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揚軒
她不識得這幾個字,她邁進了院子。進去庭院,首先映入眼斂的是二棵三丈多高的櫻花樹,樹在庭院的東牆邊,縱向排列,樹周是半米的圍牆,上麵擺滿了各種花草,最北麵靠裏的是幾株紫薇,開著紅色的小花,靠近路旁的是各種吊籃,綠葉從牆上一直垂到地上,一盆仙人掌傲然的挺立著,南端是一些美麗小草,青雅可愛。
這裏讓她感覺到了以前在山裏住時的清新和活力。兩邊都是翠綠的竹子,她沿著小徑往裏走,她麵前出現一塊空地和一座偌大的樓房。樓房門口各擺著一株櫻花數。她的內力聽到裏麵傳來水聲,心想,終於找到城市裏的浴房了,她用內力消無聲息的鑽進裏麵。
晚風輕輕吹動著白色輕紗的房簾,正廳很寬闊,屋裏很整潔,用舌頭也舔不出一粒灰燼的那種。廳子是兩堵兩開的那種,一走進去,就能看到一條通直的白橋通著對麵的涼亭,涼亭上也是白紗飄揚,石桌上擺著一麵古琴。亭子兩邊還有兩間房間,樓上還有閣樓。水聲是從右邊的分間傳出。
一麵屏風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放下衣服,當她把頭從屏風探出一點點時,她看到一個背對著她的美人在沐浴。美人站在浴池裏,芬芳氤氳的熱水裏,她的烏黑發亮的秀發披散下來,遮住她的整個背部和臀部。她撥水拿浴巾撫過肌膚,那手臂和肩膀的肌膚可是雪白無暇啊。美人坐了下來,她撥過身後的秀發到肩旁,整個雪背露了出來,伏在肌膚上的水珠仿佛花瓣含露,凝膚雪肌,芙蓉籠霧荷盤露。
美人洗了一會,就轉過身子來,讓她嚇了一跳,不小心呼了口冷氣,是她!那天在宰相府見到的那個仙子,她怎麽也在這裏?
她的低喝驚動了池裏的美人。“她”美眸射到屏風後的小腦袋,手撥水運勁,指一彈,水珠變利器朝唐雪櫻飛來,下一瞬間,他拍起水裏的水,擋住他赤裸的身子,身子已閃到她麵前的屏風,取衣裹身。她想閃開那暗器,結果腿一滑,整個滾進池裏,還喝了好幾口美人洗完的澡湯。
她從水裏鑽出小腦袋,無辜的看著他:“仙女姑娘,你怎麽每次見麵都給我好一頓招呼,剛才差點讓我腦袋穿了個孔了。”
眼前的美人背對著她,已穿好衣裳,他轉過身子來,剛才那一瞬間,他已認出他就是那天在宰相府裏的小乞丐。“你怎麽在這裏?”他冷冷的凝著她。她是第二個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的感應範圍的人,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我還想問你怎麽在這裏呢!”她伸手拿過洛子逸遺留在池裏的浴巾,抹走擋住她視線的水珠,唔~,仙女的浴巾沒有香蘭草也這麽香啊!她低頭看了一眼,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他周圍的池水都變黃變灰了,可想而知,她的身子到底多髒。池水映現出她黑兮兮的小臉,想起以前在山裏的明眸秀靨,心頭湧現無限委屈。
“這裏是我的家。”他在腦中思疑著她出現在這裏的動機。
她回過神來,看到眼前的美人兒,心情不由大好,她笑眯了眼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真是有緣了,我居然會躲到你家來了。嘻嘻。”溫熱的池水,膩身的衣服,讓她覺得很難受,她很想痛快的洗一個澡。想到此,她也就解著破爛的衣服。
“你作什麽?”察覺到她手下的動作,讓他冰冷的聲音少了一絲穩定。他總是覺得這個人不分雌雄,直呼他姑娘。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甜美很小,像是女孩子,她的臉蛋被汙塵遮住,但是那一雙眼睛實在很大很明亮,帶著幹淨清澈的感覺,臉蛋兒也是小得可憐,這是他會觀察她的最大原因。可是他的身材卻幹扁瘦弱得像條棍子,像是個小男孩。倘若是孩童,那麽武功不可能這麽高。種種矛盾的想法,更讓他捉摸不透這個奇怪無比的人。他連她是男或女都分辨不出,更別說猜到她的動機了。他的傲尊就這麽被她擊垮了。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不好意思的睇著他:“我好久沒有洗過澡了,我都掉進來了,你就讓我洗個澡吧。”看到他毫無表情的臉容,讓她不由得睜大明眸,盡量裝得楚楚可憐。
又來了。她那雙純淨的大眼睛就這麽可憐兮兮的凝著他,讓他心裏起了一絲波瀾。他手一甩,轉身邁去“隨你。”
“謝謝你,大仙女真好人!人美,身子美,心靈也美!”她開心的笑著,握著雙手,別在臉旁,一臉癡迷樣,看著他的背影。
倏地,他停下了腳步,背脊僵硬了一下,“剛才你看到什麽了?”他有種要挖掉她眼睛的衝動。
她邊脫下衣服,邊說:“看到你的皮膚好好啊,不過水霧太多了,你轉過身子時,我都看不到了。真是可惜呢,我為什麽要讓你發現呢,要是沒有被你發現,我就可以飽覽眼福了。”
他不在回話,大步走出了浴房。
她把最後纏在胸脯上包得緊緊實實的紗巾一圈圈的繞下,藏在白紗巾下的,是一對豐滿高聳的玉乳。池邊還擺放著好些香料,她取了一些倒進池裏。她愜意撥水撫膚,還哼起了小曲子,這是她在山裏最喜歡做的事,一邊沐浴,一邊哼曲兒。她會哼好多曲兒呢!
耳邊傳來一陣悅耳的琴聲,她傾耳聽著。那琴聲靈動飄逸,深沉和雅,讓她心都醉了起來。隨即,她也跟著琴聲哼起曲兒來。
琴聲頓了一下,她也停了一下。隔了一會,琴聲又響起,她挽著嘴角笑了一下,然後又跟著琴聲哼起曲兒。
坐在涼亭裏的洛子逸嘴角竟然也勾起了一絲彎度。剛才他楞了一下,她居然能跟著他的琴聲起歌,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覺得有意思的事。
清揚軒是義父霍彥昭叫人親手幫他打造的一處庭院,為了讓他有個清淨的環境。這裏除了義父,兩個妹妹和打掃的一個丫鬟,全府就沒有人進來過。二十年前,當他還是繈褓中的嬰兒時,就遭受家中巨變,他生父生母把他交付給霍彥昭,然後不知去向。他從小到大都被人以為是個姑娘,特別他清冷的性子和不愛說話,不解釋,更讓見過他的外人相傳,他是霍家的大女兒。義父對他很好,給他非常好的教育,他從小就不愛熱鬧,把全部時間用在習文練武上。琴棋書畫,他無所不能,武功更是出神入化,隻是,這些他都很少表現出來。他本不是無情,隻不過從小到大熱衷習文練武,而至於自己獨自匿在清揚軒,家人的愛心和關懷都沒有留意。太久沒有笑容,久而久之,他連笑都已經忘了,也助長了他清冷的性子。
一陣腳步聲引起了她的注意,琴聲也停了下來。那是打掃洛子逸庭院的侍婢,叫做小花。她把鞋子脫下,急匆匆的跑向涼亭,大聲說道:“少爺,韋相爺號稱本府匿藏著一名盜賊,老爺據理力爭,不給搜府。韋相爺居然硬闖進來,一群人正在院子裏四處搜查,老爺急得已焦頭爛額。很快就會搜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