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竟然是他
夜亦謹一直知道葉冰凝和他之間始終有著一段距離,他有心拉近這段距離。但他往前走一步,葉冰凝就似乎要退一步。
他不給葉冰凝逃避的機會,快刀斬亂麻地訴諸心意:“葉冰凝,你大可以自信一點,也可以在我麵前放肆些。”
葉冰凝斂了眉眼,輕笑了一聲:“好。”
二人吃完飯,夜亦謹便帶葉冰凝來到了軍醫館。他這次將葉冰凝帶過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葉冰凝能解開邊疆部族塗在刀上的毒,這裏的軍醫對這種毒束手無策,已經有好些士兵們不治而亡了。
“王爺,你說這種毒先是從傷口處潰爛,然後中毒之人全身都血管發黑,嘴唇烏青。那麽有沒有人試過中毒不久便把被割傷處的皮肉都削掉?”
夜亦謹點了點頭:“此法無用,仍舊毒發。不過會比那些沒有這樣處理傷口的人症狀輕些。但最終還是隻能吊著性命,治愈不了的話……”
他眸色微暗:“會死。”
葉冰凝聽了這一毒藥特性,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一些判斷。她又問道:“那死去的士兵,軍醫有對他們驗過屍體麽?有沒有解剖?”
夜亦謹微訝,看葉冰凝這個樣子竟然是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但昨晚他聽孫少欽談起此事時並沒有觸及這一方麵,便道:“這我不知,等下軍醫應該都在場,你可去問問。若是沒有的話,本王可為你安排。”
葉冰凝點點頭,其實這種情況下,解剖屍體是判斷毒藥很重要的一環,得知道此毒究竟是如何致死,才能去尋找解決方法。
他們一靠近軍醫館,便聽得到裏麵有許多痛苦的聲音,或微弱無力,或高亢淒厲。葉冰凝皺了皺眉,看來情況不容樂觀,中毒的兵士很多。她加快了腳步,推開了軍醫館的大門。
大堂中,正有人在為士兵施針封穴。看到外麵有人突然打開了大門,這個醫官被嚇了一跳,他抹了把頭上的汗,罵罵咧咧道:“誰動作這麽大,粗手粗腳的!笨蛋麽?!不會輕點開門?!”萬一把他施針的手嚇得一偏,這幾針就白紮了!
葉冰凝隻覺這粗獷聲音十分熟悉,但是這張麵孔卻陌生的很。
暴躁醫官見她還站在門口不動,外麵的冷風一陣陣地灌進來,把他手都要吹涼了。他再次皺著眉頭,嗓門愈發的大:“說你呢!小矮子,還不快把門關上?!你哪來的新兵蛋子,不懂規矩?”
葉冰凝眼睛瞬間瞪大了,這個聲音……這個說話的腔調……這人是她放出去曆練的百毒閣弟子段月書啊!她皺起眉,段月書不是尋奇毒去了麽?怎麽混進了軍營裏當起醫官來了。
夜亦謹也聽見了裏麵人的暴躁發言,臉色一沉:這軍醫說話也太囂張了,來個人就要任他使喚?但見葉冰凝一直站在門口不動,他也覺得奇怪,於是拍了拍葉冰凝的肩膀。
對方奇怪地渾身一激靈,好像魂魄出竅途中被夜亦謹打斷一把提溜回來了一樣,有些茫然的樣子。葉冰凝嘴唇微張,眼睛也睜得大大的:“啊?王爺怎麽了?”
夜亦謹將手放在她右邊肩膀上,使力將她帶著進了屋子裏,然後才鬆開她,把門帶上。
他開口問道:“你剛在做夢?為何站在門口不動?”
葉冰凝尷尬地撓撓頭,總不能告訴他自己突然認出了手下,在想要不要揍這囂張的小子一頓吧,隻好找了個借口:“我剛才頭有點暈,站在那緩一緩。”
她隻是隨口胡謅,卻沒想到夜亦謹當了真,登時就問她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休息休息再來診治病員。
看他眼中關切的神色,似乎真的要把她送回去,葉冰凝忙道:“無事,已經緩過來了,可能就是最近幾天沒歇好,礙不著什麽。還是給將士們看診要緊。”
那邊的暴躁醫官施完了針,聽到葉冰凝的話突然嗤笑一聲:“你來給中毒的兵士看診?這裏這麽多醫官在呢都解不了這毒,你能有幾斤幾兩啊?”
葉冰凝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拳頭卻是握得死緊,她聲音不疾不徐道:“我有幾斤幾兩,拿杆秤稱一稱不就知道了?”心中卻是暗道這小兔崽子如此囂張,看她不教訓死段月書,出去一年,本事不知道長了多少,嘴倒是愈發毒了。
她走過去看剛剛施完針的兵士,身上幾處大穴都被施以銀針封穴之法,讓毒素不至於擴散到全身各處。所以這名兵士除了手臂上的血管已成黑色,其他地方倒還是正常的。
葉冰凝微不可察地習慣性輕點了下頭:看來段月書的銀針之術倒是有所長進,施針力度拿捏得很到位。後續罰他可以輕一點點吧。
接著她又為這名兵士探了探脈,脈象看起來和普通中毒之人沒什麽區別,但是葉冰凝發現這名兵士好像有得了冬瘟的跡象。但是這名兵士又沒有冬瘟之症。
冬瘟就是冬季中人群密集處常發的一種風寒之症,易傳染。
葉冰凝抬頭問坐在一邊一臉不屑的段月書,這軍營中是否冬瘟流行。
段月書眼皮一跳,皺起眉頭道:“未曾,不過你竟也看得出來這中了毒的兵士有得了冬瘟之象?看來還不是完全的草包嘛。”這話真是越講越譏諷,夜亦謹聽著都把眉心又擰起來了。
他剛想開口訓斥一下這個囂張的軍醫,葉冰凝卻把視線投了過去,安撫地對他眨了眨眼。夜亦謹最終還是沒張嘴,但臉色仍舊不太好看。
葉冰凝雖然用眼神勸了夜亦謹不要發火,但她自己也是磨了磨後槽牙,這小子真的太欠揍了,她好想揍他。但此時她得忍住,於是她努力壓下心肺間頃刻便要燃起的怒火,繼續問道:“那你們可解剖了屍體,有沒有驗屍報告?”
這下段月書總算知道,自己麵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個子竟然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收起了幾分吊兒郎當的神情,換上一副凝重神色:“驗了,五髒極寒,血中帶毒,死因是被自己血裏的毒侵染全身器官,生機衰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