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初次相見
聽到東門神捕的慘叫聲之後,另外兩位神捕心急如焚。往烈焰陣裏一看,東門神捕的身影正在火焰中撲騰著。
“別舍不得你那‘追魂蛇’了,趕緊救人啊!”東方神捕急道。
東郭神捕一咬牙,飛身上前,甩出最後三枚‘追魂蛇’,纏住了東門神捕,將他拉出火來。
也許是大火灼壞了眼睛,東門神捕出陣之後依然帶著火焰四處呼號亂撞,東門和東郭兩位神捕上前相助,好不容易才弄熄了他身上的火。
東門神捕喘著粗氣,冒著黑煙,渾身上下全是灼傷,慘不忍睹。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東門神捕抬起一隻手,指著麵露不屑笑容的魏伶卿:“你……耍詐……”
魏伶卿聳了聳肩:“是你自己非要打賭的,我可沒有強迫你。”
“我明明看見你衝過隘口去了,怎麽還在烈焰陣裏?”這一點東方神捕依然沒想明白。
東郭神捕道:“這還用問嗎?肯定是‘二小姐’在烈焰陣裏做了手腳!”
“沒錯,看著是隘口通路,其實是死路。烈焰陣中還疊加著一個幻陣,不,確切地說,是烈焰陣疊加在幻陣之上。”魏伶卿得意道。此言之意是告訴三東神捕,別看傷成這樣,其實幻陣是主陣,烈焰陣才是副陣。若是倒過來,東門神捕怕是會灼得更慘。
東方神捕怒而舉劍,指著魏伶卿:“那你是承認耍詐了!堂堂‘四聖天師’,竟然使出這種卑劣的陰謀詭計!你就不怕被江湖人士所不齒嗎?”
“他打賭時說:‘就賭我能不能安然無恙地闖過你身後那法陣。’並沒有單說‘烈焰陣’。再說幻陣與烈焰陣是疊加狀態,隻能算一個法陣。這何詐之有?”
魏伶卿的那種“是他不自量力”的口氣簡直讓東方神捕七竅生煙:“我們又不是陣法高手,如何知道那是烈焰陣與幻陣疊加?”
魏伶卿戲謔道:“陣法疊加又不是我的獨門秘技,哪怕不懂陣法,想必也聽說過。‘三東神捕’如此高手,自己大意疏忽又能怪得了誰呢?”
“你……”東方神捕對魏伶卿的振振有詞無言以對。
東郭神捕道:“不必說了,‘天師二小姐’這明顯鐵了心要和我們‘三東神捕’,和青變洲應禮堂、捕魂堂作對!”
“你們言而無信,打算一人闖過法陣去抓人,另外兩人伺機攻擊我,何嚐不是與我作對?好了,看在齊大司空的麵子上,我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莫要說我魏伶卿不近人情,東門神捕這樣肯定不算是‘毫發無傷’,而且他也沒有闖過法陣,願賭服輸,你們該滾了!”魏伶卿心裏一直感到奇怪,區區一個實力不高的孕婦,怎麽會驚動應禮堂和捕魂堂聯合追捕?可仔細一想,捕魂堂似乎除了“三東神捕”之外,並沒有派其他人。之前被魏伶卿炸傷的那些人,都是應禮堂的人。
“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傳出去我們‘三東神捕’的顏麵何在?”東門神捕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
魏伶卿暗暗吃了一驚,他都燒得體無完膚了居然還能站得起來,而且說話時中氣十足,聽著不似有傷在身,看來“三東神捕”果然非同一般。仔細想想也是,捕魂堂在天下八大洲都有設立,為何唯獨青變一洲的“三東神捕”名滿江湖?
“燒傷毀顏之仇,不可不報。”東門神捕的聲音冷得讓人不寒而栗。東方、東郭二位神捕對視一眼,左右分開,三人呈三角之勢圍住了魏伶卿。東方神捕本就持劍在手,東門、東郭兩人也分別拔出一把劍來。
“既然你是陣法高手,破我們這個‘三東捕神陣’試試!”東門神捕話音剛落,三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起衝上前來,三把劍對魏伶卿乾坤雙劍,五把劍你來我往,亂戰一團。
劍攻並非是“三東捕神陣”的全部,令人眼花繚亂的身法穿梭也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東方、東郭二人的身法雖然不達東門神捕那般極致,但已然是不多見的高手水平。同樣,東郭、東門二人的劍法也不比東方神捕遜色多少。三人配合默契,分別攻擊魏伶卿的上、中、下三路。魏伶卿雙拳難敵四手,不多時被挑飛了乾劍,隻剩一把坤劍在手。
她正要激發“天師符衣”上的防禦符咒時,忽覺東門神捕露出了一個破綻,也許是傷痛所致。她連忙撚出一張攻擊符,一團綠霧頓時蓬散開來。東門神捕觸到綠霧,立即嗚呼哀嚎,痛得滿地打滾。
“有毒!”東方神捕掩住口鼻疾速揮劍,在“刷刷”的劍嘯聲中,綠霧竟被劍風所擋。東郭神捕趕緊投來一枚火龍鏢,在綠霧之中炸裂,好似火樹銀花,眨眼將毒霧燒了個幹淨。
趁著這個空檔,魏伶卿已經閃身至烈焰陣前。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們休想再圍攻我。另外,烈焰陣對魏伶卿來說也相當於一種保護,拚劍不過就能躲進陣裏去。
東門神捕勉強起身,吞下幾顆丹藥,怒吼一聲,皮膚迸出黑血,血肉一片模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撤?”東郭神捕問他。
“殺!”東門神捕恨不得一口水吞了魏伶卿。
三位神捕逼近烈焰陣,還是東方神捕先動,他一招“仙人指路”直取魏伶卿,魏伶卿的坤劍不如乾劍靈活,應對劍路以“快”著成的東方神捕頗為吃力。
魏伶卿邊戰邊退,眼角卻瞥見東門神捕衝來的身影,而且居然是兩個!莫非是看花眼了?定睛一看,其中一個竟是虛影,可是,實體和虛影在來回交叉變換,不易分別。
她趕緊後跳一步,藏進了烈焰陣之中,沒想到東門神捕不懼再次被灼燒的危險,真身和虛影一起衝進火來。魏伶卿連忙單掌拍地催發烈焰,同時身上“天師符衣”金光閃耀,金身符再次起效。
不料,東門神捕卻並未攻擊她,而是繞了一圈又衝出了烈焰陣。這次他在火中霎時而過,並沒有傷上加傷。更讓魏伶卿驚訝的是,東方神捕也繼東門神捕之後闖進陣來,疾速揮劍驅走火焰,同樣是圍著她繞了一圈又出陣了。
東方神捕身上衣服著了幾處火苗,被他從容地拍滅了,現在他和東門神捕分別位於烈焰陣左右兩側,正麵隻剩下東郭神捕一人。
東郭神捕已經收了劍,雙臂張開,大喝一聲:“出來!”
魏伶卿頓覺身上似被一股繩子捆得緊緊的,竟硬生生被拽出了烈焰陣。她大驚失色,三位神捕手中分別有散發著橙黃色光芒的細線連在她身上。緊接著,三位神捕飛速移形換位,魏伶卿被捆得像是一根麻花,雙臂雙腿都動彈不得。
她奮力掙紮,細索卻越纏越緊。她趕緊激發“天師符衣”上的數道符咒,不惜炸傷自己也要破開纏索,可一切都是徒勞。此時魏伶卿才發現,原來那並不是真正的繩索,而是“三東神捕”彼此心意相通,分別釋放並連接起來的功力線!
怪不得“三東神捕”聞名遐邇,從來就沒有人從他們手底下逃脫過。
東門神捕惡狠狠地說:“‘捕魂索’,向來隻是‘捕魂’,人們卻不知它的全名是‘捕魂奪命索’!今日便要奪了你的命!”
“我有符咒護體,想要我的命,你們還不配!”魏伶卿破口大罵,金身符起效,與捕魂索相抗衡。
三位神捕齊齊服下一顆丹藥,看來功力凝索對他們的消耗也不小。
捕魂索還在收緊,魏伶卿心中一沉,暗道糟糕,金身符居然沒能抵得過!慌亂之間再次激發金身符,不料金光乍現一下就消失了。
東方神捕嘲笑道:“你已經連著使用多少次金身符了?就連我們這些不通符咒的人都知道,若是在短時間內連續使用同樣的符咒,效果隻會越來越差。如果你現在求饒的話,念在你是榜上有名的高手,我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別說,符咒的這個缺點知道的人還真不多,畢竟像金身符這等高品符咒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換個角度想想也是,若是符咒高手一個勁兒地用金身符,那豈不是不死之身了?東方神捕之所以這麽說,純粹是為了報複先前魏伶卿諷刺他們沒想到陣法疊加之事。
捕魂索已經勒破了天師符衣,若再不停止,恐怕最終結局就是魏伶卿被活生生勒為數段。
疼痛感反而讓魏伶卿冷靜下來了,她輕笑一聲:“你以為我隻有金身符嗎?”話音剛落,隻見她的身形驟然縮小了一圈,從捕魂索中落了下來,就地一滾又恢複了原樣。
這是怎麽回事?她為什麽能隨意改變身體大小?東方神捕驚得目瞪口呆。
“那是‘縮骨符’!”東門神捕也不知是惱怒還是讚歎,“沒想到‘二小姐’竟然連這種傳說中的神奇符咒都會製!”
“沒錯!”魏伶卿自嘲地笑了笑,“這符咒功效古怪,看似無用,研習符咒的高手沒有人願意製,我也隻是為了練習製符之技,隨便製了一張。本來以為永遠都用不著,不想今日卻派上了大用場!看來以後還得多製幾張!”
“那你今晚又能縮骨幾次呢?”三位神捕再次逼近。
魏伶卿一手背在身後輕抖,盡管動作很隱蔽,但還是被東郭神捕發現了。他笑了一聲:“烈焰陣的屬性寶珠想必快要耗盡了吧?你重新布陣也是沒有用的,隻要我們身法夠快,火焰根本傷不到我們。”
“傷不到?你先看看他再說大話!”魏伶卿指的東門神捕。
東門神捕卻說:“別咋呼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布出能迷惑我的幻陣的,那個幻陣你肯定事先就布好了。陣法疊加意味著共用一套屬性寶珠,彼長意味著此消,烈焰激發了那麽多次,屬性寶珠必然大為消耗,換言之,幻陣也要消失了。剛才我們衝進火焰卻未受幻陣所擾,這就是明證!現在你想拖延時間,哼哼,恐怕再怎麽拖也是不夠的!上!”
三位神捕正要圍繞她疾奔,魏伶卿狂笑三聲:“是你們找死,莫怪我無情!”她雙臂前揮,漫天火光從她身後的法陣中襲來,鋪天蓋地全是火光,嚇得三位神捕失魂落魄,轉身就逃。烈焰急追而去,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連大樹都眨眼間化為一團焦炭。
魏伶卿自己也在火光之中單膝跪地,攻擊法陣的範圍掌控可比感知法陣困難多了,在屬性寶珠快要耗盡之時,為了將範圍擴張到極致並且增強火焰烈度,她近乎耗光了全部功力,可謂是孤注一擲之舉。若是失敗,她也無力再戰了。
三位神捕逃得再快,也快不過法陣擴張的速度,而且烈火往四麵八方擴散,往哪個方向逃都是一樣,轉向反而會耽誤寶貴的逃命時間,所以三人一直並排往前跑,可無情的火舌已經舔到了他們的後衣擺,眼見著就要將三人吞噬,突然天降一道白光,轟然作響,大地震顫,火舌撞上了白光,“嗞嗞”有聲。
三人驚而回頭,一堵高大而又厚實的冰牆擋住了追來的烈焰。火焰雖然凶猛,卻燒不穿冰牆,最終隨著陣法寶珠耗盡而升騰消失。一名白衣女子飄然而落,輕嫋嫋地立在融化了一小半的冰牆之上。
三位神捕麵麵相覷,白衣女子蒙著麵紗,不知是什麽來路。
“你是何人?”魏伶卿晃悠悠站起身來。
“以你的本事,根本用不著如此。若真的重傷甚至燒死他們三個,梁子也就結得大了。”白衣女子答非所問。
三個神捕一起拱手:“多謝姑娘相救之恩。”
白衣女子略略側首:“你們三個身為江湖名捕,卻縱容那些敗類欺辱孕婦在先,倚仗人多圍攻‘四聖天師’在後。那捕魂索,是該對一個並非窮凶極惡的女子使用的嗎?”
“可是她……”東門神捕剛想分辯兩句,卻被白衣女子冷冷地打斷道:“是你心懷不仁,使計要追那孕婦並毀其胎兒,被燒成這樣也是你咎由自取!”
東門神捕咬了咬牙:“上級有令,安敢不從?”
“此令有違道義!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趁我還沒發火,趕緊滾!”女子疾言厲色、義正辭嚴,嚇得“三東神捕”立即灰溜溜地離開了。這也是他們成名以來第一次失捕。
待看不見白衣女子的身影之後,東門神捕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東方神捕問他:“你傷勢如何?”
“死不了,但恨難消啊。那‘二小姐’的幻陣果然厲害,我一衝進去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到處都是火。”東門神捕回想起來依然心有餘悸,“此行抓捕失敗,我們該如何向兩位大人交代?”
“實話實說唄。半路殺出來個魏伶卿,那可是《清微榜》上排名第二十位的高手,兩位大人也未必是她的對手。”東郭神捕道,“反正我們已經盡力了。”
東方神捕附和道:“就是。再說這次抓人明顯是朱堂主家的私怨,聶大人隻是做個人情才派出咱們三個。那白衣女子說的沒錯,抓一個孕婦還要毀胎,這種行徑本就為人所不齒。失捕了也好,敗給‘四聖天師’並不丟人,欺辱孕婦那才叫丟人呢!”
“怎麽不丟人?我們堂堂‘三東神捕’,被一個不知身份的女子一聲喝退,傳出去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東門神捕沒好氣地問兩位同伴,“那白衣女子究竟是什麽人?要不是你們在背後拉我,我定要問個明白!”
“激怒她可沒好果子吃。”東方神捕搖頭慨歎。
“你們已經知道了?”
東郭神捕回答:“襲來的火焰是烈焰陣,能擋住烈焰陣的冰牆自然也是法陣咯。天底下能和‘四聖天師’在陣法上相抗衡的人,除了她之外還能有誰?”
東門神捕反而愣住了:“是她……她不是一個女魔頭嗎?怎麽冠冕堂皇地說‘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
白衣女子趕跑了“三東神捕”,魏伶卿因此而確定,她至少不是敵人。“你是誰?”
“夏侯晴。”
“‘踏月仙子’!”魏伶卿驚呼。
“諢號而已。”夏侯晴淡淡地說。
“可否摘下麵紗一見?”
“有何不可?”
兩人四目相對,互視許久。說來有趣,這還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初次相見呢。
最終還是魏伶卿先打破沉默:“你不是在山穀中隱修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先是布下疊加法陣,而後又在不完全解除法陣的情況下,將感知法陣轉為攻擊法陣,最後更是以自身功力催擴攻陣範圍。這等布陣高手,叫我如何忍得住不來見你一麵?”
魏伶卿笑了笑:“原來是被法陣波動給吸引來的。那你為何要救他們三個?”
“他們三個歸根結底隻是奉命行事,雖有過錯,但罪不至死。另外,我奉勸你一句,還是盡量不要以陣法殺人為好。”夏侯晴道。
“很難想象這句話會從以陣法而揚名天下的‘踏月仙子’口中說出來。”
“因為我曾在陣法之道上犯過錯,而且是一個讓我後悔終生的錯。”夏侯晴對魏伶卿拱手道,“告辭了。”
“且慢!”魏伶卿連忙叫住了她,“霜雁戒應該在你手上吧?”
夏侯晴眉頭緊蹙:“你怎麽知道?”
“八獸珍戒是開啟長生神宮的鑰匙。”魏伶卿簡單地把長生宮的事說了一遍。
沒想到夏侯晴聽完之後,直接扔下一句:“我沒有興趣。”然後騰空欲飛離。
“我這裏可有你感興趣的東西!”魏伶卿大聲喊道,拿出一樣東西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