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把心給了你
“靈漾……”唐西川看了一眼邱肖，摸了摸他的頭，對程靈漾說道：“邱肖也受了驚嚇了，不如就讓他早點休息吧？”
程靈漾剛想說好，但是邱肖一聽到唐西川的話，立馬就抱著程靈漾的手臂，可憐兮兮地說道：“不要，靈漾阿姨不要離開，我害怕……”
到底隻是個孩子，程靈漾也挺不忍心的。於是，她便抱著邱肖到床上，安慰他道：“乖，我和唐叔叔都不離開，陪你睡好不好？”
邱肖這才安靜下來，而程靈漾則是到廚房裏熱了牛奶，端出來讓邱肖喝了，說是好入睡一些。
此時已是夜晚十一點，外麵天色黑暗，但是考慮到孩子的不安全感，房間裏並沒有關燈，一片明亮。
唐西川平躺在床上，時不時會扭頭看向旁邊的程靈漾，她就那麽摟著邱肖，細嫩的雙手輕輕拍著孩子的背部，嘴裏還在講睡前故事。
身後的光線，就那般柔和地籠罩在女人的身上，連帶著麵前這情景都帶了些夢幻的光彩。
唐西川閉上眼睛，幸福地歎了一口氣，他的心底很激動，因為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受盡了孤獨的侵襲。可是今晚，那心心念念的女人就躺在自己的身旁。
即使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小小的孩子，唐西川卻也覺得很滿足了。
“唐西川，你在想什麽？”聽到唐西川輕輕的一聲歎息，程靈漾忽而頓住了動作，抬眼望著他。
唐西川的嘴角過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笑道：“沒什麽，就是覺得自己太幸福了。”
忽如其來的一聲感歎，讓程靈漾忽而失了神，反應過來，她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回話。
到了半夜，因為邱肖的睡姿不好，老是喜歡把腳丫子搭在別人的肚子上，程靈漾被這孩子踹醒了之後，便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
“唉……”程靈漾輕輕地歎了口氣。
她睡覺一向很淺，有個什麽動靜都會被吵醒。這會兒，怕吵醒另外兩人，程靈漾隻是翻身打開了床頭的小夜燈，替孩子捏好了被角，確定他依然還在熟睡，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地。
床頭的燈光雖然黯淡，但是唐西川也並沒有完全睡熟，同樣，他也時常會遭受到邱肖的“攻擊”。這會兒他感覺到有一股淡淡的光芒，睜眼，卻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向房間外走去。
“靈漾……”
他輕聲喚了一句，沒有得到回應。唐西川本來想繼續睡過去的，但是意識卻清醒了許多，他支起手肘半撐起身體，卻看到孩子旁邊的床位已經空了。
唐西川頓時半坐了起來，想著剛剛看到那人，於是他也跟了上去，果不其然，在客廳外麵的院子裏看到了程靈漾。
正值夏季，樹木鬱鬱蔥蔥，卻在黑暗的籠罩下呈現出一片寧靜。萬物都已沉睡，此時此刻，唯有那不知疲倦的知了，依然在聲嘶力竭地叫著。
程靈漾端著手中的咖啡杯，抬頭眺望遠方的夜色，不時抿口咖啡，愜意極了。這個時候，身後卻忽然響起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呢？”唐西川問道。
而程靈漾便回答道：“睡不著，就出來乘涼了。你怎麽也起來了，邱肖那孩子沒醒吧？”
“沒呢，把我們都弄醒了，他倒是睡得香甜。”
略微有些調侃的語調，程靈漾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來，因為這個孩子，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倒是增添了不少樂趣。
這時，唐西川掃了一眼程靈漾手上的咖啡，沒有說什麽，折身到廚房裏，半晌拿出來一杯水果汁，遞到程靈漾的手中。
“喝這個會好些把，晚上還是不要喝咖啡了，因為咖啡會更容易讓人睡不著。”
程靈漾望著那杯綠色的液體，有片刻的慌神。這樣的關心，若是換了以前，應該會讓自己開心好幾天吧？
可是現如今，唐西川的貼心嗬護，卻讓程靈漾感到很是難受。她沒有伸手去接那杯水果汁，心裏頭還在猶豫。
“怎麽了？”唐西川察覺出了不對勁，問道。
程靈漾想了想，終於還是開了口，詢問道：“唐西川，我們現在這樣到底算是什麽關係呢？你現在對我很好，可卻讓我更加不自在了，這不像你，唐西川，做回你自己把。”
一腔的好意，被人忽然從頭澆到尾，唐西川有些心灰意冷，問道：“難道你不希望我對你好嗎？靈漾，難道我對你好就不是我自己了嗎？”
唐西川承認，以前的他的確是很混蛋，也對程靈漾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情。可是，沒有人會把傷害別人的自己，當做是真正的自己。
她這般認為，是否有些太過於警惕了？
於是，唐西川上前一步，想握住程靈漾的手，卻被後者退了一步避了開來。
“為什麽非要這樣，我才剛剛打贏了官司，陳科那邊會不會放過我還不清楚。唐西川，我實在是沒有心思，也沒有心情去接受另外一個人了……”
聽到女人說的話，唐西川露出了一幅受傷的表情，他的確是被麵前的這個女人傷到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要因此而退卻。
唐西川說道：“難道這些天來陪著你準備打官司的事情，陪伴你出庭，這些都還不能讓你看清楚我的心意嗎？”
頓了頓，唐西川繼續解釋道：“程靈漾，不管我做什麽，都隻是希望自己能夠好好地照顧你而已。我沒有要逼迫你接受我的意思，因為不管是不是能夠得到原諒，這件事情，我都一定要做，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曾經將麵前的女人弄得遍體鱗傷，隻為了一個不斷在利用自己、貪圖榮華富貴的容女人。直到被生活狠狠地欺騙了，唐西川才猛然驚覺，原來他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她俘獲了。
他愛她。隻是事實，唐西川不能否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情感。
“靈漾，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讓我來照顧你，讓我來保護你，程靈漾，我愛你，不希望得到你的原諒，我隻是想留在你的身邊而已……”
男人的語氣是那麽的真誠，這樣深情的話語，卻讓程靈漾更加無法抗拒。
她的內心裏仿佛出現了兩個小人，雙方正在激烈的做著鬥爭。
一個白色的小人頭上頂著光芒，極力勸說著自己要敞開胸懷，去原諒麵前的男人。另外一個黑色的小人卻是張牙舞爪，尖叫著陳述男人過往所犯下的不可原諒的罪行。
“程靈漾，生活沒有絕對的是非黑白之分，你過去不是也以為陳科是真心愛你的嗎？可是現在，陳科卻對你無所不用其極！同樣，你過去以為不愛你的人，現在也正用自己的方式來默默守護著你，這怎麽能狠心拒絕別人的心意呢？”
“可是，你麵前這個口口聲聲說愛你的男人，以前是怎麽傷害你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那些以淚洗麵的痛苦日子，忘記了失去孩子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孩子！這是程靈漾一生中都不能夠提及的傷痛。
本來內心裏還在激烈地進行著心裏鬥爭，可是，想起當初孩子是怎麽流產的這件事情，程靈漾卻怎麽也無法釋懷。
她可以原諒唐西川很多的傷害，唯獨這一件，卻沒那麽輕易能夠放下。
“靈漾……”見程靈漾久久都不回話，唐西川伸手，才剛剛觸碰到程靈漾的胳膊，她卻猛地縮了回去，像是遇到了凶猛的山洪水獸。
難道現在，連坦誠的觸碰都無法麵對了嗎？
程靈漾緊張地抱著手臂，卻在抬眼的瞬間，她看到了唐西川眼底的受傷。到底是有些不忍心，程靈漾想了想，又站起身來，用手輕輕觸碰唐西川的額頭。
唐西川也不說話，就那麽安靜地讓程靈漾撫摸著，任由她的細嫩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撫平他眉宇間的褶皺。
半晌過去了，程靈漾終究還是開了口，原本柔美的聲音裏，此刻卻帶了些許哽咽。
“唐西川，我知道你現在已經很努力彌補過往的遺憾了，我無法抗拒你的這份深情，隻是……”
程靈漾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喉嚨間的沙啞意味更重了。
“你知道嗎，有些事情，是一輩子都無法彌補過來的了。”
“靈漾……”
程靈漾流著眼淚，說道：“對不起，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沒有辦法重新接受你了，因為，這一輩子，我恐怕都很難再孕育孩子了……”
說道這裏，程靈漾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痛，泣不成聲。
看著程靈漾這麽難過，唐西川薄唇動了動，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無從說起，因為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的。
唐西川歎了口氣，很心痛，他拉過程靈漾的手吻了吻，清楚地表示道：“如果真的沒有孩子，那我們就將邱肖收養來照顧。我不會去外麵找女人的，相信我，因為這顆心都已經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