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必須承認
吳安必須得承認,自己有點驚訝,並且心裏對梁泰的評價又上了一個檔次。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或許是對這位在河內樹大根深的清道夫最好的評價,若是沒有騰茂材這個更狠的老家夥,還有段江這個更陰險的小人,梁泰也許真的有自立為王的可能性。
在被豹子已經打到彈盡糧絕,甚至被自己逼到自殺地步了之後,梁泰手裏居然還有牌沒打出來,況且這張牌在吳安看來不算太小。
眼神裏有些複雜,吳安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反而是深深的看了龍飛一眼。
“梁泰要是看到今天,也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不白活。”
吳安沒有矢口否認,那答案也就很明確了,龍飛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欣慰,就算是吳安死不掉,他也算是為梁泰報過仇了,不過下一秒,他表情卻仍然有些複雜。
“吳安,阿泰帶著你出道,沒有他就沒有你的今天,你心裏難道一點恩情都不記,就這麽下狠手殺了他?”
輕輕的搖了搖頭,吳安覺得龍飛有點幼稚。
“地麵上就是弱肉強食,況且沒有人對他動手,那把槍是他自己頂在腦袋上的,他完全也可以頂在我腦袋上,不過現在他兒子和老婆都在歐洲,你懂吧,總有人要付出代價。”
吳安的語調輕快,可龍飛的表情卻滿是痛心,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這就是他和梁泰還有吳安這些混地麵上的人的區別,他們心裏隻有弱肉強食,可在他心中,總還是有些事情要堅守的。
當然了,他並沒看到吳安的本質,吳安當然也是有信仰的,現在無論他做出多出格的事情,本質上都是為了這個信仰,盡管這個信仰可能未必真的把他看的多重要。
吳安現在活得比他明白,什麽事情該計較,什麽事情該裝糊塗,這些分的都清清楚楚。
出去之後或許就是時候再和王海見一麵了,吳安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麽,小半年的時間下去,他連皇後上家的鬼影子都沒見到一個,再這麽混下去,他就受不了手了。
說是特勤,可特勤能解決他砍人找小姐的事情,但走私,賣貨,軍火這些東西他要是都沾了,就是十個王海的能量都洗不幹淨他。
要是真的出不去這個爛攤子,吳安也該仔細想想自己到底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了。
“龍署長,你的問題我回答了,我問你兩個問題。”
龍飛還沉浸在感傷之中,聽到吳安說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第一個問題,很簡單,有孩子嗎龍署長?”
吳安看著他年紀不小了,而且和梁泰一輩的人,怎麽著也小四十歲了,不結婚不太可能,但有沒有孩子倒是不好說。
說著很簡單,但吳安不知道,自己問出的這個問題就像是在龍飛的心上紮針一樣。
“還沒有,不過快了。”
龍飛確實是個規矩人,答應了吳安,雖然心裏不願意,但還是很快的點頭回答了。
“快了?”
吳安的臉上有些驚訝,什麽叫快了?他剛才也就是象征性的一問,實際上他心裏想著,龍飛這個年紀,估計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看到吳安的表情,龍飛也沒隱藏,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才道:
“估計三四個月大,明年年初就能落地。”
龍飛和宋燕也算是老夫老妻了,雖然宋燕也是千金大小姐,不會沒到四十歲就人老珠黃,但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兩個人對床上那點事也早就沒了激情。
所以當宋子輝說出宋燕懷孕了的事情之後,龍飛立刻算了算本來就屈指可數的那幾次,宋燕還沒顯懷,三個月左右,跑不掉的。
控製了一下臉上的震驚,吳安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麽誇張。
“外麵的事情,劉海東也跟我說了個七七八八,事情鬧得這麽大,想過怎麽收場嗎?不想回家看孩子了?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
吳安畢竟還是年輕人,所以說對那種即將為人父母的心情有多麽深刻的理解那都是假的,不過人之常情他總還是有的,果不其然,這句話說完之後,龍飛的表情立刻有了一絲鬆動。
“我說我是動手了之後才知道我妻子懷孕了的你信嗎?”
龍飛自己倒也根本沒覺得這是個破綻,所以十分直白的把話和吳安說了出來。
“信。”
吳安點了點頭,他覺得再深的感情都攔不住原始的父性和母性,況且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是現在不出手梁泰就要死在自己麵前,他還相信龍飛會不顧一切的動手,可梁泰早就死了,何必非要是現在呢?
“那,不想回家看看孩子,就這樣了?”
吳安甚至連第二個問題都懶得問了,他知道說再多話也未必有這個話題來的重要。
“回不去了,我也不能允許自己這麽窩窩囊囊的回去,我兄弟到死還要保全我,沒拉著我下水,我為他報仇報一半當縮頭烏龜,活著也不痛快。”
點了點頭,吳安也明白龍飛的意思了,思索了半晌才道:
“也就是說,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非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踩滅了煙頭,龍飛悶悶的點了點頭沒出聲。
歎了口氣,吳安也、吐出最後一口煙,心下也知道這是個無解的事情。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的事情,允許他在前麵逼死梁泰,也就允許有人來找他報仇,他覺得梁泰是玩輸了要遵守弱肉強食的規則,那對他來說不也是一樣?
但是他依然不想放棄爭取龍飛,從之前的話頭裏他能聽得出來,龍飛不是鐵板一塊,他心裏的猶豫,或許比吳安的想象中還要多。
“你覺得自己有幾成勝率?”
吳安也隻能這麽問了,既然龍飛非做不可,那就和他聊聊能不能贏的事情。
“不知道。”
龍飛不是搪塞吳安,是他現在真的不知道,他和吳安就是方華和騰茂材擺在桌麵上角力的兩枚棋子,而且吳安對自己的掌控甚至都比他多些,這種情況下,他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