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割裂的兩個世界
麵對龍飛的譏諷，劉海東卻是怒極反笑。
“哈哈哈哈，龍飛，我活的太假了？你也有臉說這種話？”
劉海東的笑越來越大聲，聽的吳安都有些心悸。
“老子最起碼沒為自己沒膽找借口讓自己頂著別人的恩情心安理得的活著，也沒為了什麽委曲求全在別人麵前裝孫子，更他媽沒有編故事踩著別人的腦袋往上爬，說老子假？你也配？”
劉海東的每一句話可以說都是往龍飛的心口上戳，但說的卻是沒錯。
吳安對龍飛的態度，更多的也是複雜，現實所迫，誰還不想好好的活著呢，所以說龍飛也沒錯，都是時運。如果當時沒有他老婆懷了孩子的事情，龍飛說不定真的就和吳安魚死網破了，這是完全可能的。
所以盡管理解，也尊重，但是吳安不可能和龍飛推心置腹，梁泰眼看著離死不遠了還想著保全龍飛，最後換來的也不過是吳安的一場有驚無險。
隻要自己還活著，吳安相信，他給龍飛多少，龍飛就一定能還多少，這毋庸置疑，可如果到了需要選擇的時候，吳安不可能去賭龍飛的人性。
所以劉海東說的話也沒錯，委曲求全裝孫子，話不好聽，但事是這樣。
“你他媽懂什麽！”
龍飛整個人都有些壓抑，幾乎是咆哮的。
“你生下來父親就是警長，叔叔是副署長，就算躺著也能當個警署裏的小頭目混吃等死，抓到機會了，一步就能跟我平起平坐，我呢？！”
掙紮著想起身，但是最後龍飛還是沒起來，隻好接著道：
“老子的爹是貧民窟他媽給人倒泔水桶的，人家都說我隻要不倒泔水就算有出息，考上警校，連我家鄰居都放鞭炮，說這是給一條街的人家爭光，說我能有大出息。”
吳安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錯愕，雖然從小他的生長環境也不算什麽大富大貴，但是國內窮到這種份上的人也很少了，所以他也沒什麽感觸。
而劉海東則是臉色變了變，顯然則是更沒想到這樣的事情。
“後來我上了警校，我認真學習認真訓練，和每一個人都低聲細語客客氣氣的，給老師端茶倒水，掃地看家，就他媽差生孩子了，後來呢？優秀警員什麽時候我拿過？就連優秀預備警隊我們隊都從來沒拿到過，因為什麽，你心裏比我清楚吧？”
劉海東的表情有點不自然，優秀警員他也拿過，雖然拿的晚，也沒拿過幾次，但平均平均，他這個副署長的侄子還是能分的到的。
至於優秀預備警隊，一般就是看哪一支預備警隊“警二代”多，基本也就內部分配了。
不過這些在劉海東看來也並不算什麽，畢竟他並不算是那種遊手好閑的公子哥，學習訓練都還算認真，所以他覺得自己拿優秀警員，也是理所當然的。
察覺到劉海東的表情，龍飛則是冷哼了一聲，然後接著道：
“拿不到榮譽也沒什麽，最起碼畢業了老子總能做個警察，不用再去給人倒泔水，也算是出人頭地吧？就算做一輩子的實習警員，也還能體麵點，所以我也沒那麽多要求。”
龍飛的表情有些自嘲，半晌忽然閉上了眼睛。
“可是你們這些人太他媽的欺負人了，根本不給別人留活路！”
吳安能感覺到，龍飛的情緒很不穩定，甚至有了點哭腔。
“你們打起來那天我他媽就是路過！路過明白嗎！憑什麽一句話就能決定老子的生死？老子不服，你們他媽的太欺負人了！”
“我他媽不是路過嗎！朋友找我去看熱鬧，我路過看了一眼，我他媽有什麽錯！”
劉海東同樣也是咆哮，吳安卻是表情同樣也有些怪異，抽了口煙。
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幾乎就是割裂的，根本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可以說就是兩種不同的“人種”，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走到了這一步，雙方一輩子都會抱著自己對對方的成見，不可能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
“你就是錯一次又怎麽樣，不還是能安安靜靜的當著副警長？你們怕錯嗎？老子才怕呢！”
龍飛睜開了眼睛，眼淚止不住的滑落，雙眼裏滿是血絲的盯著劉海東。
吳安絲毫不懷疑，如果現在龍飛還能站起來，兩個人馬上就會再次廝打在一起。
“我被取消了實習資格然後延期畢業，檔案上記了個毆鬥的黑點，連他媽普通的實習警員都做不了，現在你可憐安宇，當年怎麽沒人可憐我？”
“他是普通人嗎？他也能輸的起吧？檔案上明明白白寫著呢，他爸是北寧警司的副警長，他爸如果也他媽是倒泔水的，老子也可憐他！”
安宇就是那個劉海東求情的實習警員，實際上吳安也能想得到，能在河內這地方留用的實習警員，沒一個簡單的，北寧警司的副警長，也相當於下麵的副署長一級了。
“龍飛，你覺得你爹是倒泔水的就是道理了？”
劉海東的臉上滿是嘲諷的看著龍飛，表情裏卻是有點不可思議。
“你們家那個貧民窟，幾十年前都是一群爛賭鬼住進去的，你以為你爹倒泔水是他媽浪子回頭啊？那地方一年能查出多少賭檔你心裏有數吧？老子家一代代清清白白的警察，到頭來反而成了不應該，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劉海東確實不可思議，他沒想到的是龍飛的思想居然已經扭曲到了這個程度。
實際上對他來說，和龍飛說的差不多，這麽多年，他雖然不痛快，但是時時刻刻想的都是如何東山再起，這麽穩準狠的抓住吳安這一次的機會，也並非臨時起意。
這就是他和龍飛的不同，從一開始，他就是那個能輸得起的人，所以他理解不了龍飛這樣的人想的事情。
“安宇容易嗎？北寧警司裏麵多少副警長你心裏有數吧，為了讓他在南甸轉正，他家裏廢了多大的心血？這一步被你攔住，連著他爹在北寧都抬不起頭，你心裏就舒服了？就滿足你變態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