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氣的七竅生煙
林姍睡覺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早上六點。
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她又疲又累，全身的骨頭都是酸的。
可盡管如此，當時針指向八點，睡得正香的她依舊準時醒來。
緊接著，沒有片刻的停頓，頂著一雙熊貓眼直接起床。
八點，是林家吃早餐的時間，也是林姍體內最準確的生物鍾。
林姍永遠都不會忘記高三那年發生的事情。
連續一學期的備戰足以耗盡每一個學生的精力。
而她，學習的同時，還要幫林玉嬈做這做那，應付她三天兩頭的刁難。
三天高考過後，她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原本就感冒嚴重，有些高燒，躺在自己的小屋裏，一睡就是一整天。
當天晚上，她被全身的酸痛疼醒。
搖搖晃晃的下床，準備出去找點藥吃，房門就被人從外麵踹開。
踹門的人正是王豔茹。
她一把扯住她的頭發，說她多麽多麽懶，叫了十幾遍都不起床。
說她多麽多麽沒禮貌，跟她頂嘴還不算，還張口罵人。
林姍甚至不知道王豔茹到底是哪裏來的那麽豐富的想象力。
那天，她光是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就數落了她半小時。
最後，更是狠狠的給了她一耳光。
罵她是吸血鬼，是林家的寄生蟲。
當時的林姍眼前發花，雙腿都是軟的。
依稀瞧見林儒君坐在飯桌旁吃飯，她連忙求救似的向他走去。
她以為，林儒君就算不疼愛她。
至少為了一頓安穩的晚餐，他會勸王豔茹息事寧人。
讓林姍沒想到的是，他選擇了和王豔茹站在同一條戰線。
他說：林姍你不能太沒有家教！你如果再這樣不懂得約束自己，就搬出去住。別住在家裏，惹你阿姨鬧心！
隨後，見林玉嬈睡眼蓬鬆的出來，他再沒看林姍一眼。
連忙幫她拉開椅子，盛了粥，一口一個玉嬈，閨女的叫。
從頭到尾，甚至沒發現她感冒發燒。
那一天，因為高燒太過嚴重，林姍甚至沒能看清楚林儒君的臉。
她隻記得林儒君的語氣格外冷淡。
如同寒冬臘月的一桶涼水，澆在她身上，頃刻間就結了冰。
她隻是睡了一個懶覺而已啊！
相比於林玉嬈一覺睡到十點，下人還要給她準備早餐，真是莫大的諷刺。
從那天開始，林姍再也沒睡過懶覺。
哪怕熬通宵，她寧願不睡。
她發誓，再也不讓王豔茹抓到她一點痛處。
就在林家賴著，就是不讓王豔茹心裏舒坦。
屬於她和媽媽的一切，她絕對不拱手相讓。
也是從那天開始，林姍對所謂的父愛徹底絕望。
她再也沒指望過林儒君，甚至從不主動和他說一句話。
一直到林儒君病倒，她才重新開始叫他爸爸，盡一個女兒該盡的責任。
“媽媽，我都是為了你，你知道的，是不是？”
“我一點都不愛他，他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爸爸，更不配做你的丈夫！”
手腳麻利的把自己的小床收拾好，林姍拿出枕頭下的照片，輕輕的用指尖去摩挲。
照片上，年輕漂亮的肖婉兒站在林儒君身側，正溫婉的笑。
這是肖婉兒留在林家唯一的一張照片，是林姍偷偷藏的。
其他的，早已經被王豔茹一把火燒掉。
每每受了委屈，看看這張照片，就是林姍唯一的慰藉。
和肖婉兒說了好久的話，林姍才重新把照片放好。
走出小房間的瞬間，立刻從挺直腰板的模樣變得塌肩駝背。
病懨懨的模樣襯托著那張焦黃的臉，把她所有的魅力都掩蓋了起來。
餐廳中，一家人正在吃早餐。
林玉嬈不在，林儒君自己坐在左麵。
因為右半邊身子中風，隻能用左手笨拙的拿著勺子，一點點的喝粥，鹹菜都吃不上一口。
王豔茹和兒子林天賜坐在右邊。
兩人的麵前放著煎餃和灌湯包，還有四五樣的熗拌菜。
明明是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吃的夥食卻是天差地別。
雖然對林儒君沒有太深厚的感情。
那場景看在林姍的眼裏，她卻還是覺得莫名的心酸。
如果媽媽在，林儒君何苦受這份氣？
心中百味雜陳，林姍的麵上卻絲毫不表現出來。
輕手輕腳的走向餐廳，開口和大家打招呼：“阿姨，大哥，早上好！”
少女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略顯低沉。
林姍說著話，人已經走到了桌子邊。
蠟黃的小臉對著王豔茹，帶著幾分討好的笑。
見她來了，林儒君艱難的牽動著嘴角，最終也沒能成功的露出笑容。
嘴裏吱吱嗚嗚的，根本聽不見說了些什麽，口水就開始往下流。
王豔茹卻頭都沒抬，仿佛林姍隻是一抹空氣。
“阿姨，我又哪裏惹你生氣了？你說，我道歉行不行？好餓！”
似是和她扛上了。
王豔茹不開口，林姍便不坐下。
雙手放在身前，不斷的擺弄手指，出聲哀求。
明明該是可憐巴巴的模樣，卻被她表現的有幾分討人嫌。
說著話，還不忘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王豔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手上的筷子‘啪’的一聲摔在桌子上。
那響動把正在吃飯的林天賜嚇了一跳。
筷子一抖，手上的包子就掉了下來，熱粥濺了一桌子都是。
“哎呀好了好了！媽你趕緊吃飯，林姍你也坐下，吃包子！”
猛地把筷子一摔，林天賜把掉在桌子上的包子丟給林姍，邁大步離開。
一邊走，一邊嘟囔：“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每天一吃飯就鬧個沒完，倒胃口！”
路過林姍的身邊，林天賜狠狠剜了她一眼。
滿是邪氣的目光，分明是在對林姍的出現表示不悅。
林姍偷偷勾了勾嘴角，也不在意。
欣然在林儒君身邊坐下，掏出包子裏的肉餡，一點一點的喂給他。
自從那場大病之後，林儒君的身體每況日下，現在更是瘦的隻剩下皮包骨頭。
她每天要出去工作，大部分時間不在家。
如果早餐的時候不給他吃點好的，隻怕林儒君就算不病死，也會餓死。
林天賜的半路離開讓王豔茹愈加看林姍不順眼。
她白淨的麵皮因為怒氣變得有些發紅。
一雙杏核眼天生就帶著些刻薄，此時更是凶巴巴的，一眼接一眼的瞪林姍。
林姍也不做聲，隻是悶頭喝粥。
實在被她盯著沒辦法吃飯了，才弱弱的開了口：“阿姨，熗拌菜你還吃嗎？”
“你要是不吃了，我和我爸就吃了。我聽人說浪費會遭報應的，可不能剩下！”
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林姍假裝沒發現王豔茹的不高興，雙眼直直的盯著王豔茹最愛吃的涼拌海參瞧。
說著話，還不忘連連不斷的吞口水。
筷子也舉了起來，擺出夾菜的架勢。
王豔茹本就生氣，這下更是被她氣的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