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地上還是地下
而此時此刻就算是下麵那些原本慷慨激昂的小警員聽清楚龍飛的話之後，臉上也都是表情各異，不再像之前那麽淡定了。
他們是普通人家出身，所以才更渴望立功，可是沒有人想白白送死。
雖然吳安是新秀，但義和社團，新義安，地麵大哥這些事情隻要是在河內土生土長的年輕人就少有不清楚的。
和那些非富即貴關係戶們的敬而遠之不同，普通人家的孩子要一路長到二十多歲從小到大或許有無數次被勒索，被打劫的經曆，有些人身邊的朋友和家人甚至就是高利貸纏身的白粉仔，地麵上的人就是滾刀肉，是很多人眼裏的凶神惡煞，不會有人想無故和他們打交道的。
而混出了身份的人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城寨一樣也有電視台，吳安弄掉梁泰之後的第一周，城寨電視台就給他開了專訪，連續三天晚上的黃金時段都是吳安和一位美女主持人在電視上侃侃而談，大聊城寨的建設與經濟發展，在人民本就沒有什麽娛樂生活的地方，電視媒體的影響力大到難以想象。
至於騰茂材和段江更是河內電視台的常客，雖然不會像城寨這樣的小電視台誇張到直接弄連續三天的專訪，但河內新聞的經濟民生板塊，聯歡晚會的特約嘉賓，這些項目都是他們露臉的最佳時機。
所以吳安他們說自己混的是“地麵”，不是“地下”，這是有道理的。
混到他這一步，在官麵上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在人前是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上流人物，不再是曾經那個在小酒吧裏拿著破麥克叫囂要帶著小弟們去“逛窯子”的地痞流氓了。
從騰茂材這邊來說，他下麵的每一個老大都牽扯著河內的經濟民生，和政治勢力並沒有什麽差別，而在騰茂材還安然無恙的時間段大刺刺的對吳安動手，這顯然不是正常的舉動。
雖然這些實習警員不可能清楚吳安的背後如何，但畢竟都是成年人了，該有的心計還是有的，如果在看不出任何局勢變化的時候就衝出去給人當排頭兵，那才是真正的炮灰。
所以這會兒下麵的所有人都是各有心思，而龍飛的演講還在繼續。
“在過去，我們河內首府給予了城寨商業集團無限的支持，民營企業，我們希望他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沒有千千萬萬的普通民眾，就沒有城寨商業集團。”
說到這兒，龍飛的臉色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但我很痛心，原本有著無限生機的民營企業，有著大好青春與未來的民營企業，居然變成了犯罪工具，犯罪分子。”
“親手讓支撐起河內無限希望的企業消亡，這是我不願意的，但身為警察，這是我的責任，更是我邁入警校大門第一天我的老師教會我的事情！”
劉海東聽到這兒心裏就開始暗道不好了，這龍飛的演講水平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較的，一番話的煽動性，如果在他不知道底細的情況下，甚至都有幾分被迷惑住了。
話裏好端端的，忽然提起河內首府，這無異於給很多人吃了一顆定心丸，讓他們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代表政府，代表人民的。更是容易讓很多人產生聯想，覺得龍飛是不是獲得了什麽大人物的支持。
可政府到底在為誰做事呢？劉海東不知道，但他心裏清楚，如果此時此刻，龍飛背後支持他的那位南甸行政長官在，怕是直接把他殺了給騰茂材謝罪的心思都有。
心裏知道不好繼續久留了，這個時候最快的把話遞給吳安讓他做抉擇才是最好的選擇，雖然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出南甸警署，但劉海東也是果決之輩，不在意龍飛會不會發現他，半蹲的身子很滑溜的直接在角落閃過，朝著二樓的審訊室走去。
台上的龍飛注意到他的動作也是眼中精光一閃，但顯然一個劉海東遠沒有讓他繼續穩定住麵前的局麵重要，所以也就順勢收回了目光，隻不過眼中卻是似乎仍然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
快步走到了二樓的審訊室，劉海東的身形順勢站直，臉上仍然還保持著副警長的威嚴，下麵的看守警員或許都聽到下麵的聲音了，他知道，這會兒表現得鬼鬼祟祟才容易真的讓人發覺出不對。
“劉警長！”
“海東警長！”
“…”
劉海東的人緣還是不錯的，進出審訊室的前兩道大門，看守警員幾乎沒人阻攔他，甚至都很默契的沒有問下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們能聽到那是龍飛的聲音，而龍飛在支持小朱，所以劉海東和龍飛不對付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在警署混了半輩子，他們更傾向於平時平易近人的劉海東，也見過了太多事情，所以不願意多摻和這些事情，也就索性不問，避免橫生枝節。
直到來到審訊室前麵的最後一道門，劉海東的表情才嚴肅了起來，背著手板著臉，往第三道門前的方向走去。
“劉副警長，止步。”
第三道門前的看守警員看到劉海東過來也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是小朱的嫡係，也是下一任閘街副警長的候選人。
按照慣例，劉海東這樣已經失勢但是處理起來又很紮手的老家夥，一般都會安排他在親近龍飛的警長手下一段時間過渡，等到真正的嫡係培養起來的時候，就直接踢到一邊，換一個警隊，以前龍飛向來是這麽做事情的。
所以這名看守警員倒也不太害怕劉海東，畢竟再過上幾個月，兩個人就是平起平坐，劉海東為人又一向小心謹慎，所以他打心眼裏也有些看不起他。
隻不過小朱交代過，在他走的這段時間，犯人不能輕易和任何人會麵，這個時候劉海東過來，倒是有些出乎看守警員的意料。
“我要見見犯人。”
劉海東板著臉，讓人有些拿不準主意他到底是什麽目的，而他這樣嚴肅的眼神，也是這名看守警員來到閘街警隊之後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