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字字誅心
劉海東臉上的表情意味深長，張彬的臉色卻是不太好看。
剛才他被龍飛的洗腦唬住了，現在如果認真想起來，劉海東的話頗有幾分道理。
刑訊逼供是龍飛暗示的不假，可監控室裏有監控還有那麽多雙眼睛，你麵前是一位副警長，就算弄死人家，人家背後的人搞沒你一個農民的全家也是輕而易舉，張彬瞬間清醒過來，明白了自己現在到底在做什麽。
他有衝在最前麵抓劉海東的心思，自然不會隻是個愣種，自從來到南甸警署，他就一直對署裏的一些事情多有關注，一直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抱上一條大腿。
而和這些老人交流不少的情況下，劉海東和小朱之間的爭鬥，還有龍飛和離休的那位副署長，張彬自然都能聽說一二。
龍飛要是真有十足十的把握穩壓對麵，還會留劉海東到今天？
退一步講，就算有把握，龍飛會為了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實習警員多浪費心思和資源？
張彬也不是傻子，心裏頓時有了計較，剛才如果說他是被龍飛唬住了，這會兒原本的智商又重新回來了。
感受到張彬的猶豫，劉海東又是一笑道：
“就算是到邊境做上十年八年的實習警察，早晚也會轉正的，四十多歲怎麽著也成了個副警長了，孩子不大不小是個官二代，總比你一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出身強吧？孩子，現在拿命給別人的前途添磚加瓦，值嗎？”
劉海東說的話可以說是字字誅心，他的聲音不小，監控室裏的不少人都能聽得到，監控室副主任表情不太好看，但是也不敢回頭去看龍飛，龍飛的臉色陰沉著，不過倒也沒有關掉的聲音的意思。
張彬似乎有些泄氣，站在劉海東身前猶豫了半天，最後才悶悶的坐回了對麵的椅子上。
“姓名？”
劉海東這次不再不回答，反而是規規矩矩的道：
“劉海東。”
“年齡？”
“32。”
“因為什麽進來的？”
“得罪了龍飛。”
張彬本來一直在記錄的手都是一僵，他以為剛才那兩句話之後，劉海東不說乖乖配合，最起碼在他沒有繼續動手了的心思之後，兩個人可以好好的交流幾句，不會再出現僵局。
一句話說的張彬不知道該怎麽繼續，監控室裏的龍飛卻是輕咳一聲。
“好了，可以了。”
龍飛的臉色不太好看，本來這一次的審訊他是要求全程錄像的，目的和劉海東想象的差不多，就是為了拿張彬當替罪羊。
劉海東也不是無權無勢的小白，對吳安是堅決不能動手，隻要吳安身上有一絲的傷痕，龍飛肯定難逃幹係。
而對劉海東來說，雖然沒有吳安那麽誇張，但最起碼也要有一個借口，有一份證據。
現在兩個人說了這麽一番話，龍飛不可能留下這樣的證據。
事實上現在龍飛就已經頂著滔天的壓力了，和他一派的那兩位副署長在辦公室門口求見他無果之後，已經聯係了他背後的人。
最多二十分鍾，龍飛必須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和他背後的人交流一番。
當然，這一次交流可能付出的最少會是龍飛政治生命的代價，或許也可能是生命的代價。
龍飛心裏清楚，如果這一次的事情做不好，華明堂一定也會要他的命，他和他背後的人多少還有幾分感情在，落在他手裏總還是有活路的，可如果落到方華手裏，那就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了。
說起來梁泰這一輩子有了一個龍飛這樣的兄弟也應該知足，或者的時候沒有人為了他為了城寨死戰到底，可死了之後卻是有人願意為他賣命。
不過龍飛的心裏卻是有點淒涼，他已經能看到自己最後的結局了，雖然現在整個那點警署都熱火朝天，但他明白，這些都不是籌碼。
除非他背後的人也願意為他付出整個政治生涯的代價，龍飛才能留住一條性命，不過恐怕不太可能。
這個時候龍飛也不考慮那麽多了，隻要能拉著吳安一起死，對他來說就是值的，所以這個時候就算是犧牲一兩個人他也不太在意。
“小朱，你去。”
龍飛回頭看著小朱，本來一直站在角落裏的小朱則是一愣。
之前他表現的積極，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心裏也有點害怕了，龍飛現在要做的是掉腦袋的事情，他不是那些能舍得出去的實習警員，他不想陪著龍飛死。
可現在龍飛點名點到了他頭上，小朱隻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署長，之前我和劉副警長是同事，按照原則，我應該避嫌，這……”
小朱聲音越說越小，龍飛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冰冷，兩邊都明白彼此的心思，這會兒說的場麵話就是給對方留最後一分的餘地。
“小朱，正是因為老劉過去是副警長，所以這些孩子們才不敢去審，這個時候隻有你才是最可靠的，我相信你。”
龍飛這個時候的表情無比光輝正麵，這也符合剛才他慷慨激昂站在台上演講的形象，可小朱則是在心裏不停的暗罵。
現在顯然是龍飛一個人背後的勢力擋不住劉海東，他才會想拉著自己做替死鬼。
小朱還算個做事有分寸的，龍飛已經把話說到這種程度，他還是搖了搖頭。
“署長，這個時候，一切的程序我們讓人抓到意思把柄，老劉為什麽會有今天的結局，就是因為他忘了他作為一個警察的原則，而我們不能放棄這些原則，秉公執法，這是我們每一個警察的追求。”
兩個人說的話看起來都光明正大，可彼此的心思卻是都肮髒無比。
龍飛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放棄了要把小朱往前推的想法，四下看了半天，也沒有再找到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人，歎了口氣，才看向剩下的實習警員。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有自己的顧慮，不過如果每一個人都這樣，誰還會為人民做事，為法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