主詛咒。詛咒與妖力無關,當再次跑回之時,我就用焦明幡給假影上了一遍詛咒,以便迅速克之。幻影一破,石脂穀的險也就解了。”


  “那你一定消耗了不少妖力。”鍾無命心中暗歎,姬少青又一次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此次若非他親自來助戰,凶妖大軍豈不是要全部葬送在這白玉九壘陣中?

  姬少青慨歎:“消耗些妖力倒是無妨,人員損失更可惜。家母培養這麽一批戰將實屬不易。趕快清點一下人數吧,看看傷亡如何。”


  一個小小的石脂穀,就“吞掉”了凶妖大軍的三成兵力,連實力高強的“神山五鬼”也重傷了兩個。不得已,鍾無命下令先原地休整。接下來的第四壘、第五壘隻會更加難闖。


  這時,李常南不知又從何處冒了出來,對姬少青道:“姬統領,三關已過,獸部的高手也應該重傷了三個,何不一鼓作氣,反而給敵人喘息之機呀?”


  “色潤穀的守將確實被我的飛鏢所傷,可在剛色穀我隻是擊毀了守將的兵器而已,石脂穀守將更是從頭到尾沒有現身,怎會重傷?”姬少青問道。


  李常南笑了笑:“姬統領,每一壘活口的守將與九壘陣可謂是氣力相融,關一破,守將必受重傷。況且方才你一頭撞開的可不是什麽山岩,而是金闕大將的巨盾。也就是說,如今獸部可以一戰的高手,隻剩下兩員大將、三名大帥以及林水寒了。考慮到獸部受傷之人眾多,林水寒應該不會傻到帶他們躲進極冷的五重山範圍之內,換言之,第四壘的活口——潤澤穀,就將是最後一戰!”


  “可是我們傷得也不輕啊,人人都拚盡全力浴血奮戰,哪裏比得過李將軍精明?”鍾無命打剛才一看李常南毫發未傷,甚至麵無疲態,就氣得一肚子火。


  “好了,慪氣之言不可再說。”姬少青斥責道,“不論如何,李將軍此回助我們破陣,乃是大功一件。抓緊時間療傷,半日之後,向潤澤穀進軍!”


  鍾無命氣哼哼地盤腿坐下,開始療傷。李常南冷笑一聲,自去別處休息。


  ……


  凶妖一方沒花多久時間就連闖三壘,林水寒焦急萬分。和李常南推測的一樣,為了受傷的獸部同伴,他不敢太過深入九壘陣。如今全部傷員都在第四壘內,已經有不少傷重之人需要借助他人的妖力方可支撐,再往更寒冷的第五壘去,又得分出更多的可用戰力照顧受傷之人。


  “李常南那個叛徒……真可惜上回沒殺掉他!”大帥殷傲威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生撕了李常南。


  林水寒閉目許久,長歎一聲:“啟動白玉九壘陣已是退無可退的最後選擇,想必此時白玉山外已被包圍,往北又去不得。倘若被姬少青那廝闖過潤澤穀,獸部豈不是要葬送在我手裏?”


  三位大帥彼此對視一眼,也不知該如何勸慰林水寒。


  “潤澤穀就是最後一道防線了。大人,讓我來守陣吧。”古非纓道。


  林水寒睜開眼睛:“不,我親自來守陣。你們務必節省妖力,如果凶妖闖過了潤澤穀,你們就趕緊帶領能戰爭取殺出一條血路,能逃出幾個是幾個,將來再圖東山再起,光複我獸部!”


  以幾位大帥的忠心,怎願拋下同伴逃跑?三人自然不肯。


  “這是命令!若是全都死在這裏,你們就成獸部的千古罪人了!”林水寒雙眼通紅,口氣斬釘截鐵,不容三位大帥不依。


  ……


  時間在壓抑的氣氛中飛速流逝。很快,凶妖一方再次開始行動。


  潤澤穀位於四重山的中部,自三重山的中段開始,就是茫茫沼澤。澤中濕地泥濘渾濁,幾乎無法落腳。潤澤穀之險,就藏在這片水澤之中。泥漿裹著一個個不起眼的細小氣泡從澤裏升起,悄然將淡淡的白霧釋放在山穀的空氣中。


  姬少青抬起手,大軍在穀前停住了。他敏銳地感覺到,籠罩在水澤上空的那些淡煙薄霧不太對勁。


  這時,大軍後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哀嚎聲。姬少青驚而回頭,隻見天空中湧過來一團大大的“烏雲”。隨即,群山間響起了怪異的嗡鳴聲,而且原來越響。


  “不好,蟲部!”姬少青一下子反應過來,那正是蟲族振動翅膀的聲音!聽起來,也不知來了多少千、多少萬,他和鍾無命立即領著前軍往後趕去。


  蟲部是由狄成言、“夜叉八海將”帶領大軍去攻的,那批凶妖大軍的實力絲毫不亞於來攻獸部的這一批,為何此時會飛來這麽多蟲族?

  在四重山內的獸部眾將也發覺了潤澤穀外的情況,林水寒大喜過望,振臂高呼:“兄弟們,蟲部來援了,我們殺將出去,前後夾擊凶妖!”獸妖們群情振奮,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腔豪情與抖擻的戰意,大家爭先恐後地從穀中殺出,向凶妖們瘋狂地傾瀉著怒火。


  飛來的蟲群之中,兩支笛曲悠悠而鳴。一支明顯高亢而清亮,另一支則圓潤而渾柔。兩曲互相配合,十分動聽,卻又不會互相幹擾擾。


  “不對,這不是蟲部妖族!”鍾無命道。


  李常南指著一處:“那不是明擺著嗎?”循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蟲烏雲”的斜後方,還有一大群蝙蝠。


  “毒物!”姬少青道。幾人迎頭撞進了“蟲烏雲”之中,揮舞著兵器護住身體。在他們下方,凶妖大軍中毒之人不計其數,哀嚎遍野。毒物不隻從空中而來,地麵上也有一支毒物大軍,毒蠍、蜈蚣、蜘蛛等毒蟲五彩斑斕,令人生畏。


  “好高明的驅蟲之術!”姬少青心知肚明,那吹奏笛聲之人,就是製敵之關鍵。


  循著笛聲,姬少青發現了坐在一塊山岩上的白衣女子。那女子手持一根古怪的雙管笛,八根手指在兩排笛孔上輪番飛舞著。“沒想到竟然是一人獨自吹奏的……”姬少青暗暗喝彩,但手下卻不留情,數枚飛鏢帶著尖銳的風嘯聲射向了那名女子。“她出現在這裏,說明孟章佩之主到了。”姬少青心想。


  岩石後方轉出來另外一名女子,手持長弓,一串連珠箭射出,將飛鏢精準地擊落。


  “是她!”姬少青知道,那名持弓的女子乃是執明界的一位妖族,於是大聲道:“原來執明佩之主也來了,也好,我早就想一睹究竟,執明佩之主究竟是何方神聖!”


  “讓你失望了。不是什麽‘神聖’,一名‘故友’而已。”葉玲瓏一躍跳上了岩石。


  “是你!”姬少青略微一怔,隨即笑歎,“連執明佩都落入了你們幾人手中,運氣真好!”


  “運氣好?竟然和你這位凶妖大統領成了朋友,要我說,運氣差極了!”葉玲瓏冷笑,“不知該稱呼你一聲‘唐公子’好,還是‘姬統領’好呢?”原來,唐淩俊就是姬少青,姬少青就是唐淩俊。


  姬少青淡然回應:“隨意。‘姬’乃父姓,‘唐’乃母姓。”


  “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何有本事讓‘清明雙傑’解除對花珺一脈的軟禁了。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放過‘花珺一脈’?既然當初放過,後來為何又要加害?”


  “你說錯了,上一回,我隻是放過了花清雨而已。至於花珺一脈該如何處置,那是‘清明雙傑’的事。”


  “那你為何單單放過花清雨一人呢?”


  “你又錯了,我放過的人可不止花清雨一個,還有你們幾個。你可別忘了,從邪祖封豨的手中保護了你們的人,正是我!”


  “為什麽?”


  “不為什麽。”


  看來是問不出來什麽了。葉玲瓏將執明界中其他妖族全都召了出來,一起向姬少青圍了過去。


  姬少青鎮定自若,與後方呼號連天的手下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這作惡多端的惡鬼,今日插翅難飛!”葉玲瓏亮出了魔刀。


  “本想闖一闖獸部的白玉九壘陣,不想卻被你攪了興致。不過你想殺我,還是妄想。”姬少青說著,輕輕揮了一下手臂,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團白色的煙霧。“後會有期。”姬少青向葉玲瓏拱了拱手,從容地走進了煙霧之中,消失了。隨後,煙霧驟然擴散開來,罩住了整片戰場,並迅速地消散殆盡,還活著的凶妖大軍也全都消失了,隻留下了中毒身亡的幾百具屍體。


  葉玲瓏驚愕不已,她雖曾聽蕭天河說過,四大凶妖雲裏來,霧裏去,但她還以為是形容凶妖速度迅疾,沒想到真是如此。


  這時,林水寒領著一幹獸部戰將走了過來,一起躬身拱手:“多謝葉姑娘相救!”


  “哪裏。”葉玲瓏連忙還禮。


  “葉姑娘前些時日才剛從獵魂坡離開,為何去而複返?莫非是得到了凶妖來攻的消息?”林水寒問道。


  “我離開之後,本想先去替小波報殺兄之仇,再與蕭天河他們會合。卻不想小波的那夥仇敵,竟然就是白花幫的人。為了探查神秘的白花幫主到底是何人,我故意被他們捉住。正是被關押期間,我偷聽到了他們談論凶妖襲擊獸、蟲兩部之事。所以脫身之後,我就急忙與同伴們會合,並趕來了獸部。此時,蕭天河正在白玉山外與包圍的凶妖們作戰呢。”葉玲瓏道。


  “原來如此。二位的大恩大德,我獸部感激不盡。”林水寒又行了個禮,“那不知葉姑娘是否探明白花幫主究竟是何許人?”


  葉玲瓏無奈:“她隱藏得實在是太好了,所有的號令都是由別人代發的。比如說,姬少青。”


  林水寒大為震驚:“葉姑娘的意思是,白花幫主的地位還在姬少青之上?”


  “嗯。我也是知道了姬少青的真實身份之後,才剛剛意識到的。綜合已經獲得的線索,姬少青就是白花幫的少主,白花幫之主正是他的母親。”葉玲瓏道,“林部主,剛才姬少青沒怎麽出手就撤軍了,我覺得有些蹊蹺,接下來還是得萬分小心才是。”


  大帥古非纓道:“來得也蹊蹺,莫名其妙就出現在白玉山附近,現在才知道,他們可以‘雲來霧去’。大人,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何況現在還有諸多傷員,局勢不利啊。”


  另外幾位大帥也頻頻點頭。


  林水寒把心一橫:“離開白玉山,去萬鳴森林!”


  古非纓萬萬沒料到林水寒會這麽決定:“就這麽放棄獵魂坡了?”


  “我們現在躲在白玉九壘陣中,何嚐不是放棄了獵魂坡?”林水寒道,“雖然放棄了總壇,但隻要保全獸部的戰力,那基業就還在。仔細想一想,如今妖族五部中,也隻有蟲部的萬鳴森林可以去了。”


  看幾位大帥的神情,似乎都有些不太情願。他們對獵魂坡的感情太深厚了,就這麽去萬鳴森林,仿佛有種背井離鄉、寄人籬下之感。


  葉玲瓏見狀勸道:“林部主所言極是,獸部千萬不能再蹈羽部的覆轍了。凶妖神出鬼沒,妖族五部應該團結一心、共守一處才是。正好羽部的藍部主已隨花清雨、何天遙他們趕去萬鳴森林助戰,到時再邀介部呂老爺子和四大靈將他們共聚萬鳴森林,那樣的話即便五行邪祖一起出戰恐怕也難以撼動,對各部來說都是一個保存有生力量的好辦法呀!”


  林水寒又道:“姬少青他們此時極有可能已經趕去萬鳴森林了。弟兄們,為了妖族,也為了獸部,我們馳援蟲部!”


  三位大帥異口同聲地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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