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瞬息萬變
殘月下林道，月華點點，落葉蕭蕭，翠綠帶黃的樹葉打上銀白的光色，旋轉而下，碎銀如雨。
許戈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可能不過一秒，也可能是漫漫長道，時間對於他而言已然化作了虛無，他心中所想的，唯有穿過這一片林地，到達那個一直想要到達的地方，哪怕那個地方可能是另一個囚牢也沒有什麽關係。
揮舞如刀一樣翅膀的漆黑蝙蝠，他們的翅膀漆黑如墨，卻黑的發亮，亮光便是刀最鋒利的地方，許戈可以想象這個如刀一樣的翅膀劃過他身體時候的情景，大概會瞬間破開一個傷口，紅血如柱，就如同蝙蝠的獠牙對他的襲擊一般。
許戈知道其中的危險，所以精神緊繃，躲過一隻蝙蝠的攻擊以後，再躲過另一隻蝙蝠的攻擊，整個上空，蝙蝠密密麻麻，幾乎沒有任何的夾道，而偏偏許戈卻能在這種幾乎沒有夾道的情況下毫發無損的逃脫，這份力量，除了說是【預知危險】這張天賦卡給他帶來的，他再想不到是怎麽產生的。
想到這裏，他兀自慶幸自己最後的英明神武，要不然怕是再一次墜入到人生重開係統當中。
雖然他不介意，但是他可不想自己十次都活不過一天。
然而饒是如此，許戈的心也沒有完全的放下來，因為他不知道這個狀態可以支撐多久，一秒亦或者是永久。
許戈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但是他懷中的那個人有著很清晰的認識。
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
足足十分鍾的時間，許戈都在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奔襲著，而且還是在這個森林裏麵。
她害怕看到周圍恐怖的蝙蝠，這些蝙蝠一隻隻青麵獠牙，如同地獄裏麵出來的惡魔一般，或者說它們本來的樣子就已經是惡魔的模樣了，紅色如血的眼睛宛如將這裏變成了一片汪洋的血海，這樣的場景在悠然的眼裏無疑像是一座山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如果不是許戈在身邊的話，她也早已經葬身在蝙蝠群下，成為它們的糧食。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環境，時間在悠然的眼中變得無比的緩慢，她時不時的用餘光看向自己的手臂，每一次看，她都會覺得時間的流逝是如此的緩慢。
現在一秒鍾比之過往的一天都要來的緩慢，即便是看到許戈每一次幾乎恰恰好的躲開蝙蝠的攻擊，也沒能讓她的心舒展開來。
她並沒有告訴許戈過了多長的時間，因為許戈沒有問過她，而且她覺得許戈應該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
“應該快要出去了吧。”忽然之間，悠然看到前方突然一點光亮，那點光亮和月光完全不一樣，月光清冷，落在身上也隻覺得周身有一股寒意升起，身上更是冒著白煙一般，遠遠看起來，就像是林裏麵的精靈在吸收月光的精華，實際上卻並不是這樣，這些月光更像是在為蝙蝠們打點，告訴蝙蝠們，獵物我已經將他鎖住，你們隻管向著我鎖住的地方而去就行了，而那些升騰的白煙，實際上就是無形的囚牢。
在悠然的心中，對於這個躲藏很久才出來的月亮降下如乞憐一般的月光就是這麽的理解，它在他人黑暗和絕望之中掩藏自己的行跡，卻在他人逃離之時受人裹挾，助紂為虐，讓她唾棄；但是此刻在她麵前出現的白色光點卻不一樣，那一個光點很小，但是卻很明亮，用眼睛撇過一眼，心中便滿是光明。
一瞬間，悠然就感覺在一個完全封閉，漆黑的世界裏麵，突然在前方開了一扇門，或者是被白色的光芒強行推開了門，這道光芒正直、善良，為迷途的人指引了方向。
悠然一向不懷疑自己的感覺，所以喃喃一句，隻是她未曾想過，她的話剛剛說完，整個人卻突然變得踉蹌起來。
或者不是她，而是抱著她的那個人如此，一時間心中升起的希望瞬間落空，眼睛略顯呆滯的看向許戈。
【“隻要我活著，你就能活著。”
“如果你死了呢？”
“那你也能活下去，因為即便是我死，也會讓你活下去的。”】
悠然的心中莫名的想到了這段話。
可能會死，我們！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是真的可怕，她們憑借著這種直覺，可以輕易的發現任何事情的端倪。
一個踉蹌，便讓悠然的心中噴湧出無限的哀愁，就能讓悠然的情緒從希望瞬間變得絕望，而這份絕望就像是即將匯入到汪洋之中的細流一般湧入到許戈的身體裏麵。
許戈忘了時間的流逝，因為周圍的一切在他的麵前都變得緩慢起來。
桃花源中，恬淡靜謐的生活總是會讓時間，會讓每一天變得雷同，從而失去對時間的控製，遺忘時間的流逝，大有山中方兩日，人間已千年的感覺。
許戈一直處在這種感覺之中，然而當他閃躲過一隻蝙蝠的攻擊的時候，原本灰色的蝙蝠被抹上了重彩，亦或者說是加重了顏色，這種感覺就像是與世無爭的世界裏麵，突然闖入了一個不合時宜的人，從此，整個世界便發生了變化。
但是這種變化無疑是無比糟糕的，當色彩在許戈的麵前恢複，他的腳便重了一分，手臂也跟著重了一分，一同變化的還有蝙蝠的速度，他們的速度變快了，快如閃電，“嗖”的一下劃過他的身旁，而後隻覺得一陣淩厲的風吹過，臉皮如同被扯開了一般，已然流出鮮紅的血來。
這麽長時間以來，許戈再一次掛了彩，不過這一次也絕對不是最後一次。
“呲”
“呲”
……
不多時，他的手臂開始變得酥麻，酸痛的感覺彌漫在他的周身，整個人如同糟了電擊一般，但是饒是這樣，他還是緊緊的護住悠然。
實在是走不動了，跪在地上，依舊整個人挺直著腰杆，像一座掛著帷幔的神龕將悠然護住。
“即便是我死了，你也會活下去。”這是他對悠然最美的承諾。
勢態的急轉直下來得是如此的快，許戈沒有料到，如果料到了，他也不會跪在這裏，；悠然沒有料到，如果料到了，可能一早就不會選擇過來；蝙蝠群也沒有料到，不過，即便是料到了，它們也會繼續這麽做，因為仇恨驅使著他們這麽做。
周圍的血腥味越發的濃鬱起來，許戈知道，這些都是他身上的血，而他的血的氣味在蝙蝠的翅膀上肆意的揮發，瞬間將這裏變成了血霧，血霧之中，彎刀隱藏在霧氣之中，隨著那紅色的光芒閃耀，“噗嗤”的聲音宛如死神的集結號。
而許戈隻覺得心頭發麻，耳膜發脹，眼睛滿是紅絲結成的錯亂蛛網，他明白，死亡已經就在眼前了。
……
“叮鈴鈴，叮鈴鈴”
鈴鐺響起，響徹在月光之下，似有人過來，卻隻聽鈴聲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