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藥伯有事
實際上,候補弟子們呆在玄虛殿,非常難受。
他們眼看著殘酷而猛烈的戰鬥,卻又無力幫忙。
其中有個叫肖永的小屁孩,在金羽宗呆了快兩年了,竟然連練氣境一層都沒有,平日不知浪費多少飯菜,純粹的凡人。
他居然沒死,蹲在牆角,瑟瑟發抖。
現在沒人嘲笑他白吃幹飯了,甚至大家還覺得對不住他。
讓一個凡人,麵對金丹境仙人之間的戰鬥,說出去都太殘忍了。
而且,此時大家也都明白,練氣境低階,與凡人沒有區別,隻能一起抱團蹲牆角。
盤龍窟那邊,豐樂長老一人留守,把弟子都派過來玄虛殿幫忙。
他一個人鎮守盤龍窟,也是十分有勇氣。
這個時候,靈玉仙子才發揮出居中調度的作用,時刻監視對方,隻要玄虛殿這邊壓力變小,就主動查探,看他們進攻哪個地方。
這是一場亂戰,整個金羽宗,亂成一鍋粥。
鄧少鈞尋了個安全的地方,觀察整個戰局。
突然,一股類似電流的脈衝能量從丹田傳來,順著任督二脈會於天靈,耳朵裏甚至能聽到“滋滋”的聲音。
他感覺自己的頭皮似乎要裂開。
這當然不是什麽電流,而是姚意的命魂的力量。
他咬緊牙關,強行鎮壓,不一會兒,脈衝能量漸漸減弱,直至消失。
恐懼,憤怒,無奈。
渾身冰冷。
這絕對是邪術,根本不是神功。
天道雖無情,但也講仁德,這種吞噬活人靈魂的邪術,有違天道。
“什麽時候,一定要讓顧雲影把命魂重生術的秘密交代出來。”
關於這個邪術,他不敢詢問任何人。
其中的顧慮很容易理解。
本身是何首烏化形,這個秘密絕不能被人知道,青瓊派和清濟宗,共失蹤了三位金丹境長老,都把賬算到了“東海化形妖獸”的身上。
他沒地方講理。
就算給他講理的地方,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
把顧雲影供出來?
好家夥,與魔宗長老有關?那就越鬧越大了。
就算別人最終接受他的一切解釋,一聽他體內還有姚意的命魂,是給他治病的可能性大,還是斬草除根的可能性大?
顧雲影都說過,如果姚意重生,對他肯定有麻煩,他甚至會采取對自己不利的做法。
現在沒殺他,是給他個機會,看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如今開始頭痛,意味著什麽?姚意在吞噬我的靈魂?
他茫然地看著滿天狂泄的劍光,感到生命之渺小。
“你臉怎麽那麽白?害怕了?”
耳邊忽然傳來李菲的聲音。
“剛才還那麽勇敢,是因為現在見的死人太多了嗎?”
鄧少鈞沒有回答。
死人?
生命從來都是極其脆弱的東西,我見得多了。
“告訴你一件事,藥伯不見了。”
“啊?去哪了?戰死了嗎?”
“呃,不知道,有人說,看到他飛走了,看樣子是回藥圃去了。”
鄧少鈞聽得瞬間血衝腦,這藥伯是傻了嗎?這個時候大家都集中在玄虛殿裏,既安全,又方便防禦。
“他脫離戰場,為什麽?為什麽要回藥圃?”
看到鄧少鈞氣得眉毛都立起來,李菲有些委屈地說,我哪知道……
鄧少鈞臉都氣得像豬肝了。
金羽宗的仙人,都很有脾氣啊。
各行其事,沒組織,沒紀律,毫無大局觀念。
“靈玉知道嗎?”
“已經知道,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
鄧少鈞怒道:“愛誰誰,死了我埋。”
邊上忽然幽幽傳來一個聲音:“藥伯曆來就軸,跟誰都說不上話。他要幹什麽也不會跟人匯報。”
徐阿年一直不急不徐地在李菲周圍轉,讓他插了一嘴。
鄧少鈞很煩躁,轉身走了。
他去了另一邊。
那邊更安靜。
他需要靜靜。
李菲覺得很沒趣,扔下他不管了。
“藥伯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
“他回藥圃一定有事。”
跟藥伯呆了兩年了,平日爺倆沒什麽話說,各幹各的。
藥伯不喜歡他靠近,他也巴不得離他遠點。
當然並非因為互相嫌棄,而是,鄧少鈞有許多小秘密,謹慎得很。而藥伯向來孤獨慣了,不喜歡與人太親近。
在宗門內,藥伯是個被人輕視的二代弟子,大家對他都是表麵客氣,心裏嗬嗬。
但鄧少鈞了解他,是個熱心的人。
在金羽宗,假如有朋友的話,藥伯肯定是一個。
在他印象中,藥伯有這麽任性嗎?
他雖然獨來獨往,但並不代表他任性妄為啊。
這次被通源宗攻打,他是奮勇戰鬥的,怎麽突然就脫離戰鬥了?
那就定然有他不得不去的苦衷。
他仔細觀察現在的局麵,心想,打到現在,金羽宗的人基本上就在這幾個地方,其他地方已經被通源宗清剿過了。
也許藥圃真的沒什麽危險了。
本身那裏就比較偏僻,又不在主戰場,平日也都沒人。
想到這,打定主意,悄悄土遁過去。
一路上,果然沒人注意到他,很順利的就到了藥圃。
藥圃風景如舊,所有的藥草都跟早上所見一樣,沒有任何損失。
這裏真是戰場的一個漏洞啊。
也對,誰會浪費精神進攻一片無人的藥田呢?
悄悄摸到草廬,竟然發現,藥伯正坐在屋裏喝大酒。
“我去,你可真悠閑。”鄧少鈞驚掉了下巴。
藥伯桌子上,擺著兩隻酒杯。
“這是在等我?”鄧少鈞大大咧咧坐下去,自己倒了一杯。
藥伯皺眉道:“你來幹什麽?”
“找你啊,一聲不吭跑了,你不為宗門出力就算了,在這裏很危險的,不如在玄虛殿摸魚。”
“靈玉叫你來的?”
“不,沒人知道我來。”
藥伯驚道:“沒人教你來,你來作甚?這裏很危險你不知道嗎?快滾!”
從來不罵人的藥伯,居然祭出了失傳已久的粗口。
“你,你一定有事。”
“與你無關!”
鄧少鈞斷定他一定有事,更不肯走,僵在那裏。
藥伯生氣地把他的酒杯拿起,往地上一倒,再次大喝:滾!
這可十分嚴重的無禮舉動,鄧少鈞不禁嚇了跳。
他從來沒有這麽粗魯對待過別人,何況對鄧少鈞一直和顏悅色,就像對待自己的孫子似的。
鄧少鈞惶恐地站了起來。
“你是在等人?等通源宗的人?藥伯,現在這情況,你不要自己扛著,我們去找靈玉仙子。”
藥伯像品茶似的,慢慢品了一杯酒,冷冷地說:“有些事情必須自己麵對,誰也幫不了,明白嗎?”
“說得好!”
外麵忽然傳來一聲暴喝。
隨後,門咣當被推開,一個白發白須老者,堵在門口,臉冷得像鋪滿了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