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肖瑾受寵若驚,一時間雙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好半天他才輕輕拍了一下錦繡的背,“這,是怎麽了?”
錦繡憋了十數日,滿心悲痛和害怕終於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這十多年的克製和矜持,令她不敢嚎啕大哭,隻能極力克製,不過她的眼淚如泉湧一般,很快將他肖瑾肩膀上的衣衫浸濕了。
肖瑾心中的雀躍和歡喜一下子沒了。
他所知道的錦繡堅韌非常,絕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傷心痛哭……
“怎麽回事?”
肖瑾看向碧玉。
碧玉一臉艱澀,“二翠走了,是屬下無能。”
錦繡哭了一會兒,等發泄完了,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當著這麽多人麵,她居然撲入肖瑾懷裏。
錦繡紅著臉,趕緊放開肖瑾,退後一步。
“我,我就是有點難過。”
“跟我回去再說。”
隨後,肖瑾不由分說,拉著錦繡到他的戰馬前。
“……”
錦繡十分窘迫,隻是剛剛她都主動去抱肖瑾了,眼下若是拒絕和他共騎一馬,反而顯得造作。
無奈,錦繡隻好上了馬,隨後肖瑾也坐在了馬後,
“回營。”
肖瑾一聲令下,大家整隊反營。
錦繡早就累壞了。
她匆匆吃了點點東西,沐浴洗漱後,就睡下了。
等肖瑾來看她的時候,她已經睡得很沉了。
路上發生的事情,肖瑾已經從李毅那裏了解到了。
因為她的身份,錦繡對感情之事,一向克製隱忍,從不肯輕易放縱自己。
而這次重逢,她竟然下意識主動抱住自己,可見二翠的死,對她打擊很大。
她臉上蒼白,缺了幾分血色,靜靜的躺在那兒,讓人看著都心生憐惜。
作為公主,她確實夠慘的。
肖瑾走到床邊坐下,發現她眉心緊蹙,額間似乎有薄汗。
是做噩夢了?
肖瑾伸手,打算為她擦擦汗,結果手背碰觸她臉頰,才發現她在發熱。
他心中一緊,趕緊將手掌貼在她額上仔細探查,發現她體溫果然略高。
肖瑾趕緊站起來,讓碧玉去找大夫。
很快,薛大夫來了。
“姑娘身體弱,一個多月沒日沒夜的趕路,早就是受不住了,現在一放鬆,便病倒了。”
“那姑娘的病嚴重嗎?”
大翠急忙問。
“不用擔心,不過是頭疼腦熱,吃幾服藥就好了,不過她奔波了這麽久,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聽了薛大夫的一番話,肖瑾決定,等錦繡病好點,便送她去附近城中休養。
大翠去煎藥了,肖瑾便親自守在錦繡身邊。
不多時,原本靜靜躺著的錦繡忽然不安的動了動脖子,似乎十分擔憂恐懼。
她的雙唇微微張合,喃喃的似乎在說什麽,肖瑾俯身低頭湊近,聽見錦繡嘴裏說著二翠兩字。
肖瑾不由得想起了錦繡的身世。
她雖然是皇後嫡女,可年幼時皇後和親哥二皇子便早早過世,故去的皇後出身低微,也沒什麽母族讓她依靠。
她便一個人孤苦艱難的在後宮求生,二翠和大翠是陪伴她一起長大,她們感情自然是深厚。
“在那個皇宮裏,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然,她也不會如此排斥和他一起,總是擔心將來要隨他入宮,過後妃生活。
肖瑾握住錦繡的手,輕聲安慰,
“以後,我來保護你。”
他聲音很輕,可錦繡卻醒了。
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肖瑾的臉在眼前不遠處。
肖瑾剛才說的那句話,錦繡聽到了。
她又忽然想起了肖敏臨別前,最後和她說的那句話。
“人生無常,珍惜當下。”
於是,她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居然鬼使神差的抬頭,迅速親了一下肖瑾的唇。
而後,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作了什麽,驚恐的跌回枕頭,瞪大眼睛,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
肖瑾又驚喜又好笑。
這個親吻來得太突然了,太意外!
他很高興,錦繡終於想通了。
“你害羞什麽,明明被欺負的人是我。”肖瑾意猶未盡。
他拉開錦繡的手,用手指點了點她的唇,“繡兒,你要對我負責。”
“……”
錦繡紅著臉不語,她想找個借口混過去,可肖瑾盯著她,目光如火,她腦袋被燒得暈暈乎乎,什麽都想不出來。
“我,我不要負責。”錦繡眼神漂虛,壓根不敢看肖瑾。
“不想負責的話,那我隻好……這樣做抵消了。”
肖瑾低下頭,正要親上錦繡的唇……
就在這個時刻,大翠進來了。
大翠後知後覺,等端著藥碗進來了,才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麽。
“啊!”
大翠懵了一下,她嗓門大,肖瑾即便想無視她,也做不到。
而錦繡更是窘迫至極,她趕緊推開肖瑾,起身坐了起來。
“把藥拿來。”
肖瑾也坐直了身體,大翠哦了一聲,又轉身回來,一邊看了看錦繡,一邊又看了看肖瑾,“肖公子,還是我來喂姑娘吧。”
肖瑾低咳一聲,心想這大翠怎麽這麽沒眼力?
“我來。”
見肖瑾堅持,大翠隻好把藥碗遞給肖瑾,但是她卻站在一邊,並沒有離開。
肖瑾隻覺得腦袋疼。
“大翠,你先出去吧,我會照顧錦繡的。”
可大翠並不聽,隻是又看向錦繡,“姑娘,我,我要出去嗎?”
“……”
肖瑾有點氣惱,聽大翠這一番言行,搞得好像他欺負了錦繡一般。
他很想解釋是錦繡先親他的!
先動嘴的那個人,不是他!
見肖瑾垮著臉,錦繡更加窘迫,“那個,大翠你還是先出去吧。”
聽了錦繡的話,大翠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肖瑾哼了一聲,“你這侍女還挺忠心。”
“嗬嗬。”
誰讓你欺負我呢?錦繡心中暗想。
肖瑾要喂錦繡喝藥,錦繡有點不好意思,想要自己喝,可肖瑾不讓。
他一勺一勺的喂,邊喂著還邊看著錦繡。
錦繡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幹脆一把搶過碗,咕嚕咕嚕兩口喝光了藥,動作那是萬分粗魯!
“喝完了。”錦繡說著,把空碗遞給了肖瑾。
“……”
這真是一個公主嗎?
肖瑾心底再次產生了疑問。
喝完了藥,錦繡想了想,還是問道,“肖大人的事情,是真的嗎?他真的是被明懷淺……”
肖瑾神色平靜,不願讓錦繡看到他的脆弱,隻是眼底的痛楚一閃而逝,“明懷淺鼠目寸光,背信棄義,不足為謀。是我看錯了他,連累父親慘死。”
“……抱歉,其實,其實我早就知道明懷淺的為人,或許當初你們聯盟,我應該阻止……”
錦繡看了一眼肖瑾,又繼續說,
“若是我能阻止的話,你父親也不用死,敏兒也不會如此為難……可我什麽都沒說,我總是覺得這些事情,和我無關,我不該插手……我是不是做錯了?”
肖瑾搖頭,“當時大勢如此,你說的話,我都未必信,更何況我父親?當時結盟,勢在必行,沒有人能阻止。要怪就怪明懷淺狡詐陰毒,怪我沒有保護好父親。你寫信提醒過我,可惜父親還是輕敵了。”
錦繡嗯了一聲。
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益了。
“其實,這次聯盟其實也並非全盤皆輸。至少,打破了僵局。”肖瑾又道。
“至於敏兒……她長大了,選擇了自己想要走的路。我相信她和明子晴,未必不是一樁好姻緣。”
錦繡的病來得快,也去得快,第三天她就好多了。
這日,肖瑾外出有事,錦繡在自己的營帳中無聊得很。
這裏畢竟是軍營,她一個女子,不好到處亂跑,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惹來麻煩,便一直呆在營帳中。
這時,薛大夫來送藥。
“來,這些藥我都分好了,大翠你記一下,每天煎一包給繡兒姑娘喝。”
錦繡可不愛喝這些苦澀的藥,“薛大夫,我都退熱了,頭也不疼了,怎麽還要喝藥?”
“繡兒姑娘,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這病表麵是好了,但是內裏還沒好呢。你近來太過勞身勞心,身體可虧虛了,得好好補補。”
“啊?好吧,多謝薛大夫了。”錦繡歎氣。
“應該的。對了,你也不能一天到晚悶在營帳裏,這對身體恢複不利,現在天氣熱,早晚涼快的時候,繡兒姑娘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心情愉悅了,身體才恢複得好。”
薛大夫又交代。
“我也不想呆在營帳裏,可這是軍營,我也不敢亂走啊。”
薛大夫聽了點頭,“繡兒姑娘考慮的也是,對了,小人聽說繡兒姑娘經常替人寫家書?”
錦繡點頭,“是寫過一些。”
“那你不如來我那裏,幫那些受傷將士寫寫家書。他們多數不識字,心裏頭又惦記著家人,若是姑娘能幫他們寫寫家書,也好緩解一下他們的憂慮之情。姑娘也可以找點事情做做,不會悶得無聊。”
錦繡頓時來了精神,“您說得對。”
去幫受傷的將士寫信,一麵呢她可以打發時間,一麵呢她可以繼續做好事積德。
錦繡的性子說風就是雨,於是馬上換了身樸素的衣裳,便去找薛大夫的帳中。
薛定還吩咐李毅,讓他幫忙在賬外搭一個小棚子給錦繡用。
“薛大夫,這行嗎?繡兒姑娘還病著,你讓她在這裏寫信,會不會累著她?”李毅有點擔心。
“你懂什麽?繡兒姑娘這次生病,既有身體勞累,也有心中鬱結的緣故,她若是每日悶著,去想那些傷心事,這病怎麽好?倒不如給她找點事做做,人一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
李毅聽了這才放心,“還是薛大夫高招,那我這就去搭棚子了。”
“去吧。”
不多久,李毅就找人搭好了棚子,不多就有幾個傷病小兵,請錦繡幫他們寫信。
同時,他們也好奇錦繡的身份,畢竟她可是大將軍親自帶回的人。
“繡兒姑娘,我那天看到大將軍帶你回軍營,你認識大將軍嗎?”
那名傷兵問。他口中的大將軍,正是肖瑾。
“當然認識啦,我是他的洗腳婢女!”錦繡張口道。
一邊的碧玉驚呆了。
姑娘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呢?
那小傷兵也十分詫異,“洗腳?原來大將軍的洗腳婢女都這麽好看,還會寫字的?”
錦繡忍著笑點頭,“當然啦,大將軍英明神武,智勇雙全,一般人能給他洗腳嗎?為了搶到洗腳這個名額,我可是打破頭和十幾個侍女競爭呢。”
“那姐姐你可真厲害!真不愧是將軍的洗腳婢!”
錦繡說這話的時候,崔信正好過來拿藥。
他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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