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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玄圃神嶽

  即便是再厲害的高手,跳進岩漿之中也隻有化成灰這一個下場。


  ??“秘境尚未完全開啟,接下來得看蕭公子的了。”勞承舜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蕭天河的身上,心中難免生出疑問:“除了椋鹿戒之外,開啟秘境和他還有什麽關係?”


  ??蕭天河閉目凝神,運轉功力,從裂空刀中引出天地本氣,聚於雙掌,對準了岩漿池。池中的岩漿沸騰得愈發劇烈,每一個氣泡破裂都爆發出一道金色光芒,此時火山壁上的兩枚珍戒閃耀著奪目的金光,與池中岩漿互相輝映。蕭天河引出的天地本氣越來越強,忽而,兩掌之間迸射出一道明亮的白光,兩枚珍戒亦射出一道白光,三道光束聚於岩漿池中,竟將岩漿吹開,並形成了一團耀眼的黃霧。


  ??蕭天河感覺功力正在大量流逝,怕是撐不了多久,於是焦急地催促:“秘境已開,速進!”


  ??盡管“束雷派”與“沙海流”的高手們為眼前的異景所歎服,但依然有些躊躇,不敢輕易往池中跳。


  ??還是勞承舜膽子大,用鬥篷將身軀一裹,鑽入了黃霧之中,消失了。其他人這才魚貫而入。待解英宗進入秘境之後,蕭天河才收了手,趕在黃霧消散之前跳入其中。


  ??進入勾陳神宮之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熱!這裏陽光刺眼,炙烤著萬裏黃沙,熱度竟比外界的火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沙海流”的高手們紛紛拿出一種丹藥服下,匡衡卿也沒忘記分給蕭天河、解英宗和勞承舜,最後還拋給秀文英一瓶:“這是絕熱的丹藥,別說我‘沙海流’不講義氣!”


  ??秀文英冷哼一聲:“你們‘沙海流’本就在荒漠之中,隨身帶著這等沒多大用處的丹藥又有什麽稀奇?還當成寶貝了?”說是這麽說,她還是給“五天電母”每人分了一顆。


  ??匡衡卿輕啐一聲:“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眾人舉目遠眺,在遠處炎炎沙海之中,赫然聳立著一座獨峰。山表同樣覆著一層黃沙,沙中穿出諸多嶙峋怪石,有黑色也有白色,有大也有小,因此整座山顯得異常雜亂,毫無雄峻美感。


  ??“呀,你們看天上!”“五天電母”之末的“社電母”指著上空驚叫。


  ??抬頭仰望,眾人皆驚,好一番不可思議的天象!

  ??“竟然有四個太陽!”解英宗脫口而出,又發現了異樣,於是改口道,“不對!是三個太陽,還有一輪新月!”


  ??“也不對!是兩個太陽,一輪滿月,一輪新月!”勞承舜糾正道。


  ??兩日兩月按菱形排列,因勾陳神宮中不辨西東,所以僅能以眾人麵向描述:下方是一輪明亮的白日,驕陽似火,照亮一方天空;右側則是一輪紅日,旭日初升,絢麗霞光亦染紅了一方天空;左邊乃一輪新月,皎若白梨,但終究光芒有限,故而左邊天空陰沉沉的;上方則是一輪滿月,月明如水,銀色月光灑滿右方天空。更奇妙的是,四方不同色的天空竟無明顯的界線,而是完美地交融過渡。讓人不得不感歎:有幸一睹這般奇景,真乃三生有幸!

  ??“兩日兩月同掛當空,怪不得這裏那麽熱!”解英宗道。


  ??“還是不對,那並不隻是日和月而已。”蕭天河將西方擎天神嶽的傳說婉婉道來,“‘西方擎天神嶽,名為玄圃。此山起於蒼茫大漠,孤峰高聳,抱老陽,攬老陰。老陰老陽,乃陰陽極致之末也,月滿為老陰,蘊少陽;日中為老陽,趨少陰。陰陽之性溫而和。故玄圃山晝夜感天地之靈,取日月之菁,采漫天華彩。’”


  ??“你是說,天上那就是‘兩儀四象’中的老陰、老陽、少陰和少陽?”秀文英到底是符咒大宗的掌門,對玄術頗為了解。


  ??“陰陽兩儀,由太極而生,衍為四象,即為老陰、老陽、少陰、少陽。其中東方為少陽,表春季,以青龍為象,應晨日;少陽升為南方老陽,表夏季,以朱雀為象,應午日;老陽轉為西方少陰,表秋季,以白虎為象,應新月;少陰升為北方老陰,表冬季,以玄武為象,應滿月。老陰再轉為東方少陽,如此周而複始,陰陽互轉,晝夜交替,四季循環。”其實這些都是蕭天河從他那個精通陣法的妻子口中聽來的。


  ??自在禹餘界施展過“四象七魂虛空大陣”之後,蕭天河一直對太極、兩儀、四象、八卦的玄術頗感興趣,經葉玲瓏指教,他才知道以前自己認為的四象——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並不是真正的四象,而是四象的象征神獸而已。真正的四象是由陰陽衍化而來的老陰、老陽、少陰、少陽。


  ??蕭天河繼續道:“月為太陰,日為太陽,再以晨日、午日、新月、滿月來區分四象,正好與玄圃山的傳說對應,故而有此斷言。”


  ??知曉玄術的“束雷派”六位高手聽了,自然是頻頻點頭。她們並不是不知道‘四象’的玄奧,隻是清微界關於四方擎天神嶽的傳說並不似禹餘界那般具體。她們一時被天上的異象所震撼,壓根沒往“四象”上去想而已。


  ??知道天上乃四象異景之後,再遠望那玄圃山,嶙峋的黑石與白石似乎也與陰陽兩儀有關,非但不再覺得怪異觸眼,隨著邊行邊觀,看神山沐浴於四象不同的光輝之中,反而愈發覺得其頗具秘境神嶽的氣派。有詩為證:

  ??玄圃孤峰起大漠,

  ??攬陰抱陽兩儀錯。


  ??四象當空分異景,

  ??漫天同輝華彩落。


  ??雖然有“沙海流”提供的絕熱丹藥,但刺目的陽光還是讓人不太舒坦。“天電母”靈機一動,提議:“我們處於老陽這一方,故而是南方。老陽代表夏季,難怪此處陽光刺眼,酷熱難當。我們何不換個方向靠近玄圃山?”


  ??“你難道沒有發現秘境之中無法飛行嗎?大漠茫茫,繞到另外一個方向還不知要耗費多久。再說不是已經吃了絕熱丹了麽?恁地如此嬌氣?倒不如趁早退出去,免得……”“沙”長老剛挖苦到一半,卻突然驚愕地打住了。


  ??因為天色突然變了。


  ??剛才還是晴空萬裏,此時竟烏雲密布。厚厚的雲層將天上的四象遮得嚴嚴實實,天地之間暗淡無光。黑雲壓頂令人不安,偏偏狂風又起,呼號怒吼,刮得大漠飛沙走石。頭上的沉雲雖浮掠疾過,但雲層漫無邊際。陡然,烏雲中亮起一道白光,轉瞬即逝,“哢嚓”一聲驚天巨響,霹靂破空。緊接著,豆大的雨點急墜,暴風驟雨如千軍萬馬一般襲來。


  ??按理來說,大漠之中何來烏雲暴雨?但秘境神宮又豈可與俗塵凡界同日而語?


  ??眾人隻得頂風冒雨繼續前行。不料,電閃雷鳴越來越密集,頭頂上空霹靂接二連三落下,逼得大家催動身法疾奔。


  ??勞承舜一馬當先,鬥篷於身後亂飄。解英宗的速度絲毫不亞於他,緊隨其身後兩步。蕭天河的身法也不差,跟在解英宗後麵不遠。再後麵是“束雷派”的六位高手,從容不迫,顯然並沒有使出全力。匡衡卿負手而行,輕鬆自如。最有趣的就是“沙海流”的四大長老了,每個人的身法都別具一格。


  ??“塵”長老的身影完全籠罩在一團黃塵之中。那黃塵風吹不散,雨打不落,迎風滾滾而行。“土”長老則從地中催起一根沙柱,自己高高立於沙柱之上,沙柱前行,自己也隨之移動,連腿都不用抬。“石”長老召出一塊長石板,踏腳其上,將其當作一葉沙海孤舟,瀟灑地向前滑行。最絕的當數“沙”長老,竟一躍鑽入沙中,遁地而行,沿途地表黃沙疾速拱起,若不是下雨濕凝之故,必然是一副沙塵揚天的場景。


  ??如此,眾人順利地到達玄圃山下。此時,天色更陰沉了,茫茫大雨勢如瓢潑,仰望孤山,根本什麽都看不清楚。


  ??“沙”長老突然從地下一躍而出,高叫一聲:“前方有人!”隻見前方山腳處沙石攢動,數道人影亦從地下破沙而出。


  ??本以為四極秘境之中分別隻有一頭守山聖獸,沒想到勾陳神宮破了先例,這一排身影至少有十來個,他們究竟都是什麽人?


  ??黃沙碎石從這些人身上滾滾而落,他們的上升之勢直到超出地麵一丈左右才停止。好高大的身軀!


  ??“異族人!”勞承舜驚呼一聲,眾人立即召出武器擺開了架勢。


  ??勞承舜隻聽說異族人個頭很高,可眼前這群人真的是異族人嗎?他們又是如何闖進勾陳神宮的呢?

  ??蕭天河覺得他們不是異族人。首先是體態,異族人不僅個高,而且十分削瘦。但這些人卻是個個虎背熊腰、膘肥體壯;其次是穿著,異族人因為相貌太過奇特,所以往往身穿連帽鬥篷。然而這些人不僅沒穿鬥篷,而且衣著裝束顏色華麗,造型誇張,相貌也不像;最後一個原因,蕭天河覺得這些人似乎有些眼熟,尤其是東首的那個人,肯定在哪裏見過。他頭帶龍角琉璃冠,身穿青鱗鐵鎖衣,腳蹬虎紋翹頭靴,手持一把土黃色的大鏟,橫眉怒目,麵色蠟黃,額頭和臉頰上還畫著許多黑色花紋,好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


  ??仔細一數,一排共是十二人。其他十一人也分別手持各種不似武器之物,且姿勢各異,自浮上地表之後就一直紋絲未動,也不說話,儼然就像一排雕像似的。此時天空雷聲依然綿綿不絕,但不再劈落。


  ??“爾等何人?報上名來!”勞承舜一連問了三遍,回應的隻有滂沱雨聲。


  ??“撲哧”,蕭天河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後轉為哈哈大笑,樂不可支,“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雷公像嘛!”


  ??“雷公像?”眾人不解。


  ??“我曾經在一座風神廟裏見過雷公塑像,這些雷公像與那些雖有些許細節不同,但主要特征還是一樣的。”蕭天河來到東首那“人”麵前,指著他回頭向大家介紹,“喏,這位就是‘蕩怪雷公’,想當初,有一位朋友故意裝扮成他的樣子,躲在廟中神台上嚇唬我,所以我對這位雷公的模樣記得最清楚……”


  ??蕭天河正說著,那“蕩怪雷公”竟突然舉起鏟子一揮而下。“當心!”解英宗看到也來不及救了。說時遲,那時快,幸虧離蕭天河最近的“社電母”反應迅速,一把抓住他的手,將其拉到身前。


  ??大鏟拍在沙麵,天上同時落下一個霹靂,正好劈在鏟頭上。若不是“社電母”及時相救,蕭天河不被大鏟拍傷也得被落雷劈死。


  ??難道這些不是雕像,而是活人?可“蕩怪雷公”拍了一鏟之後又不動了。


  ??“多謝姑娘!”蕭天河驚魂未定地向“社電母”道謝。


  ??“嗬,沒想到‘五天電母’居然也會救男人!”“沙”長老笑道。


  ??“討厭!”“社電母”趕緊鬆開蕭天河的手,可是因為離得近,蕭天河發現她似乎有點兒臉紅。見蕭天河正盯著她看,她的眼神立即遊離開,冷冰冰地出言譏諷:“連一點兒警覺都沒有,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蕭天河訕訕地笑了笑,心道:“看來‘束雷派’的女子未必全是真心厭惡男人。”


  ??“石”長老飛出一顆石子,擊中了“蕩怪雷公”,鏗然有聲,遂曰:“看來還是雕塑。”


  ??秀文英陰沉著臉,但並非針對救了男人的“社電母”,她說:“管他是活人還是雕像!徒兒們,一共十二‘人’,其中一個是‘蕩怪雷公’,另外十一個也就不消細說了吧?雷公召雷,我等‘束雷’,‘二段雷’起攻!”


  ??“是!”“五天電母”齊聲應道。隻見她們五人揮起長鞭,上手就是“二段雷”:邵陽雷、鐵甲雷、內鑒雷、仙都雷、火輪雷,對著身前的十二座塑像一通亂抽。符咒接連爆破,可是雕像卻安然無恙。


  ??五人陸續停手,“地電母”驚道:“好堅實的材質!”


  ??秀文英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解英宗剛才聽到那句“另外十一個不消細說”之後就一直很好奇,但又不想問“五天電母”遭受奚落,於是小聲問蕭天河:“她們剛才在說什麽?你還是跟我細說細說吧!”


  ??蕭天河解釋道:“‘蕩怪雷公’是‘人雷公’之一。‘人雷公’總共是十二個,但我不知道具體的名字。”


  ??旁邊一個銀鈴般的清脆聲音響起:“十二‘人雷公’,分別是‘收瘟雷公’、‘攝毒雷公’、‘卻禍雷公’、‘除禍雷公’、‘破廟雷公’、‘封山雷公’、‘伏虎雷公’、‘打虎雷公’、‘滅屍雷公’、‘破障雷公’、‘管魄雷公’、‘蕩怪雷公’。師父,我們雖然熟知雷公之名,但從未見過雷公像。會不會是那個姓‘蕭’的記錯了,這些根本不是十二‘人雷公’?”


  ??蕭天河暗自好笑,好一個單純有趣的“社電母”。她肯定是聽到了蕭天河剛才的話,才故意看似“不著痕跡”地報了一遍十二“人雷公”之名。隻不過這番話完全是沒話找話,讓人一聽便知她是何用意。


  ??果然,當蕭天河看向她時,恰好捕捉到她似是不經意瞥向這邊的眼神。


  ??好在秀文英似乎沒有聽到蕭天河剛才的話。她斜目瞪了“社電母”一眼:“是不是十二‘人雷公’又有什麽分別?定心凝神,休要胡思亂想!”


  ??“社電母”低下了頭,乖巧地應了一聲:“是!”


  ??“嗨,真是一群蠢貨!玄圃山大得很,為何非得在這裏跟十二個雷公像較勁?”解英宗恍然大悟,洋洋得意地往山東側繞去。


  ??不料,東首的“蕩怪雷公”突然活了過來,揮起大鏟急追解英宗而去。解英宗的速度竟比不過他,眨眼就被雷公給追上。不用說,未等解英宗踏上玄圃山,“蕩怪雷公”迎麵就是一鏟子,雖然解英宗的斷龍斧能夠抵擋大鏟,但卻抵擋不住落雷。隻見雲層中青光一閃,“哢嚓”一道霹靂降下,解英宗應聲變了模樣:頭發蓬亂衝天,滿麵焦黑之色,簡直比雷公像還要像“雷公”。


  ??“哈哈哈!”“沙海流”的四位長老捧腹大笑,連勞承舜都忍俊不禁。


  ??“可惡!”解英宗強忍著疼痛與麻痹感,繼續向前奔去,“蕩怪雷公”也緊追不舍。他高聲叫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我們人多,全都散開!”


  ??的確,雷公像有十二個,而闖宮之人總共是十四人,散開之後,就算每座雷公像攔截一個人,還有兩個人能衝上山去。


  ??“束雷派”與“沙海流”的高手們沒有遲疑,左右兩向分散開。果不其然,十一座雷公像分別盯著一人追去。


  ??十一位高手的想法十分默契:讓勞承舜上山,是因為他的實力最強,最有可能奪得天尊元神;讓蕭天河上山,是因為他的實力最弱,恐怕經不住雷公像的攻擊。


  ??可是,事情真有那麽容易嗎?勞承舜剛踏上玄圃山沒幾步,前方不遠處的地麵就拱了起來,又是十二座雷公像從山中冒了出來!這些雷公像與那十二座‘人雷公’大小相當,但模樣卻不一樣。


  ??勞承舜不甘心,揮劍斬向了雷公像,試圖繼續往上衝。但十二座雷公像一起揮動武器攻擊,天上又雷雲滾滾,數道霹靂接連落下,盡管勞承舜撤退迅速,但還是挨了一下雷劈。


  ??單是這一道雷霆,就將勞承舜劈得吐出好幾口血來。其威力似乎比之前劈中解英宗的那道要大很多。


  ??蕭天河趕緊上前將勞承舜攙了回來。


  ??其他高手繞山一圈之後,見兩人硬闖未果,於是都停了下來。十二座‘人雷公’再次並稱一排。


  ??“不是說山上隻有一頭守山聖獸嗎?怎麽會有這麽多會召雷的雷公像?”解英宗抱怨道。


  ??勞承舜喃喃地說:“原來統禦萬雷的是勾陳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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