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相識一場
謝賢的手術在月初順利完成，周悅得到消息之後，在第二天的傍晚出現在了醫院大門口。
她拿著一些營養品一邊往裏走，迎麵遇到了一起來的齊邵明。
均是一愣，隨即又很有默契的笑了。
兩人一起前往謝賢的病房，剛一進門，一隻花瓶就猛地砸了過來，周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齊邵明一把拽到了身後，下一瞬，玻璃瓶落地，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周悅的臉迅速一白，要知道若不是齊邵明拉扯及時，那隻花瓶恐怕就是砸在她的臉上了。
同樣齊邵明的臉色也很沉。
緊接著病房中傳來謝賢歇斯底裏的聲音，“治好了又有什麽用，他還是不會來看我，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死了。”
“你現在是病人，剛剛手術完，需要控製情緒。”一位護士一邊給她輸液，一邊低聲勸道。
“不一樣的，如果病好了，我還是失去了他，那麽什麽都沒有意義了。”謝賢喃喃自語。
小護士歎息著搖了搖頭，收好工具，也不再規勸，轉身準備離開，
一回身，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男女。
不由怔了怔，問道，“你們是病人什麽人？”
話音剛落，謝賢的目光直接看了過來，她先是看到了周悅，稍微停了停，最後才看到了周悅身後的齊邵明。
幾乎是一瞬間，眼裏充滿了驚喜，“邵明，是你來了。”
聞言，齊邵明沉沉的嗯了一聲，隨後他往裏走，卻沒有鬆開手，而周悅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要掙脫，但他卻抓的很緊，周悅看向他，見他臉色很差，最終沒有再掙紮。
隻能任由他牽著進去。
果然，謝賢的目光就跟著落在了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上，眼神徒然一暗。
待到走近，周悅還是掙開了他的手，將禮品放在桌上，“這兩天感覺怎麽樣？”
謝賢的表情仍然不太好，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齊邵明，卻沒答話。
周悅倒也不計較，回頭看向齊邵明，“我去了解一下她的情況，你們在這裏說說話。”說完就要離開。
結果，齊邵明突然出聲叫住她，“我跟你一起走。”
“什麽？”周悅有些錯愕。
就連謝賢也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他，“才來了就要走？我等你兩天了，哪怕一句話都沒有嗎？我就這麽不受你待見？既然如此，你還要來幹什麽？”
謝賢有些激動，聲音也不免尖銳，在病房裏顯得格外突兀。
氣氛一時寂靜。
過了一會兒，齊邵明緩緩開口，不帶什麽溫度，“之所以來看你，是因為畢竟相識一場，而你生病，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所以我來看看你。”
“你知道我一個人沒有依靠，為什麽我手術完沒有來見我？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在病房醒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那種感覺多無助？”謝賢眼眶都紅了。
但齊邵明的表情並沒有多大起伏。
下一秒，他說，“就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來看你，所以你發脾氣，不顧自己剛剛手術完，而剛才也是因為生氣而砸了一個玻璃瓶以示你的不滿，是嗎？”
謝賢一頓。
“你都看到了？”
“何止是看到了，如果要是再準確一點，周悅恐怕要被你砸中了。”齊邵明說到這裏，語氣越發冷淡。
謝賢一時之間沒說話。
她的目光穿梭在他們兩人身上，忽然道，“所以你心疼了是不是？你們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然後約好一起跟我坦白，讓我遠離你的生活，是嗎？”
話一出口，齊邵明的眉頭瞬間皺起。
周悅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主動開口，“要不你們聊一聊吧，我去外麵等你。”說完，她側頭看向齊邵明，低聲囑咐，“她大病初愈，你不要再刺激她了。她這樣，無非是需要你的關心。”
說完，她衝謝賢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
從病房出來，周悅長長舒了一口氣，想起剛才的驚心動魄，心裏仍然有些驚魂未定。
她一個人走的走廊的休息椅上坐下，一瓶水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下意識看了過去，隻見程競之一身白大褂站在麵前，看到她，眼裏浮現一抹笑容，“來看謝賢？”
周悅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他的水，並且喝了一口。
許久，低聲說了句謝謝。
程競之沒答話，而是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護士跟我說，謝賢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影響病後休養，我猜，她大概是因為想見的人一直沒來，才這樣的吧。”
聞言，周悅淡淡的笑了笑，“你倒是看得明白。”
“不是看得明白，是因為明白她的心情，經曆了一場生死關，最看重的人卻沒有第一時間在她的身邊，有多失望可想而知。”說到這裏，程競之忽然深深的凝視著周悅。
周悅一怔。
原本她不想參與這種敏感的情感話題，但仍然還是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那你呢？也有過這種體會？”
“嗯，有的。”程競之直接承認了。
他的目光移開，看著走廊盡頭，陷入回憶，“我剛到那邊做醫療援助的時候，其實已經想象過環境有多糟糕，但是真的到了那裏，我才知道，我的想象終究是理想化了，而那裏，比我想象中要更差。”
“生活在那裏的人，沒有衛生意識，家裏有人生病，也不願意接受醫治，而是在家裏一直耗著，與病人一起居住的人，也沒有感染意識，所以哪怕一個小感冒，也會蔓延到一家，然後發展成肺炎。”
周悅頓了下，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講起關於醫療援助的故事，而她本以為醫療援助是坐在安排好的衛生所等待看診，卻不料，他所處的環境會這麽差。
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好在程競之也不需要她說些什麽，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那裏幾乎每天都會有人感染，也有人支撐不住死去，不瞞你說，我早就看慣了生死，可是當身邊總有人在離開的時候，我竟然會感覺到恐慌。”
說到這裏，他垂眸輕輕一笑，“我會擔心自己也感染了，是不是就再也離不開那裏了？還會擔心，假如我真的不幸感染，告別了這個世界，你會不會為我難過？哪怕一秒鍾，所以隻要想到這些，我就害怕了。”
聞言，周悅側頭緩緩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