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隔閡(三)
他細碎的吻著她，不停的重複這一句話。
“你聽好，簡姿妤，我愛你！！！用我的生命，一直在愛著！！”
三個字，從未向任何的人說出口過。
卻除了他簡姿妤！！
仿佛是中了巨毒一般，深深地淪陷其中，無可自拔。
他隻希望，這三個字，他可以同眼前這個女人，一說，就是，一輩子！！！
聽著他的甜言蜜語，姿妤終是在淚水中笑出聲來，“賀君麒，你真傻！！還有啊……這話肉麻死了！！”
賀君麒笑開，手勾上她的下顎，試圖讓她的麵頰揚起來，迎向他的眼潭，“答應我，回來好不好？”
低迷的嗓音如若醇厚的酒香，聽入耳底，讓姿妤不飲也醉……
一切如若都隻是下意識一般的……
她懵懵然的點頭，淚，從眼眶中狂湧而出。
“好！我回來……”
三個字，簡單的回答，卻激動的讓賀君麒竟瞬間紅了眼眶。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將身前這個女人，拆吃入腹，占為己有！從此，永不分離！！
“謝謝你……”
“姿妤！！謝謝你還回來……”
所有的愛，所有的激動，所有的感情，一切化為一聲，濃重的謝謝！！！
宛若……
痛苦，已經到了盡頭！！！
五年等待的愛情，似乎已經有了結果！！！
終於，一切，都將要變得美好起來！！
這一夜，如若，連星空都璀璨得有些耀眼。
細碎的星光，透過落地窗，投射進奢華的總統套房來，將床上的一雙人兒，深深地籠罩著。
嬌小的人兒，慵懶的埋在他的懷裏，輕輕閉眼酣睡著。
銀光篩落在她薄如蟬翼的羽睫之上，幾乎透明，美得讓人動心。
賀君麒單手撐著頭，薄唇一抹饜足的笑意，靜靜地欣賞著懷中這一份絕美的景色。
今夜，他實在難以入眠了！！！
看著她就這樣心安的躺在自己懷中，一切宛若還如夢境一般。
其實，賀君麒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一幕到底是真還是假，但這些於他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要的，隻是，她在自己懷中！！
隻要她還在……
手指，暖暖的撫上她紅潤的臉頰，輕觸著，留戀往返的感覺著她的存在。
“姿妤，你真的……回來了嗎？”
他呢喃著，淺笑。
唇，觸上姿妤的耳際邊上，惹得她翻了翻身，表示不滿。
“唔唔，別鬧了……”
睡夢中，她抗議連連。
終於，將睡夢中的姿妤鬧醒了過來。
她瞠目，委屈的瞪著他，“賀君麒，你累不累？”
“不累……”
賀君麒嬉笑著，埋入她懷中，撒嬌，“睡不著，所以，總想要找點事情做！！所以……老婆，隻好先辛苦你了！！”
老婆……
兩個字，姿妤隻覺耳垂發燙。
“賀君麒，你別亂喊！！”
“我從不亂喊！你就是我老婆！！”賀君麒開始耍賴，說話間，將姿妤翻了個身。--。
“從前是，現在是！往後也是！！一輩子都是……”
姿妤錘他，“賀君麒，你倒是輕點！！”
現在的他，給她一種感覺，就像個孩子！
有人曾說過，不管多聰明睿智，成熟穩重的男人，一遇到自己深愛的女人，瞬間就會回歸成小孩……
他呢？他也是這樣嗎？
一頓飯，三個人，姿妤，白玲涵，還有果果，圍在桌前，好不熱鬧。
白玲涵一直不明白為何女兒要突然帶她出來吃大餐，直到賀君麒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才恍然頓悟。
“大叔……”
小家夥興奮的朝賀君麒招手。
而姿妤，坐在對麵，一雙手擱在身前，緊張得不停的纏繞著。
聽得孫子一聲呼喚，白玲涵一愣，麵色發白，看向對麵的女兒，臉色冷凝得如若能結冰。
“你叫他來的。”
明明是詢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或許，自己的女兒，隻有自己最懂！
“媽，你先別……”
“這頓飯我是飽了！！你們想吃，自己吃吧！我先回去了！！”
白玲涵根本不給任何人麵子，拿起手提包，就要走。
原來，他賀君麒就是果果嘴裏的‘帥大叔’！！嗬，可真不知道這是世界太小，還是那個男人的刻意接近！！
“阿婆……”
小家夥可憐兮兮的瞅著白玲涵的衣擺。
“媽……”姿妤也為難的挽住了母親的手腕，“媽，你別這樣……咱們先坐下來好好談談。”
包廂門口的賀君麒一見白玲涵這個樣子，也急忙迎了過來。
“阿姨。”
“別叫我！！我可不想折壽！！”白玲涵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而她直白的話語，也讓賀君麒身形一窒。
“對不起……”他低頭，道歉。
“對不起？”
白玲涵好笑的睇著他，又看一眼姿妤，“看見了嗎？簡姿妤！！你愛的這個男人，在奪走你爸和你的骨肉之後，就殘忍的想用‘對不起’三個字草草了事！！他以為這‘對不起’三個字就可以把過去的一切統統磨滅掉！！嗬嗬嗬……”
白玲涵冷笑著，眼眶泛紅，不止是痛，還是怒，又或者，更多的是氣！！
“賀君麒，如果‘對不起’能把我死去的丈夫和孫女換回來，我就原諒你！！我就準你跟姿妤在一起！！！”
白玲涵的分貝率很高，高到幾乎能讓包廂外的人都能聽著。
但，裏麵所有的人都已經無心去顧及這些！
“簡姿妤！！如果你真的是我跟簡沉袔的女兒，你就不該把從前過往的那些傷痛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你可以不記得你父親的死，但……我沒辦法忘記我丈夫的死！！你想跟他在一起，可以！！我不攔你，我隻當從來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白玲涵的話，決絕的讓姿妤瞬間麵色蒼白。
而賀君麒，也站在那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從來沒想到她對自己的恨，竟然這麽深刻！！
也是，如若不是因為自己，寶寶不會死，寶寶不死，姿妤的父親也不會因為情緒不穩而猝死……
“阿婆……”
一旁，不明事理的小家夥看著爭鋒相對的三個大人，嚇得竟哭了起來。
眼淚，掛在眼眶中，一滴滴滾落出來。
小身子踉蹌著，鑽進了白玲涵的懷中去，“阿婆，你是不是不喜歡大叔呀？”
白玲涵看著小家夥的眼淚，也不由得紅了眼眶，“寶貝，你要不要跟阿婆一起回家……”
“阿婆，你別哭，別哭……”
小家夥忙心疼的去幫白玲涵拭眼淚。
母親過激的反應，讓姿妤當場鄂在原地，神色恍然，直到看見一老一小的眼淚，她才猛然回神過來。
“阿姨，從前的事情我知道是我不對在先，但我願意用我這一輩子才償還……”賀君麒站在那裏，真摯的向白玲涵保證著。
態度，不卑不亢！
卻，誠摯動人。
白玲涵隻充耳不聞，看向神情木然的姿妤，“女兒，當媽的最後提醒你一句，男人的話……不是每一句都該信！！尤其是這種沒有心的男人！！還有，你是不是可以確信，有些人不是為了兒子才這樣卑躬屈膝來道歉的！！”
說完，白玲涵根本不再理會包廂房中的任何一個人，兀自抱著果果就要走，在出門前一刻，卻倏爾又頓住，回頭看向裏麵的他們，“賀君麒，如若你還有點良心，就請你放過我們簡家的人！！還有……你犯下的過錯，就算用你的兩輩子來償還我都不覺有過，但，請你大發慈悲，別拉上我們家的姿妤！！曾經的那二十五年，她也已經夠了！！”
白玲涵一番深刻的話語裏承載著自己對於眼前這個前女婿的恨與怒，卻也深深地承載著對女兒的愛，以及心疼！！
那份不值得的愛，又何須她的女兒，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奮不顧身呢！！
白玲涵離開，一時間，包廂房裏隻剩下姿妤和賀君麒。
姿妤呆愣了好一會，倏爾回神過來，追了出去。
賀君麒其實是想拉住她的，但他終究是沒有！
外麵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的母親！！她最愛的人！他怎麽能殘忍的留她在自己身邊呢？
落寞，將漆黑的眼潭深深地覆蓋住……
但，他不打算，就這樣收手！！
愛情，總該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他不會傻傻的去問姿妤，母親和他，她會選擇誰！！
那種行為，不過隻是個窩囊的男人才會有的！
他要的是，兩全齊美！！
他不要她的為難，更不要幸福的破碎，所以，他唯一需要的是……努力和真心！！
“跟他什麽時候開始的？”
白玲涵的臉色，寒若冰霜。
“剛開始不久……”姿妤低著頭，根本不敢多去看一眼自己的母親。
白玲涵淒涼一笑，抹了把眼淚，“孽緣，這就是孽緣啊……姿妤，你這到底是怎麽了，這不該是你的處事風格啊！！他賀君麒真的就有那麽好嗎？都這樣了，為什麽你卻偏偏還這麽麻木的戀著他呢？”
姿妤沉默，不予回答。
很多事情，往往都沒有答案。
“我就你這麽一個女兒……”
“媽！你別哭，你女兒永遠都會是你的女兒！！”姿妤忙替她拭淚。
“既然是媽的女兒，你就不該跟那個混球再在一起！”白玲涵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媽，你先別激動！！”姿妤撫慰著她，卻不給任何的解說，“媽，五年了，該懂得你女兒都懂了！！我也三十，不小了！很多事情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在意的，我比你更在意！所以……相信我！好嗎？”
姿妤的眼底，寫滿著堅定，一種讓人絲毫不解的堅定。
白玲涵怔然的望著自己的女兒，才想說什麽，卻倏爾聽得果果在房間裏大喊，“姿妤，那個好像是大叔誒！！”
果果的話，讓姿妤和白玲涵兩個人同是一楞。
姿妤忙起身，走向窗邊，果然，就見賀君麒站在樓下，手裏還提著各種各樣的禮物。
倏爾，姿妤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賀君麒撥過來的電話。
“姿妤，我還有機會嗎？”
開口，賀君麒就問她。
姿妤怔了一秒，下一瞬，了然過來，“當然。”
“你在樓下？”
“你看見我了？”
“恩！看見你提著好多東西，傻傻的站在樓下，不敢上來。”姿妤半開玩笑的說著，試圖將氣氛弄得輕鬆幾分。
電話中，賀君麒輕聲一笑，“我買了很多禮物，都是給媽的！”
“你想賄賂她？我看很難。”姿妤看一眼身旁麵色依舊很難看的母親。
“我知道！其實我知道，她最想看見的是我對你的好！但是，你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很多事情我別扭於去在別人眼中表現，如果真的隻是演戲也就罷了！可現在，我不願意再把從前那樣的戲碼演下去，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在媽麵前表現出我對你的真與愛！因為經驗不夠，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討好長輩，所以我今天讓左助理的老婆陪著我走了一天，買了一堆適合長輩吃的和用的！我知道這些都很庸俗，但，我是很認真的想要請求媽的原諒！”
“讓他回去吧！！”
賀君麒一番肺腑之言才說完，就聽得身旁的白玲涵漠然道。
“我是不會給他開門的，還有，他手裏的那些東西，讓他提回去，沒有人會稀罕的！！！從前喜歡，那是因為那個人是我的女婿，現在，什麽都不是了！！”
“媽……”姿妤為難的看著母親。
姿妤想，如果母親也聽到了賀君麒這一段用情之深的話語，是不是還可以做到如此的漠然呢？
母親和她的性格，其實是多少有那麽些相似的。
“姿妤……”
電話裏，賀君麒喊姿妤。
“媽的話，我都聽到了！沒關係！”賀君麒知道姿妤難做，倒反過來安撫她，轉而又道，“我不會就這麽放棄的！！我在這裏等她，等她願意替我開門……”
“賀君麒，回去吧！我會好好勸勸媽的！”
姿妤勸他。
“你不用勸我了！！”
很多事情，也並非勸勸就能解決的。
“可是，你這種招數已經很老了……我媽不會喜歡的！”
“沒事，招數是老了點，但管用就行了！！我隻希望你知道，我做這麽多，都隻是為了……想跟你在一起！！姿妤，我希望你懂！！”
後麵一句話，仿若，還透著某種深遠的意義。
姿妤愣了好幾秒，半響，才聽得她道，“我懂……”
“那就好！”賀君麒釋然的笑了。
夜色裏，鵝黃的路燈將賀君麒那抹漆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他孤孤單單的站在那裏，明明是笑著的，卻給姿妤一種感覺……
那一瞬間，宛若，全世界的人都已將他遺棄，而他，卻還傻傻的，不知結局，還傻傻的在期待著不可能會出現的結局！！
“媽，我想去陪陪他……”
掛了電話，姿妤弱聲問母親道。
“去了就再也別回來了！！”白玲涵狠狠的剜了一眼姿妤。
姿妤噤聲，不再多說什麽，隻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樓下那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影。
他站在那裏，仰頭望著樓上的她。
漆黑的眸子被鵝黃的燈光點綴著，明明是深夜，卻依舊，熠熠生輝，明亮得有些刺眼。
姿妤望著他，很深很深……
她不知道，自己與他，是不是……一直以來都隔著這樣的距離！
兩兩相望，卻不能……走近！！
因為他們之間，一直，隔閡著太多太多！！
一陣涼風刮進來，掃過姿妤的嬌身，讓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胡亂的思緒也被抽了回來。
看一眼窗外，似有下雨的前兆。
不是吧？非得這麽狗血？
“媽，外麵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