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情在理中

  霍東勝在稱呼吳安的時候表情明顯有點猶豫，而洪德和胡天飛臉上的不悅幾乎是同時一閃而過，反倒是吳安，表情很淡然，不太在意的道：

  “沒什麽可道歉的，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我們兩支部隊，先前並沒有打過交道，所以有些事情上，有些分歧也是正常的，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便是了。”


  吳安的表情輕描淡寫，話語裏滿是對達飛行為的理解，更是沒有任何追究的意思，而原本麵色就有些蒼白的霍東勝聽到吳安這番話之後，卻是表情更加難看了起來。


  吳安這話，在他心裏遠比跳著腳要追究達飛的責任更加嚴重，吳安現在相當於是已經把自己的身份握緊了，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這種話，向來是上級對下級說的，雖說霍東勝心裏也知道，吳安現在的地位遠高於自己，但是作為一個聞係的老將領，年齡也比吳安大上不少，霍東勝心裏霎時還是升起了些不滿的情緒。


  “謝吳會長寬宏大量，我會好好管教達飛。”


  霍東勝咬著嘴唇說出這句話，而原本還抬著頭的達飛也是被他按下了頭，衝著吳安微微行禮，吳安點了點頭沒說話，而一旁的洪德卻是表情有些不滿。


  “霍將軍，戰場抗命的事情，原本安爺是並不放在心上的，磨合時間尚短，自然可以理解，可你的人說出的話，你總歸還是要給個解釋的吧？”


  洪德的表情淩厲，而坐在一旁的玉媞聽著他的話，則是表情有點古怪的看了一眼吳安，吳安則是也有些吃驚，半晌才微微衝著玉媞做了個手勢，表示這事情不是自己安排的，玉媞的神色說不上信，也說不上不信，而是轉而看向洪德。


  “他說了什麽？當著我們的麵，你可以說出來。”


  玉媞這話就是要給吳安出頭的意思了，而洪德聽到玉媞的聲音也是趕快低下了頭，衝著玉媞深施了一禮才道：

  “玉王，安爺的性格向來是不願意惹出這些麻煩的，畢竟對於聞係來說，三城會初來乍到，根基尚淺，所以他不願意我說這些，可我經常聽安爺說起您幾位對三城會關愛有加，所以我才會鬥膽請您做主。”


  洪德的表情堅毅，而玉媞則是輕笑了一聲才道：

  “你倒是會說話，不愧是吳安的手下，不用說這些油嘴滑舌的，如果霍東勝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聞係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全場人的目光聚集在洪德身上，而霍東勝也清楚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麵色微微變了變，但是終究也沒說出什麽，等待著洪德後麵的話。


  “霍將軍手下的人，對安爺出言不遜，更是質疑安爺與您幾位之間的關係，與我們聞係之間的關係，至於用詞，我不敢說，還請您讓他自己開口。”


  洪德麵色平靜的說出這一切，而旁邊的達飛則是冷笑了一聲，徑自站起身，直接跪了下來。


  “玉王，寧爺，庚爺，是我對吳會長出口不遜，事情和霍哥無關，如何處罰我都認，可我也是聞係的老軍士，聞爺在老撾時，我還是個小年輕，就已經是後勤兵了，說話的權利，我總歸還是有的吧？”


  玉媞的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猶豫，半晌才點了點頭：

  “你可以說，現在更可以解釋，但至於你說的到底是什麽話，該不該說，這便是另一樁事情了，起來吧，坐下慢慢說。”


  玉媞的表情裏變得看不出什麽情感上的傾向，大概也是剛才達飛的一番話起了作用，有跟著聞元在老撾的經驗，雖說礙於種種原因，達飛還是個最下層的小軍官，但說身經百戰總歸還是不過分的，這樣的人，就連玉媞也是要對他高看幾分的。


  “謝玉王。”


  達飛拱了拱手，表情不似軍旅漢子一般暴躁，反而是和他的外貌差不多，多了幾分屬於文士的沉著冷靜，看了一眼吳安才開口道：

  “多年前我有幸見過聞爺幾麵，甚至聞爺還吃過我親手做的飯，當麵誇讚過我做的一道菜很是不錯，而聞爺的理念，也是支撐我在聞係多年以來的原因，聞爺曾經說過，聞係的根本是人，再多的兵強馬壯，也不抵一員值得信任的將領來的重要，玉王可曾知道這些。”


  “自然知道。”


  玉媞微微的點了點頭，心裏則是已經暗暗腹誹起聞元喜歡找麻煩來了，隨口誇讚一個下層的火頭兵做的飯好吃，然後和他說上些有的沒的的話，這甚至快成了聞元的一個愛好了，這就是聞元喜歡做的事情，給人洗腦倒是作用強大，總是有些下層軍士把他當成精神信仰一般的存在，但是要真出現了這種情況，某一個下層軍官提起聞元說的話，以此做依仗，玉媞這個身份，還真不好開口說什麽。


  “那既然這樣，玉王我想問一句，這一次我們駐防團上到大小霍哥，下到我下麵的兄弟，沒人沒錯處，我們承認，可僅僅如此，他們就應該被放棄嗎，我們駐守北寧小十年的時間了，河內千好萬好，孩子在這兒，我一年難得見幾麵，下麵的兄弟更不用說，我們沒有功勞尚且也有苦勞，就要這麽被放棄嗎？”


  玉媞被說的有點啞口無言，她再理性，也畢竟是個女人，聽到這些話，心裏還是難免多了些共情的念頭，而她身邊的寧年則是輕咳了一聲才道：

  “功勞自然有，聞係從來沒有不把人的性命當回事過，你既然是跟著聞元的老人了，那就更應該清楚這些，隻是河內局勢不穩，今天庚辰最少讓對方減員一千人，這一千人到戰場上，會屠殺多少我們的兄弟，有些事，我代聞元和你們道歉，但在所難免。”


  寧年站起來給達飛直直的鞠了一躬，嚇的三人都是慌忙從椅子上站起回禮，隨後就連達飛都一時之間沒了話講。


  話語五分道理五分情，寧年的聲音微微有些沉重，達飛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隻不過，趕巧今天要犧牲的那些人，是他的同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