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死亡(二)

  她握得很緊很緊,以至於,手指間已經泛出駭人的慘白,而她的臉色,更是白得如同一張紙片,沒有一絲血色。


  “賀君麒,你放下她!!”


  冷硬的聲音至唇瓣間一字一句的溢出來,抓著他胳膊的手越來越緊,“相信我,她是裝的!!”


  “放開我!!”


  賀君麒的臉色如同被冰霜凍結著一般,冷峻的眉心間似在隱忍著某種怒意。


  而姿妤,抓著他手臂的小手越發用力幾分,執拗如她,怎麽也不肯放開手去。


  “放開!!”


  他再次冷冷的命令著,已經喪失了耐心。


  “賀君麒,她死不了的!!!你相信我!!”


  終於,姿妤歇斯底裏的朝他嘶吼出聲。


  她討厭他為了這個女人而擔心的模樣!!討厭他為了她不知所措的模樣,更討厭他寧願相信這個女人的假戲,卻也不願聽她一句解釋!!


  她一句‘死不了’三個字,明顯的讓賀君麒漆黑的深瞳劇縮了一圈。


  他瞪著她的眸子如同冰棱子一般,姿妤在裏麵看到了他對自己那濃濃的厭惡!!身體恍惚了一下,就聽得他冷絕的聲音在耳畔間響起,“瑤瑤身體不好,不能流血!如若她有什麽不測,你也絕對脫不了幹係!!”


  姿妤的手,機械的從他的手臂上鬆了開來,手指間泛著異樣的蒼白,有些駭人……


  心髒,不停的因痛而顫栗著,臉色慘白得早已沒了一絲血色……


  頭昏,腦漲!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仿佛都在……,疼得她幾乎快要落下淚來。


  “滾……”


  一個冰冰涼涼的字眼,從姿妤的唇間溢出來……


  賀君麒抱著血流成河的淩一瑤,早已奔出了咖啡廳裏去。


  那一刻,看著那抹孤冷的背影,姿妤隻覺所有的情感幾乎快要崩潰決堤……


  對麵,卻見淩一瑤慘白著一張臉,埋在賀君麒的臂彎裏,朝這頭的她,瑤瑤的笑著!那麽自信,那麽得意!!

  那一刻,姿妤多想衝上去撕碎那張醜陋的笑臉!!

  狗男女!!!她不停的在心裏咒罵著,卻隻為了……撫慰心底那血流成河的痛處!!

  …………


  醫院——

  “不是說過她不能流血嗎?怎麽又出了這麽多血?”辦公室裏,趙涵青沒好氣的問著正不停的抽著煙的賀君麒。


  “你要再把她晚送過來五分鍾,她說不定就真的直接走了!!”


  趙涵青的話,讓賀君麒深邃的眼眸恍惚了一秒,下一瞬,斂了眉,繼續抽手中的煙。


  “以後注意點!她這身體已經折騰不起了!!”


  “恩……”賀君麒沉聲應了一句。


  心底,卻是五味雜陳。


  腦子裏,全然都是簡姿妤那張似怒似嗔的麵孔。


  煩!!!

  賀君麒將煙頭狠狠的摁滅在了煙灰缸裏,拾起頭問趙涵青,“瑤瑤要住幾天院?”


  “三天左右吧!再觀察觀察!”


  “給我安排個vip房!”


  “你要住這?”趙涵青訝異。


  “暫時先陪著她吧!”其實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回家!!不想回家去麵對簡姿妤那張情感複雜的麵孔!!


  趙涵青瞅著賀君麒的眼神有些怪異,“喂!你這可算腳踏兩條船啊!!”


  賀君麒抬頭看他,“不算。”


  一個是自己的妹妹,而還有一個……


  大概,誰也不是,不過隻是個同他有一紙協議的女人罷了!!

  一天一夜,賀君麒沒有回家。


  恰逢周末,所以,兩個人一天一夜沒有見過麵,更別提打電話了。


  姿妤守在家中,坐立難安,心底宛若被千萬隻蟲蟻啃噬著一般,難受得要命!!


  她不停的給自己找活幹,洗衣服,拖地板……


  然而,手上的活兒在做,腦子裏卻在不停的想著,現在那一雙人到底在做什麽?淩一瑤是真的在醫院裏了,還是兩個人其實在你儂我儂?賀君麒其實幹脆就已經住進了她淩一瑤的家中去?

  一想到這裏,姿妤就覺腳心一陣冰涼,寒得她連心仿佛都凍痛了!!

  要命得疼!!

  終於,姿妤甩下手中的抹布,撥了一通電話給賀君麒。


  電話響了很久,那頭才接。


  “有事?”語氣很冷,似距她於千裏之外。


  姿妤抽了一口涼氣,冷下聲線,問他,“你在哪裏?”


  “醫院。”


  真的在醫院?!姿妤沉默了。


  隔了好半響,才問他,“在什麽醫院?”


  “你想做什麽?”賀君麒防備的問她。


  一句話,卻讓姿妤受傷的心,涼了又涼。


  她想做什麽?她又能做什麽?莫非這男人真的擔心自己會殺了那個女人不成?還是自己在這個男人心中,真的就是如此歹毒的女人?

  “你覺得我會做什麽?”姿妤冷笑,“怕我再用玻璃片割破她那張單純的麵具?還是怕我真的把她給弄死?”


  姿妤蒼涼的笑著,透著一種絕望的冰寒。


  “簡姿妤!!”電話裏,傳來賀君麒冷冷的警告聲,他的忍耐,已到極限。


  姿妤嗤笑,“是!賀君麒,你最好把你的淩一瑤看緊點,看好點,免得她下次又被我給傷到,再有下次,說不定就不是隻割割臉這麽簡單了!!!”


  姿妤傫下狠話,“啪——”的一聲就將電話給切斷了。


  卻發現,自己握著話筒的手,還在不停的發顫。


  眼淚,早已不知何時從眼眶中漫了下來,將她蒼白的麵頰染濕了個透。


  她丟了話筒,蹲在地上,終是忍不住抱頭失聲痛哭。


  痛楚以及冰寒,將她渾身上下裹得緊緊地,而她,就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嘶聲竭力的在裏麵掙紮著……


  卻怎麽也,逃脫不出這份痛苦的境地!!


  身體的每一寸骨血都在被這種傷痛啃噬著……腐化著……


  疼!!


  要了命的疼!!卻無人能修補這瘋狂折磨著她的傷口!!

  “賀君麒,你真是個好壞不分的大混蛋!!!”


  而她,為什麽會這麽賤的,這麽賤!偏偏隻愛這樣一個混球!!!

  而淩一瑤……


  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機女子!!


  能那麽不顧一切的割下自己的手腕,現在也同樣依舊是那一招置死地而後生!!


  如此決絕的女人,姿妤光想想,背脊都一陣發涼。


  姿妤還是找到了淩一瑤去的那家醫院,她是打電話問的趙涵青,猜到賀君麒會將淩一瑤送到那裏。


  姿妤到醫院的時候,賀君麒恰好出去了,她直接找到了趙涵青。


  “怎麽回事?臉色這麽差。”趙涵青看著姿妤蒼白的麵頰,擔憂的問她。


  “沒事!”姿妤笑著搖頭,故作堅強,“大概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


  趙涵青深意的看她一眼,心底其實也猜出了個大概來,便什麽也不再多說。


  “淩一瑤呢?她沒什麽事兒吧?”


  “狀態不是很好。”趙涵青搖了搖頭。


  姿妤蹙眉,“她到底是什麽病啊?很嚴重嗎?”


  “恩!這是醫學界裏一種很罕見的病,全世界也不過才xxx多例,而治愈的隻有百分之零點三,也就是,全球治愈的其實也不過就那麽寥寥幾個案例,至多十個左右!”


  趙涵青的話,讓姿妤徹底鄂住。


  “這……這麽嚴重?”


  “是!”趙涵青點頭,“這種病,不能流血,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流血過多的話,隨時有死去的可能性?”姿妤宛若不置信般的問他。


  “是!”


  “……”


  那一刻,姿妤隻覺身體一片寒意……


  淩一瑤,她的極限到底在哪裏?明明知道自己有死的可能性,卻每次都用死亡來拚那個男人對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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