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勸誡

  吃完晚飯的李同雲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乘涼，手裏拿著外婆的大蒲扇，輕輕的搖著。不時回頭看下外婆家裏的時鍾，6點半，像二毛家這樣的沒有老人和小孩在家，基本都是吃飯比較晚，李同雲在外婆家吃飯，老人吃飯一般都是5點到6點左右就吃完。所以他打算到8點的時候在去登門拜訪，這樣既不失禮數，又不會導致主人家喊他吃飯的尷尬。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好好捋了捋自己心裏準備說的話，現在這個身軀的年齡說的話，本身就對大人沒有太大的可信度，如果要成功，至少需要多做幾手準備，二毛他爸商海沉浮那麽多年，敢在這個年代投資百多萬去開煤礦，本身就是帶著魄力，又是和別人一起投資。我這個毛頭小子跑上去就說別人的不好，除了讓他家反感，基本不會出現任何結果，看來隻能搬出姨夫這尊大佛了。隨即起身，去市場裏用僅剩的四塊錢挑了些常見的水果，花去3塊7。反手就把三毛錢兜了起來，沒錢的時候一毛錢恨不得做十塊來用。


  咚！咚！咚！

  “誰啊”


  “請問是二毛家嗎”


  “噢，是的類，哪位咯”


  來開門的是二毛的母親，之所以知道是他老媽，參考二毛的相貌便知，除了猥瑣就是猥瑣。


  “阿姨，您好！”


  “誒！你是？”


  “噢，我是二毛的同學，”


  “噢，快請進”


  阿姨側身一讓，我走了進去。“阿姨，夏天天氣熱，我給您捎帶了點水果，給您解解暑。”


  “呦，誰家的小孩，這麽客氣，你父母在哪裏高就啊？”


  其實我很討厭別人一上來就問我父母在哪工作，這多少有點打探別人家底的嫌疑。


  “沒呢，都在家打點零工，比您差遠啦”


  阿姨笑開了花，真是會說話，“你是來找二毛的吧？”


  “嗯，不是，我來找叔叔的，”


  “啥？”阿姨一臉懵比，這小孩找我當家的做甚。


  “我來找叔叔請教一下煤礦的事情”


  “哦，好的，你玩一會兒，我去幫你喊下。”


  二毛他爸姓張，叫張富貴，在那個年代，一般取名都是很有寓意，比如：解放啊，富貴啊，建國啊，建軍啊什麽的。


  “誰呀”人未到，聲先至！


  李同雲站起了身道：“叔叔，是我，我是二毛的同學，今天來是想向您請教一下煤礦開采的事。”


  “煤礦開采？你一小屁孩問這個幹嘛？”


  雖然心裏早就打好了草稿，但麵對貴叔這樣的鋼鐵直男，頓時連說話都覺得浪費口水。雖然話比較直，可沒辦法，第一桶金還得從他那裏來。心裏準備了一下說辭。


  “是這樣的，我一個遠房族叔也在開采煤礦，但是他是剛進這行，不是太懂，又不好去問別人，畢竟生意場上嘛，讓別人知道你不懂行，估計要被黑。”


  “噢，這樣啊，我也是剛進這行，和幾個朋友在搞，你族叔是在那裏搞煤礦啊？”


  “他是在虎形山那邊，快靠近冷市了。”


  “這麽巧，我們也是那邊，”


  “啊！這麽巧，那貴叔你們煤礦勘探了沒有，”


  “那沒有，那玩意費錢，有那錢，不如多搞幾台設備”


  李同雲心裏一陣鄙視，你搞煤礦連勘探都不搞，上手就是挖嗎？百分之百肯定有煤了？你不虧誰虧？

  “那貴叔，你們不勘探怎麽知道有煤啊。”


  “我那幾個朋友都是行家，早就打探清楚了，前麵還有另外家公司在和我們分別開采，”


  草，挖煤的事，行家確實有點用，但煤的深度，你總得知道吧，鑽機鑽多深，每分鍾都是耗錢，懶得再跟他扯了，跟個外行討論簡直要命，完全不在一個層次。雖然自己也是半桶水。


  “噢，相當於貴叔你就是入幹股，不管施工的事，對吧，”


  “嗯咯，我隻管修機器，挖煤的事，都是幾個要好的朋友負責，機器我懂，但是這個東西我還是得靠他們。”


  “貴叔，你們在虎形山，挖的是哪一邊啊？”


  “西邊，就那條馬路進去就是我們承包的。”


  果然，西邊那裏以前是露天煤礦，經常會有些當地的散戶在那裏淘煤，可是產量不夠高，當地人估計也清楚，於是合起夥來把山承包給了不太懂行的幾個老板。


  “貴叔，我一個親戚在婁市地質勘探局，我那族叔曾經也找過他，勘探工作就是他們在負責。也曾經把虎形山西麵那裏過了一下，畢竟錢也花了，索性就都勘探完。


  “啊，怎麽說？”一提到關乎自己未來的事業和票子，這個將近五十的男人也緊張了起來。畢竟都是東拆西借弄來的錢，虧了，將來日子難得熬。


  “他說西麵那邊裏麵根本就沒有什麽煤，即使有，都是東麵那邊沉下來的。”


  “啥？那什麽？那誰？你叫什麽名字，”我草，現在終於想起問我是誰了，不是小屁孩嗎。


  “貴叔，我叫李同雲，關於你們那煤礦的事，確確實實是我親戚和我說的，原本我們也要承包那片，後麵勘探過去發現裏麵都是花崗岩，即使有煤，也是東麵那邊這麽多年沉降過來的，沒什麽開采價值。”


  “小夥子，那什麽，李什麽雲？”


  “我叫李同雲，木子李的李，譚嗣同的同，雲朵的雲。”


  “你確定你那親戚是這樣說的？”


  “對啊，要不我哪天在幫你去確認一下？昨天他都跟我家族叔在一起喝酒，我聽的清清楚楚。”


  “嘶！這事有點大，容我緩緩……”


  李同雲坐在板凳上，看著自己的手，不是因為手好看，他是給時間給坐在對麵的貴叔。畢竟準備了將近半年，該跑的關係跑了，該花的錢花了，該買的設備也買了，準備動工了，半路跑出個小孩，和他說沒有煤，這下子有點緩不上來。就好比去洗桑拿，衣服褲子脫光了，光著腚準備舒服的享受按摩的時候，警察查房！不能想，一想就有點血氣上湧。配合上二毛他爸那張黑炭臉，此時此刻就像在便秘一樣，沒有了剛下來時那種意氣風發。


  “那什麽，小雲啊。”


  “在的呢，叔”


  “你確定你那親戚沒扯謊？”


  “確定，以及極其肯定”


  “草，”哐的一下，貴叔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我慌忙跑過去扶起了他，這時候開不得玩笑，往後還得靠你呢。“叔，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