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坦心相對
出去之後,伍妙音才一臉虛弱的靠著時臻。
時臻扶著她走到客廳,才輕聲道:“今天我是第二次看到失控的殷總,這一次比之前更可怕,那種瀕臨毀滅的絕望太觸目驚心。”
伍妙音無奈歎息:“今天一旦顧小西和孩子有閃失,他一定會殺了我。”
時臻抱住她:“不會的,就算是那樣,我不會讓你死的。”
伍妙音聞言,這才擠出一抹笑。兩人相依了一會兒,她才想起失聯的保護她們的人,至今沒有消息。
“你聯係上我帶出去的人了嗎?”
時臻搖頭:“我猜他們已經出事了。”
“可是這樣太奇怪了。”伍妙音放開了他:“這件事是顧小西的母親欠下賭債引起的,那他們怎麽會出事?難道其中還有其他原因?”
“我也不知道,不過事情肯定不是那麽簡單。今天的事情看起來很巧合,但是實際上卻是有人蓄謀的,不然剛好在顧小西被引到樓下時,保護你們的人就失聯了。”
“這樣說來也是,但是在這裏,跟我們叫板的人已經解決了,難不成還有人?”
“這件事還要查。”
伍妙音歎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時臻讚同的點頭,但願這陣風雨能很快過去,早點雨過天晴。
靳廷森關了房間的燈,躺在顧小西的身邊。聽著她平穩的呼吸,他心處的創傷才漸漸愈合。
先前得知她失蹤的恐慌,之後又見到她被人用刀對著的憤怒,幾乎讓他差點失了控。
這種想要毀滅一切的心在那次死裏逃生後,就從未出現過。
如果不是顧小西突然昏倒,他肯定會將那人的帶回來,狠狠折磨。就算是死,也該挫骨揚灰,不該這樣完好。
意識到這種想法的產生時,他又有些怕,他沒有忘記在地下室中顧小西望著他的眼神,那種恐懼到極致,心碎到極致的絕望。
他伸手握住顧小西的手,如同握住他生命中最後一絲光明般用力。
清晨,昏迷了一宿的顧小西從夢魘中醒來,她第一時間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當觸及實在的存在感後她才放了心。
餘光瞥見旁邊還躺著一個人,她低頭看去,便見和衣而睡的靳廷森躺在了她的旁邊,他們的手緊扣在一起,溫暖而牢固。
她盯著靳廷森看了一會兒,卻見靳廷森動了一下,隨即也睜開了眼。兩人視線相撞,她對他露出了一絲微笑。
靳廷森被那個微笑,勾得心神蕩漾,俯身便吻住了她的唇。淺淺一吻後,放開了她:“有沒有哪裏疼?”
“沒事。”顧小西搖頭,昨晚再看到那個人倒下的時候,她其實是看到了靳廷森的,當時就是看到了他,她才會肆無忌憚的倒下。
“要吃什麽,我讓廚房給你弄。”靳廷森起身,卻覺頭有些昏。
顧小西伸手拉住了他:“你休息一下吧,不用擔心我。”
靳廷森回頭看著她,輕輕拍了她的手:“那我先去洗個澡。”
“好。”顧小西放開了手。
之前過不去的坎兒,在昨晚那生死一線時,已經自動跨過了。
所幸,那頭的他一直在原地。
洗澡後,靳廷森出來,顧小西已經下床了。披著一件針織衫,站在窗前喝水。
靳廷森想到她昨晚血色盡失的臉,心仍有餘悸:“怎麽下床了?好好休息吧,你的臉色還沒恢複。”
“我真的沒事,我們都很好。”顧小西笑著回答。
靳廷森走到她麵前,輕輕彎下一條腿,半跪在她身前,附耳貼在她的肚子上。
顧小西看到他這個動作,心弦輕撥,隨即溫軟的笑了起來。
“它今天似乎還在睡。”他沒聽到動靜,起身對著顧小西笑著。
“嗯,這個時候它一般還在睡覺。”顧小西點頭。說著,她想起昨天的事,望著他,繼續說道:“昨天是我的責任,你沒有怪妙音吧?”
靳廷森握住她的手,搖頭:“沒有。”
“那你昨晚看到我媽了嗎?”
“看到了,不過當時她已經昏過去了。”
“那就好。”這就代表她媽沒看到靳廷森的臉,不會曝光他的身份。
靳廷森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柔聲道:“我們算是雨過天晴了嗎?”
顧小西定定的看著他,片刻後才道:“我是在知道自己那晚懷孕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你的身份的,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等著你跟我解釋,可是你卻什麽都沒說,甚至在我問你的時候還在遮掩。我認定我不是你信任的人,也不是你能依靠的人,自然也不會你心裏的人,所以一直不相信你會把我放在心裏。”
靳廷森聞言,這才後知後覺顧小西的用意,難怪當時她突然爆發,是因為之前隱忍了那麽久。而自己愣是沒察覺,還一心想要等到風平浪靜才肯說。
“是我忽略了,我一直想該怎麽告訴你,卻不想你竟然早就知道了。”
“我以為你關心我,在意我,隻是因為孩子,或者你自己,但是卻從未想過要相信你是真的在意。但是很多時候我又在想你對我的好,如果是虛情假意是不是又太真了,如果不是我卻不敢往下想。我和你之間隔著太多東西,我至今沒辦法相信我所看到的。”
“那你就好好感覺。”靳廷森說著,握著她的手放在了心口。
顧小西的手指觸摸著那一片神聖之地,感受著指下那清晰的跳動,突然間眼淚就流了下來。
靳廷森見狀,立刻抬起另一隻手為她擦拭眼淚。一邊擦,他一邊笑,仿佛很開心這個眼淚是為他而流。
兩人默默注視著,卻誰都沒有在說話。
很多時候,誤會是因一句話,而破冰也是一念間。
當天,靳廷森沒有出去,而是陪著顧小西呆在家。伍妙音與時臻知道他們需要空間,所以沒有在家打擾,將這裏的空間都給了他們。
靳廷森看著屋後的陽光很暖,他牽著顧小西往樓上走,因為知道顧小西走得慢,所以他也放慢了腳步。
站在樓頂,這裏雖然有風,但是陽光較烈,倒也不覺得冷。
兩人坐在鋪著厚厚地毯的地上,看著對麵被白雲淡化的山巒,它安靜的站在那頭,靜默而莊嚴。藍藍的天空仿佛被淨化過一般剔透,陽光穿梭其中,安寧而愜意。
靳廷森讓顧小西靠在自己的身上,兩人躺在太陽傘下,安愜的望著天際。
四周的安靜帶著洗滌心靈的魔力,讓兩人都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
在顧小西沉沉欲睡時,已經做足了鋪墊的靳廷森才開始說起他最不堪的過去。
顧小西打足精神傾聽。
“那場大火來得很突然,當時的我正在跟哥哥玩遊戲,躲在了儲物櫃裏。我一直在等著哥哥來找我,但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孩子的心性總是單純的,沒有想過要出來,隻想著多夠了時間就可以勝利了。一旦勝利就能吃很多好吃的,所以我一直不動不發聲,所以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在儲物櫃。”
顧小西趴在他心頭,靜靜聆聽,任由想象力將那時的場景在腦海中還原。
“很快,外麵著火了。所有人都在往外跑,大家疲於逃命,沒有人注意到我不在。我躲在裏麵,感覺四周越來越熱,我藏不住了。想出去,卻發現那扇很好推拉的門打不開了。我想大聲喊,可是過高的溫度已經將四周的空氣蒸幹,一張口喉嚨就火辣辣的疼。再加上濃煙滾滾而來,我沒撐多久就昏死過去了。”
顧小西忍不住插話:“那他們是什麽時候發現你的?”
“不知道,等我醒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放在了大火上烤著一樣,既熱又痛。那種痛不比萬箭穿心好受,我醒過來又被痛昏過去,昏過去後又醒過來,然後又昏過去。這個過程很漫長,很難熬,也很痛苦,好幾次我都想就這麽死了。但是命運卻不肯給我一個痛快的選擇,讓我繼續煎熬的活著。”
顧小西注意懂到他的呼吸不穩了,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便聽聲問道:“當時你爸媽在你身邊嗎?”
“他們?”靳廷森冷笑,笑容很大,卻很空洞:“當初我也以為我睜開眼的第一時間能看到他們,但是沒有。我看到的是護士,沒有親人。後來我在醫院養了半年,傷口雖然大部分恢複了,可是卻沒人給我照鏡子,而我想照卻又被他們以各種理由拒絕,還悄悄拆了我房間的鏡子。起初我沒在意,但是後來也起了疑心,有一次我半夜起床,到了外麵的洗手間去照。那一晚,我就砸了整座醫院的鏡子。”
顧小西能夠體會那種恐慌與驚嚇,當時的他在很多人眼中應該是麵目全非的怪物。
“後來呢?”
“後來我被管家接出了醫院,之後有一位中醫來為我調理身體,那個中醫就是伍妙音的父親。但是那個時候我性格大變,厭世偏激不說,還經常讓管家去買一些貓貓狗狗來折磨。看到它們痛呼的嗚咽,我才感覺心裏好受了許多。後來我的爸媽知道我性格大變,來看過我。但是都是做得遠遠的,仿佛靠近我是一種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