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數日後，錦繡抵達長安。
原來早在肖瑾攻入長安之前，便已經派人去接錦繡。
錦繡的公主府在她當年離開後，便一直空置著。
這幾日，肖瑾派人收拾打掃了一下，雖然還是破敗陳舊，不過住人倒是沒問題。
公主府的牌匾已經換了，隻是寫了“謝府”兩字。
大樂朝已經不在了，她自然也就不再是公主了。
不多久天就黑了，肖瑾來了。
他穿著一身墨色袍子，衣著裝扮和從前沒什麽變化。
兩人大半年未見，一時間錦繡竟覺得眼前的肖瑾有些陌生。
他麵色看著有些憔悴，眼角還有血絲，這些日子一定是累壞了。
他迎麵而來，舉止之間似乎有一些肅殺之氣。
一時間，錦繡有些猶豫，她是應該如之前那樣直接稱呼他肖瑾，還是和其他人一樣，尊他一聲大將軍呢。
見錦繡盯著自己一副沉思的模樣，肖瑾納悶了，“你在想什麽？”
“在想叫你肖瑾還是叫你大將軍。”錦繡老實回答。
“……我覺得都不好。”肖瑾道，如果能喊他一聲瑾哥哥或者是夫君，那是最好不過了。
錦繡點點頭，“也是。既然到了這老地方，咱們還是按照老規矩來。”
“老規矩？”肖瑾納悶。
“是呀。當初你住在這兒的時候，名字不就是辰兒嗎？”
“……”
肖瑾黑了臉，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往，能不提了嗎？他果然就不能期待錦繡嘴裏能說幾句好聽的話。
不過錦繡這一打岔，他心情倒是放鬆了一些。有些事情，他得告訴錦繡。
“你父皇的事情，已經聽說了吧。”
老皇帝已經歸西了，雖然是個昏君，可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又是錦繡的父親，所以他的喪事也不能不辦。
錦繡點頭，她雖然難過，但是也沒有悲痛萬分，父皇做的那些事早已讓她死心。而且他身體的情況錦繡也知道，早已不太好了。
“父皇是怎麽走的？”
錦繡聽到的消息，老皇帝是病故的，不過……自然沒人信。長安城中很多人猜測，老皇帝是被肖瑾賜死的。
畢竟，肖瑾要做新皇帝，老皇帝活著礙事。
“是張貴妃掐死的。也是我太草率，沒想到張貴妃會這麽做。”
“她？”
錦繡十分意外，又很感激肖瑾，“謝謝你保全了父皇的顏麵。”
老皇帝和張貴妃這十數年所作所為雖然被人不齒，可眾人眼裏，他們好歹還算恩愛有加。
結果……
最後父皇竟然死在他萬般寵愛的張貴妃手裏。還真是好笑。
肖瑾對外宣稱老皇帝是病亡的，倒是讓自己背了黑鍋。
“沒什麽。你父皇的喪事，我會派人處理，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告訴任明。”
“謝謝。”
“還有……你父皇走前，提到過你。”
隨後，肖瑾告訴了錦繡退位詔書這件事，“他臨死前說，你知道退位詔書在哪。”
錦繡有些詫異。
她以為，父皇早就不在乎她了。沒想到在最後，他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安排給她。
“我本以為，父皇和張貴妃感情好，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我想，父皇心裏頭還是惦記著母後的。那麽退位詔書一定在碧華宮。”
自皇後仙逝後，碧華宮一直空著，錦繡推測，退位詔書就在那裏。
肖瑾點頭，“你猜的沒錯，我已經找到了。”
錦繡瞪大眼睛，“啊？”
“碧華宮有一處繡球花壇，據說是皇後當年親自種下的，退位詔書就埋在花壇下麵。”
一時間，錦繡眼中有些濕意。
他再不好，可對母後的這一點懷念，卻讓人感歎。
也罷，如今不管怎麽樣，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兩人許久未見，原本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可錦繡隻覺得心頭沉重，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肖瑾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肖瑾了。
他曾經認可她是他的未婚妻，可也僅此而已。
等他登基後，便要考慮後宮之事。
她說過自己不喜歡後宮爭鬥，他還記得嗎？
“錦繡，你暫時就住在這裏，至於其他的事情，我會安排好。”肖瑾事務繁忙，和她匆匆說了幾句就要離開了。
錦繡點頭，“好。”
她心中早已下定決心，無論肖瑾給她的結果如何，她不會強求。而她則會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下去！
老皇帝的喪事辦得簡單，因為怕得罪肖瑾，前來祭奠拜別隻有一些老臣。
而錦繡公主的出現，讓不少人感到意外。
錦繡公主何時回京了？
老皇帝下葬之後，肖瑾便拿出老皇帝的退位詔書，順利登基了，改國號為順。
張貴妃、張軒等奸佞之徒已經全被扣押，隻等查清楚罪狀便要問斬。
和張貴妃過往不多的朝中大臣，全部赦免，既往不咎。
而前朝皇親一律免罪，皇子、公主等全部貶為庶人。未嫁娶的皇子公主暫時由遷居宮外，暫時由朝廷供養。
宮中前朝妃子一律放出，各自回家，無家可歸者可留在宮中為女官、侍女。
這一次的改朝換代可以說非常平和，即便是在長安城居住的百姓，也沒感受到多大變動，更別說是外地的百姓了。
對於百姓來說，誰當皇帝並不重要，他們隻不過想過一些安定富足的生活。
因此，新帝仁善之舉，很快贏得了百姓們的稱讚。
這些日子，錦繡也鮮少出門。
而肖瑾忙碌，也不得空來看她。
府中兩年無人居住，很多地方荒廢了，錦繡心疼自己的菜園子，眼看春日正好，便帶著大翠等人將花園中的菜園子修複，打算繼續種菜養雞。
“姑娘，咱又不缺菜，要不種點花吧？”碧玉建議道。
等皇帝登基後，接下來就該封後了。
碧玉覺得，若是日後坊間傳言，皇後喜愛種菜這話，實在不太好聽。
“也行。反正這園子大，多開一片地養花也可以。”
錦繡正計劃著，李毅跑進了園子。
“姑娘，盛娘子來了，她想見您一麵。”
“快請！”
盛婉也是錦繡的老熟人了，聽說她來了，錦繡很高興，連忙讓李毅將她請到花廳。
“盛娘子，你怎麽來長安了？是想要回長安嗎？”
盛婉躬身行禮，她笑得有些苦澀，“我確實有想過回長安，畢竟這是我故土。不過今日來見繡兒姑娘，是有一事相求。”
“盛娘子無需客氣，請講。”
“我……我想見張軒一麵。”
如今張軒已經是階下囚，被關押刑部受審，他和張貴妃過去作惡頗多，問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不過，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如今新朝已定，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沒想到，最後還惦記他的人，竟然是你。”
“他對我有幾分恩情，我送他一程，也算是恩怨相抵，兩不相欠。”
一日後，錦繡帶著盛娘子去了刑部大牢探望張軒。
曾經囂張跋扈的張軒，如今成了階下囚，命不久矣。
不過，自古成王敗寇，對於自己如今的下場，張軒已經坦然了。
他這一輩子，值了。
他原本是落魄的孤兒，僥幸被張家收養，又張家小姐有了不倫的關係。
後來張傾雪入宮為妃，他也因此平步青雲，成為朝中重臣。
他為張傾雪效力，權傾朝野，卻最終功虧一簣。
雖然落敗了，可至少，他輝煌過。
回顧這一生，他不後悔。不過，也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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