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族會
東京遠郊的深山裏,嫣紅的夕陽灑下,百年神社的屋頂反襯出紅釉色的光澤,園中有盛放的櫻花掛在樹梢,在傍晚的微風中下著哀怨的櫻雪。
身穿黑風衣的男人們隸屬於執行局,他們腰間插著製式的短刀,手扶著白色的刀鞘從燒焦的暗紅色鳥居下經過。
他們步伐整齊劃一,神情肅穆地走過灑滿櫻花的石階,在本殿前朱紅色的石壁前停下腳步,深鞠躬三次,而後才分散開。
他們以兩隊夾道,佇立在道路邊,冷峻的臉色猶如一名名鐵鑄的人像。
緊接著進入其中的是穿著正式和服的五人,男人們身上穿著黑色的紋付羽織,女人們黑色留袖,足下是白襪和木屐。
他們目視前方,步履沉重,穿過頭頂那座燒焦的鳥居,引道的黑風衣男人們齊齊深鞠躬,一言不發。
氣氛沉重的像是在舉辦一場盛大的葬禮,他們來到那麵朱紅色的石壁前深鞠躬,為首的赫然是衣擺上帶著赤鬼家紋的犬山賀。
他現在是蛇岐八家的代大家長,也是卡塞爾學院霓虹分部的部長,霓虹執行局局長。
身兼多重職位的他不可謂不位高權重,犬山賀穿著和服的身形像是一座山,他把三支線香插在石壁前,頓時有煙氣彌漫。
等這五人進入本殿之後,大隊的人馬才湧入神社。
穿著黑西服的男人們肩並肩,略顯擁擠的同時井然有序。
搶道和拖後是不存在的,所有人都在石壁前深鞠躬,走到各自應待的地方。
此時深山神社前後已經被近百輛車封鎖了道路。
或是荷槍實彈,或扛著長刀的男人們隱沒在陰影裏,嚴密的防守,恐怕連一隻蒼蠅都不能隨便飛進那座古老的古建築裏。
這座神社的內部陳設到處都是古典的味道,但不時就一番細致翻修的神社沒有顯出任何破落的感覺。
唯獨沒有修理的就是正門石階盡頭那座被燒焦的鳥居,還有就是屢次參拜的朱紅色石壁,仍舊保持著當年的模樣,甚至從未雇傭人過來清洗。
石壁上的朱紅色不僅僅是本來的油漆色,更是大片大片幹涸的血跡,它們久經歲月,已經滲進了石縫裏。
本殿內部的地上鋪著榻榻米,沒有神社應有的神龕或者是霓虹廣泛的佛像。
內壁一圈都是絢麗的浮世繪,多少能工巧匠的精心勾勒才描繪出這一場妖魔神鬼間的曠世戰爭。
雲氣噴薄火焰廢物,那鬼物的眼睛裏洞燭般的明火生輝,儼然是采用了磷質的顏料繪製,
幾百個黑衣的男女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他們都清楚自己在這個龐大組織裏的地位,沒人跪錯位置。
“部長,參會人員的名冊,請過目。”黑衣的秘書言語間雖然恭敬,但是犬山賀依舊能察覺到他的離心,他隨意揮了揮手。並本不在意。
本殿裏也並非隻有古物,電子的大幕上赫然投影出一名紅發白衣的年輕人的影像。
他矗立在高塔邊緣,身旁都是淡色的縹緲雲霧,影像的底色是漆黑的沉夜和霓虹燈充當的漫天繁星。
令禮觀的人心神震顫的是紅發少年俊秀的臉上嵌著的那雙蒼莽的黃金瞳,即使是隔著實與虛的界限,洶湧的龍威依舊撲麵而來。
那那份古老的威嚴前,什麽質疑的語句都是蒼白的,所有人都低下頭,向血脈的至尊致以尊敬。
大幕前擺放著八張小桌,分別供奉著不同的長刀,刀柄上黃金描繪著八種不同的家紋。
上衫家的竹與雀、源家的龍膽花、橘家的十六瓣菊、犬山家的赤鬼、風魔家的蜘蛛、龍馬家的馬頭、櫻井家的鳳凰和宮本家的夜叉。
按照慣例,八姓家主都會出席這次家族聚會,然而此刻上三家的小桌前卻都空缺著,無不透露出一個悲慘的現實。
而今天久違的集會就是為了解決這個悲慘的現實,犬山賀銳利的目光掃視過到場的每一個人臉上,滿意地點了點頭。
家族已經很久沒有舉辦過這樣的族會了,即使是新年的慶典,來的人恐怕都不到這次集會的一半人。
這種規模的集會雖然莊重,聲勢卻並不浩大,因為傳出去會令整個黑道不安。
這意味著蛇岐八家要重新規劃霓虹黑道的格局,或者是讓某個幫會徹底覆滅,不管那種,對於其他黑道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次集會不占據以上兩者的任何一個,又或者都兼顧有之。
犬山賀深呼吸一口氣,這位最具有權勢的老人的任何一個動作都牽動著本殿所有人的心神,大殿中忽然靜到了極致。
“距離影皇離去,我已經擔任大家長代理許久了。也知道諸君中的許多都暗地裏對我不滿,戳著我的脊梁骨說我是家族的叛徒,是個違背祖訓的反骨仔。”犬山賀忽然躬下身,重重行了一禮。
這個動作和這番話,無疑令所有人意外,家族中有地位的老人立刻俯身下去還禮,後背門紛紛效仿。
在蛇岐八家中間,奉行著非常古老而傳統的家族製度,犬山賀此刻正是代理大家長,雖然是代理,但是不亞於皇帝般的萬金之軀,即使頗受微詞,但他的地位毋庸置疑地尊崇,
平日裏這些在霓虹各行各業叱吒風雲的後輩連犬山賀的麵都見不到,隻能對著他熒幕上的“女兒”們指指點點。
順帶提一句,犬山家主管的是霓虹的風俗業運行,犬山賀年輕的時候也是霓虹最著名的皮條客。
但自從權勢堆砌起來之後,他也不親自作為皮條客跑路了,轉而進攻高端的養成業,“女兒們”就是他培養出來的才華橫溢的年輕女孩們。
犬山賀養女兒,這並不是什麽秘密,但即使有這樣可疑的行為,能當上代理大家長,本身還是八姓家主中的一位,犬山賀的權勢與地位,乃至於能力都毋庸置疑。
在他彎腰鞠躬的瞬間,即使再桀驁不馴的後輩,也俯身行禮,恭敬如綿陽般溫順,這不是他們能受得起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