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國師大人居然來查崗了??
京兆府。
“咚咚咚——”
和著屋外的瓢潑大雨,這道略顯沉悶的敲門聲顯然很容易地就被吞噬進了夜裏。
“咚咚咚——!!”
敲門的人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堅持不懈地叩著。
而靜靜立在門前等待這扇門打開的男人眉心間的褶皺越來越深,隨著愈漸加重的呼吸,眸子裏的暗色也愈發的沉。
時間每散去一點,他心間的某縷怒火就燃得更加旺盛。
府內的人其實早就聽見了這陣聲音,
但這麽大晚上的,還下著暴雨,誰願意去給人開門啊?
兄弟幾個正喝酒吃肉玩馬吊(打牌)玩的正開心呢!
“哥哥哥,別氣別氣,叫個府衛去看看打發走就得了!”見著少尹大人麵色不悅,參軍立馬放下了手中的骨牌,起身走到門口準備隨便叫個人去開門。
少尹這會兒本就輸了許多銀錢,心情格外的差勁,現在在外麵敲門的,怕不是趕趟子來找罵?
為什麽一直敲門卻沒得到任何回應,敲門的人心裏沒點數麽?
果然,還沒等得及參軍安排人手去呢,
隻見少尹大人一甩手,將骨牌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嘴裏罵了句髒話,起身就氣衝衝地穿過前堂朝大門口走去,傘都沒打,直接淋了一身的水。
參軍本來下意識地就想跟上去,又忽然想到了什麽,將步子折了回來,偷瞟了眼少尹扔在桌上的牌麵。
他忍不住哂笑一聲,
嘻,難怪那麽生氣,又是一手爛牌!
等等?自己這是在笑什麽?
自己有什麽可幸災樂禍的?
都怪這個敲門的人,不然這局他又能贏把大的了!
參軍嘴角剛擠起的笑容又瞬間落下去了,滿麵的油光裏也摻雜了一絲火氣。
該死的狗東西!
他也趕緊三步一跳兩步一跨地走到門口,想借著少尹大人的火氣一並將這個敲門的人給狠狠訓斥一頓。
然而,少尹帶著怒氣將門重重推開的刹那,周遭的空氣瞬間冷了一個度。
因為木門被推開的力度太大,四安被猛地往後一帶,差點跌倒。
然而此刻的少尹哪有心思放在這麽一個嘍嘍身上,他驟然縮小的瞳孔裏滿滿都是麵前這個麵色冷冽的男人。
“國,國師大人.……您,您怎麽來了?”
雖慌張,雖驚恐,但本能的反應卻讓少尹沒少掉分毫的諂媚。
他立馬嬉皮笑臉了起來,卑躬屈膝。
參軍也愣了一愣,都想好了的髒話也忘得一幹二淨,阿諛奉承著:
“哎呦,真沒想到國師大人竟親臨此地,是小的們有失遠迎。您,您瞧咱幾個,早知道是您來,就撐個傘過來了,倒不必一身濕,以這般狼狽的麵目見您。”
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國師大人,畢竟他才是個八品的小官,早朝都不配上的。
好不容易見一次朝廷最大的權臣,他還不得快點表現表現自己?
聽到這話時,少尹鬆了口氣,講真的,這參軍可以啊,挺會說話的,以後得多多提攜他才是。
這話裏話外的居然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把本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臭罵一頓,委婉的說成了是馬不停蹄地趕過來。
他也立馬附和:“是啊,是啊。”
可沈聿淡漠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改動,反而,好像更暗了一些.……
“關著門做什麽?”他的音色冷得令人止不住發顫。
京兆府這樣的官府,晚上更要有人值崗。
關門,是什麽意思?
少尹現在的腦子是一片白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急忙之中一直朝參軍使著眼色,想叫他來答。
參軍也很緊張,但他一下就編出了理由:
“回國師大人的話,這不,雨下得太大了。本來這邊上還站著幾個兄弟們守門的,少尹大人怕他們淋濕了感冒,所以就吩咐關了門,哪知道越下越大,少尹大人心善,就叫他們一並進了大堂,這就忘記把門打開了。”
許是方才贏錢贏得太多了吧,這腦子還處於十分興奮的狀態。
這番話講出來,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少尹對他的答複非常之滿意,連連朝他表示肯定的點頭。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太棒了,心下一喜,覺得自己升官有望。
原本他還擔心今晚贏少尹大人的錢贏得太多會被報複呢!
兩人都暗戳戳地在心裏等著國師大人的表揚,然而,等來的卻是一聲嗤之以鼻。
兩人心虛的對視一眼,全然不懂這種反應是代表了什麽,隻能自己胡亂猜測。
沈聿深黑的眼眸裏卻帶著一絲銳利,掃視過眼前黑壓壓的人群。
由四安為他撐好傘後,修長的雙腿邁著沉穩的步子,自顧自地向堂內走去。
每邁一步,鞋底就會激起一小撮浪花。
意味著,他的心也並不平靜。
然而京兆府的一群人見勢隻立馬就慌了,哪裏還注意得到這些小細節?
他們方才可就在大堂裏明目張膽的逗樂!
什麽酒啊菜啊甚至是骨牌,沒有一個不擺在桌上!
國師大人一去就能見到!
公職之時吃喝玩樂可是要掉帽子的!
況且還是在這樣一個不需要任何理由也反手就能掐死他們的大官人麵前!
“國師大人,國師大人,您您您……”
參軍這下真的半句話都想不出來了,可身後的少尹大人還非要將他推上去。
怎麽的?
他不可能為了欲蓋彌彰而讓國師大人在門口等著吧?
況且現在還下著雨,於情於理他們都該請國師大人上堂入座的。
沈聿輕瞥了兩人一眼。
黑夜之中,他那雙墨色的鳳眸更令人畏懼。
他又不是傻子,一個個身上一股酒味兒,方才在幹什麽,不是很明顯麽?
不過,他不樂意說。
站在證據麵前,這群人才會停止無畏且多餘的辯解。
這些話,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多聽了。
見著自己吃喝嫖賭的現場已經徹徹底底被國師大人發現了,果然,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能老老實實地低頭認罰。
誰能想到呢?
平日裏就是府牧大人都不可能會在大半夜過來查崗,還是下著暴雨的晚上,而一個好像跟他們京兆府沒有半毛錢關係的國師大人居然無緣無故跑來了?
除了認栽,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