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上林苑（２）
秦王突然喊道：“義渠世子可在？”
義渠駭聽到急忙跑步上前，還未等他立穩腳根，秦王手中的弓和箭便扔了過來，說：“早有耳聞義渠人有胡人風範，騎射之術堪稱一流，你來示範一下。”
義渠駭興高采烈地走上前，說：“在下遵命，獻醜了！”
他先是快馬加鞭，在靶場疾馳一圈，隨即在奔跑的馬背上一個倒立射出一箭，疊個羅漢又射一箭，就在他側騎翻身的瞬間連發兩箭。馬兒已經跑到了靶場的盡頭，調轉馬頭返回之時，他背對著標靶射出了最後一箭。他將義渠人的“舞馬之術”發揮到極致，五箭全中。在場的所有人萬分驚奇，齊聲歡呼、鼓掌。
義渠駭得意洋洋下馬來，心中滿滿的成就感，向眾人鞠躬。
秦王走上前說：“你的箭法、騎術出神入化，本王要賞賜於你。”說著取下腰間的一把短劍賜予義渠駭，他立即拜謝王恩。
秦王深有感觸，對眾將士說：“剛才義渠駭示範騎射，真是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驚弦，這正是我軍之短，趙軍之長也。趙武靈王倡導趙軍學習胡人穿短裝，習騎射；我秦軍寬袍大袖重甲盾兵，隻善車戰，而趙軍單騎靈活，速度快，作戰時能快速有效地攻擊對方。因此，我們要改製軍服，苦練騎射之術，作為軍隊日常操練的一項基本功。我要在軍隊中設立司馬一職，負責管理軍賦，組織整軍訓練，執掌軍法。從今往後，凡是嬴氏男性宗親，從小必須學習騎射，否則成年之後不得行冠禮。嬴蕩、嬴壯、嬴虔，你們今天都看到了，往後可要抓緊時間勤學苦練。”
秦王言罷，請甘龍代表老士族表態講話。
“老夫雖然年邁，看不太清楚，但光聽聲音就讓我很吃驚了，技藝精湛，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我代表孟、西、白三族長老，堅決支持秦王的改革舉措，秦國的強盛全部仰仗各位齊心協力拚搏奮鬥!”
後來詩經有雲：《兔罝》
肅肅兔罝，椓之丁丁。
赳赳武夫，公侯幹城。
肅肅兔罝，施於中逵。
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肅肅兔罝，施於中林。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不知什麽時候？女眷們也偷偷地湊過來觀看。看到義渠駭精彩的騎射表演，羋月笑得合不攏嘴，正是她的鼎力舉薦，才有了義渠駭今日大顯身手的機會。
秦王現場示範騎射教學，旨在讓秦國將士們認識到自身的不足之處，進而在日後的操練中彌補自身的短板。秦王做事一向雷厲風行，言出必行。誠然，他親曆親為要將士們親眼見證胡人騎射的優越性，做到心服口服，從而將他的治軍理念和這項軍事改革徹底地貫徹執行下去。
接下來是秦軍將士們舉行狩獵比賽。秦王特意要求嬴蕩、嬴壯等宗室子弟參加，同時也恩準義渠駭和熊橫參與其中。
秦王坐定觀看，眾將士蜂擁上前選馬拉弓，躍躍欲試。宮人在台麵上燃起一炷香，說：“所有參加狩獵比賽的人一炷香的時間，從此地出發騎馬射獵，以個人獲得獵物的數量和份量均居第一者為勝。”宮人言罷，重重地敲響銅鑼，眾獵手就像離弦的箭一般，躍馬馳騁四散著竄入山林。
正中的案桌上放著一塊秦宮珍藏多年的環形金鑲玉。秦王破天荒般用它做彩頭，陽光下灼灼生輝，引人注目吸引著在場的每一個獵手心馳神往，意欲奪取。
義渠駭事先上山勘察過地形，輕車熟路，一炷香的功夫，他第一個興高采烈地返回。
眾人驚奇地看到他雙手抱著一隻麋鹿，而且還是活物，正在馬背上蹬腿、鳴叫。馬鞍兩邊用皮鞭係著兩隻兔子，一隻雄雉（錦雞），還有一隻幼彘。
秦王暗自驚歎，真是世間奇人也！
嬴華將軍親自上前清點獵物，高聲喊道：“義渠駭獵獲5隻，其中３隻活物，大份量１隻”。隨後，嬴蕩返回獵殺兔子３隻，野彘２隻，野雉２隻。嬴壯、魏冉等人陸續返回並登記獵物。
一炷香燃盡，尚未歸來的獵手視為棄賽，狩獵結束。
一向威嚴強勢又八麵玲瓏的秦王，今天一改往常不表態，不做任何點評，而是意味深長地對嬴蕩說：“蕩兒，你作為大秦未來的太子，你來講評此次射獵的頭名是誰？這塊金鑲玉理應賞賜給誰？”
秦王之言出人意料，眾人麵麵相覷。此次涉獵比賽，嬴蕩獲取的獵物數量和份量均居第一，奪得頭彩，理應拿到那塊金鑲玉，但秦王執意讓贏蕩決定此次狩獵比賽的彩頭花落誰手？其意很明顯不會是蕩公子了。
聽到秦王的吩咐，嬴蕩愣是一怔，竟然不知作何決斷？他隻好裝模作樣地走上前，把所有人獲取的獵物仔細查看一番。就這一會兒時間，他用頭腦風暴法，快速分析尋找答案，作出…
嬴華上前欲言至理卻被秦王製止。
稍後，嬴蕩對著眾人喊道：“我鄭重宣布，今天狩獵比賽的頭名是義渠駭！”
眾將士聽言一片唏噓，議論紛紛。
嬴蕩接著說：“大家切勿大驚小怪，我剛才查看過所有人的獵物，唯有義渠駭抓到是活物。一隻雄雉，一隻野兔是在掙紮中氣絕而亡。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親眼所見他獲取活物的不易，先得射出一箭驚擾獵物，再縱馬衝上前，以馬鞭做套將獵物套住擒來，此種狩獵之技源於義渠人的套馬之術，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因此，他獲得今天狩獵比賽的頭名天經地義，無可厚非。”
眾人聽後，讚歎之聲不絕於耳。
嬴蕩一聽，此舉大獲人心，頗有幾分得意，說：“既然我們狩獵的目的已達到，就請義渠世子將那幾隻活物，放歸山林吧！”
義渠駭馬上命張焱去放生了。
秦王心中大悅，非常滿意說：“難得蕩兒的仁愛之心，我完全讚同他的決議！”
說話間從大總管手中拿過一把劍對著眾人說：“大家看，這是我大秦傳世五代的穆公劍，見證過先祖秦穆公治理西戎的百年輝煌，所以在吾之後子子孫孫，務必與西戎各國睦鄰友好，強我國防，固我邊疆。”
嬴蕩聽罷，跪領王命：“孩兒時刻謹記父王之命！”
秦王拿起那塊金鑲玉接著說：“這塊玉珍藏於秦宮已有數年，曆史悠久。當年西戎王為表西戎與大秦的邦交友誼，特命人在遙遠的月氏國定做了這塊金鑲玉，獻於穆公。寓意著西戎各國就像這玉石上的顆顆金星鑲嵌在我大秦的周邊，耀眼奪目，故而流傳於世，美其名曰金鑲玉。”
秦王邊說邊走，親自將這塊金鑲玉授予義渠駭。他得此獨寵，心中頓悟秦王之意。此次狩獵之舉讓他醍醐灌頂，深刻領悟到秦王的一片良苦用心。熊橫看著心裏直癢癢，仰慕至極感歎道：“真是羨煞我也！”
少頃，大內總管喊道：“酒宴已備齊，請王上與眾將士入席！”
眾人歡天喜地，開始享用這頓饕餮盛宴。
詩經?小雅?鹿鳴中寫道：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將。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
我有嘉賓，德音孔昭。
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
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
我有嘉賓，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樂且湛。
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