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上郡瑣事

  義渠良辭別了穆公帶著隨從，快馬加鞭直接奔向上郡。此時，烏桓正帶著二公子義渠驊修築破損的城牆。安撫城中的百姓，救濟難民。雖說上郡剛剛經曆了一場戰爭，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各行各業井然有序，老百姓的生活一如往常，能做到這一切鄔桓功不可沒。義渠良盛讚鄔桓的賢能，是個治理地方的高手。


  看到義渠良到來，鄔桓十分高興。剛剛占領了上郡，老百姓的心中恐慌不安，甚至有人還想伺機逃離。正好義渠王的到來，可以給城中的老百姓吃下一顆定心丸。鄔桓立即發出告示，頒布義渠的法令，好生撫慰城中的百姓，使其一心一意成為義渠的子民。


  一天鄔桓安撫城中的難民，發現一對母子女人四十歲左右，衣衫襤褸領著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孩子的個頭不高，身體瘦小，顯然是長期的營養不良所致。鄔桓當時碰到這對逃難的母子，想以此為表率，彰顯義渠人的寬厚仁慈，就將他們帶回上郡的府衙，女人幹些洗衣做飯的活兒，男孩正好可以陪伴公子義渠驊這樣做一舉兩得。


  上郡的各項事務繁多，幾天後鄔桓在用餐時遇到了這個女人，真沒想到梳洗打扮之後，她已經蛻變成為一個大美人，半老徐娘風韻猶存，此時他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眼睛。於是向管家問道：“這可是我前些日子領回來安排在府中的女人？”


  管家答道：“正是！此女在府中洗衣、做飯，一切雜役都幹的得心應手，大家都誇他是個能幹的女人。”鄔桓好奇地問道：“婦人叫什麽名字，祖籍哪裏人氏？”


  女人答：“我祖籍晉地邊城人，夫家姓由自家姓餘，所以人稱由餘氏，兒子便取名由餘。前些年邊城遭遇犬戎攻擊，我家夫君身為守城士卒在交戰中被殺，我們母子逃到上郡，沒過上幾年安穩的好日子。上郡又讓義渠人占領。我家夫君被犬戎人所殺，先前聽聞戎王殘暴，所以我們母子誓死不做戎民，才淪落逃難，沒想到被義渠軍俘獲。”


  “你兒子現在可好？”就在鄔桓問話之際，管家將婦人的孩子也帶來了。


  小男孩非常聰明機靈，見到鄔桓忙鞠躬問好：“首臣大人好！感謝您收留了我們母子，永世難忘！”鄔桓看到短短的幾天時間，小男孩已經煥發出意想不到的光彩。鄔桓還要問話，沒想到義渠驊竟然來找他出去玩。


  義渠良離開雍城穆公心中不悅。自秦先祖開創了秦國的宏圖偉業以來，每逢戰事秦國必須獲得自己的利益。可如今遇到上郡這麽棘手的事情，讓他深感力不從心，進退兩難。晉候瞧不起秦國，經此一戰又讓義渠趁機占了上郡，這筆賬肯定會算在秦國的頭上。日後晉候若再伐秦國，必定會因上郡而起，為上郡而戰，上郡成了戰爭的導火索。但上郡的錢糧賦稅全歸義渠國，秦國人出力不討好，背負著責任與罵名，卻兩手空空，一無所獲，讓人著實心有不甘。


  於是秦穆公召集群臣來商議，說：“如今的義渠國雖然表麵上封其為義渠郡，但實際上人家已經建立邦國。有義渠良這樣老謀深算的戎王，對我們陽奉陰違謀取利益，加上鄔桓這個能幹的首臣如虎添翼，國勢日漸強盛。如若不加製衡，日後恐難掌控，遲早會成為禍患。大家都說說，誰有好主意？”


  “如今我們要盡早籌備征伐西方諸戎，在戰爭中邀請義渠軍參加，以戎製戎，在戰爭中消耗義渠軍的有生力量，待西方諸戎歸順，我們再設計瓦解義渠國。”百裏奚說。


  “丞相的話有道理，我也讚同，但具體怎麽施行詳細道來。”秦穆公接話說。


  百裏奚頓了頓接著說：“從即日起，我們給義渠國送糧食，送兵器，甚至送女人，讓他們感恩於我們的小恩小惠，義渠人性格豪爽，知恩圖報，又好騎射驍勇，待我軍明春出征時，誠意相邀，義渠良也不好拒絕。若是義渠王執意不肯出兵，我們就立刻掉轉馬頭，先占領了義渠國，再去攻伐西方諸戎也不遲，到那時義渠人理虧，也別怪我秦國人翻臉不認人。”


  秦穆公說：“丞相的話正合吾意，秦國有十萬精兵，而義渠現如今分兵把守上郡和北地郡，都城兵力空虛，要想攻打也不是難事，或許我們借送糧之機，查看義渠都城的兵力部署，便知虛實。”


  百裏奚領命前去籌備。


  義渠良到達上郡，一刻也沒休息，急忙召集大夥議事，詳細敘說了自己在秦國雍城的所見所聞，以及與穆公交涉的幾件事情。


  聽過義渠良的講述鄔桓的神態凝重，沉思片刻說：“我王大事不妙！秦穆公竟然對我們攻取上郡無動於衷，充分說明了他必定有大事求助於我們。秦國要想東出函穀關爭霸天下，必然會先征伐西方諸戎，以安後方。秦國出征定會要求我義渠出兵相助，用我們的軍隊幫助秦國人打天下，鞍馬勞頓在所難免。如若在西方諸戎中樹立仇敵，日後必遭報複，其意圖是將義渠從西方諸戎中孤立出來。事已至此，隻能聽天由命了。”


  “上郡既已並入我義渠版圖，該由何人主事守城呢？”良問道。


  “當然是義渠二公子”鄔桓答。


  “二公子年幼無知，怎能擔任守城的重任？萬萬不行呀！”良說。


  “義渠駿作為世子守衛北地郡；二公子義渠驊，守衛上郡理所當然。公子守城現在隻是掛個虛名，將來就要實至名歸。你我已經年近六旬，終有一天我們將要老去，現在給兩位公子封分城池是激勵他們奮進，無論走多遠，到了哪裏都記著自己的封地和城池，多增加曆練、增長才幹，才能堪當重任。這樣也可以有效避免發生內訌”鄔桓說。


  “那上郡的駐防若是撤走了王城的義渠軍，兵力明顯不足，該當如何？”良問。


  “洛水流域的胥千夫長近在咫尺理應率部駐守。這樣做既拓展了義渠的地盤，又多了一座城池將洛水與上郡連成一片，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既然秦國答應了我們的請求，就要送青少年去學習深造，這次兩位公子都必須去，隻有這樣才能打消穆公的疑慮。”鄔桓說。


  義渠良無計可施便默許了鄔桓的意見。


  末了義渠良將穆公轉贈的寶劍留在了上郡，作為將來遇到戰事前去秦國調兵的信物。


  當天夜裏，從義渠良的房間裏傳出陣陣咳嗽，盡管他睡得很晚，但是接二連三的咳嗽還是驚醒了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新的問題又來了，義渠的軍隊駐守北地郡和上郡已經捉襟見肘，再要分兵助秦攻打西方諸戎。一旦後方有敵來犯，豈不危矣？


  義渠良聽聞鄔桓收留一對逃難母子的事跡，在上郡作為義渠首臣親民的善舉廣為流傳。於是他順勢而為將這婦人賞賜給鄔桓做侍妾，其子由餘為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