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傍晚,黎笙收到周璿發來的《長風渡》的劇本。
“聽說這次試鏡女主的藝人挺多,錢導看好你,你可得抓住這次機會。”電話那頭的周璿細心叮囑。
黎笙滑動屏幕,簡單看了眼劇本前麵的內容,是一段簡介。
“知道了,我會好好準備的。”
周璿:“對了,熱搜抽獎這事兒,雖然不怎麽理智,但後期效果還挺不錯。”
粉絲前前後後漲了不少,要說黎笙微博原來的粉絲也就一千萬,其中一半,還是公司花錢買來的。
這次抽獎漲的粉,那可是黎笙靠實力吸引來的。
金錢的力量,妙不可言。
黎笙看完一半的劇本,天已經黑了。
濃稠的夜幕沉沉地壓下來,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蟬鳴,初夏的晚風捎來些許涼意。
黎笙揉了揉眼睛,閉目休息了會,不多時,臥室外傳來周嫂的聲音,提醒她該吃晚飯了。
“小姐,先生說他這幾天都不回來。”
餐廳裏,周嫂站在黎笙旁邊,細心地幫她盛湯。
黎笙粉唇微抿,似乎想說什麽,卻沒吱聲。
周嫂微微笑了笑,猜透女孩的心思,低聲道:“先生說他最近工作忙,不常回來,您要是想出去玩,可以讓趙助理陪著您。”
黎笙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輕抿了口玉米排骨湯,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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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黎笙看完劇本正準備休息,習慣性睡前刷會手機,這回終於知道了陳梟的行蹤。
不過是在熱搜上。
當看到微博首頁飄紅的幾個話題,黎笙以為自己看錯,再三確認之後,眼底的光一點點消散。
#闊別兩年,知名導演夏鬆怡學成歸來#
#夏鬆怡神秘男友首次現身,低調接機,高調秀恩愛#
黎笙愣了一下,指尖遲緩地點進第一個標題,隨後看到媒體拍到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身材高挑,穿著修身的方領上衣和牛仔,鼻梁上的黑色墨鏡將那張臉遮擋了一半,但黎笙仍然一眼就看出對方是誰。
悅博傳媒真金白銀捧出來的導演夏鬆怡,兩年前,還是陳梟的曖昧對象。
機場照一張一張劃過去,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接過夏鬆怡手中的行李放進後備箱。
看到趙助理,黎笙的心情忽然間五味雜陳。
終於在第九張圖裏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雖然沒有正對鏡頭,但從身形來看,身量筆直挺括,側臉的輪廓格外清晰,有著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
黎笙盯著屏幕中的照片不知看了多久,她眨了眨幹澀的眼眶,指尖僵硬地滑動屏幕。
最後一張圖裏,一男一女上了同一輛車。
陳梟的黑色悍馬,車牌沒有打碼,囂張的連號數字。
原來他白天消失的原因,不是去工作,而是去機場接舊情人了。
看著陳梟跟夏鬆怡的同框照,黎笙的耳邊回蕩起兩人之前的對話。
“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
“你會怎樣?”
“會在你的心口劃一刀吧。”
黎笙自己也不清楚,這句半是玩笑的話,會不會在未來某天變成真的。
微博上,關於夏鬆怡神秘男友的熱搜點讚量高達8萬,轉發無數,評論區議論紛紛。
“夏導居然回國了!最後一張照片,那個穿西服的男人應該就是她的那位神秘男友吧?看背影怎麽覺得有點眼熟啊?”
“加一,我也覺得這男的很眼熟,是不是之前上過熱搜?等等,你們有沒有發現,夏鬆怡男朋友的背影跟黎笙的神秘男友,有那麽一丟丟相似啊?”
“靠!我想起來了!這何止相似啊!分明是同一個人好吧?那人右手帶的腕表都沒變,百達翡麗限量款哦,這個還挺好認的,畢竟這麽有錢的大佬,真的是少數。”
“樓上別猜了,照片上的男人可是資本方爸爸,悅博傳媒的總裁陳梟,不過這位的長相,放娛樂圈裏,顏值也是數一數二的吧,跟夏導站一起還挺登對的!”
“話說兩年前這兩人就同框上過熱搜吧?當時就有人猜測他們是在談戀愛,之後再沒聽說過,該不會轉為地下戀情,已經領證結婚修成正果了?!”
“你們難道沒看LS的直播嗎?她都承認,跟陳梟是正常的戀愛關係了,夏導這波熱搜出現的太及時了,分明就是在打LS的臉嘛[吃瓜]”
“我有種感覺,夏導肯定是正室,黎笙嘛,應該是大佬養在外邊兒的金絲雀,要不然悅博幹嘛那麽捧她,剛出道資源都趕上一線大咖了。”
“正室vs金絲雀,豪門大佬真會玩.……”
黎笙沒想到,這樣的熱搜下麵,仍有陰陽怪氣她的評論。
兩年前,夏鬆怡以陳梟緋聞女友的身份出現在大眾麵前,甚至有一段時間,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他倆戀情的消息。
陳梟的做法就是放任不管,夏鬆怡也借著這波熱度,靠悅博的投資,躋身電影行業。
對於這段關係,陳梟曾向她解釋過,兩人隻是普通朋友,黎笙那時年紀小,陳梟隨便哄哄,便信了。
直到夏鬆怡登門造訪,說自己是陳梟的女朋友。
黎笙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女人當時居高臨下,打量她的眼神。
格外細致的目光,認真端詳她眉眼,像是在她身上,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後來,夏鬆怡登門造訪的事傳到陳梟耳朵裏,沒過多久,夏鬆怡便被送出國留學深造。
如今兩年過去,夏鬆怡回國,黎笙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她閉了閉眼,沒勇氣再想下去。
黎笙暗暗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不能看到營銷號的猜測,便否定陳梟為她做過的一切。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八點,陳梟應該早就下班了。
從列表裏找到那串熟悉的號碼,黎笙發了條消息過去。
“你在哪?”
仍舊是石沉大海,無人回應。
黎笙沒有繼續等,直接將電話撥出去。
第二遍響鈴之後,那頭終於有人接了電話。
“喂。”
耳邊傳來一道溫和低柔的女聲。
黎笙愣了下,聽出說話的人是誰後,手不禁用力攥緊了手機,心跳也跟著停了半拍。
黎笙努力克製著情緒,每一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沒有一絲溫度。
“讓陳梟接電話。”
聽到黎笙的聲音,對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女人的語氣波瀾不驚,帶了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好啊,稍等。”
隨後,夏鬆怡的聲音飄過來:“陳梟,有人找你。”
黎笙腦中的那根神經緊繃,即便不安,焦灼,卻仍然安安靜靜地等,她甚至可以聽見分針轉動的聲音。
每分每秒像是煎熬。
盡管先前已經鬧過幾次,但都是無關痛癢的小吵小鬧,黎笙根本無法思考,陳梟此時此刻為什麽會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甚至沒空接電話。
兩人的關係已經親密到這種程度了嗎?
黎笙並沒有等太久。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熟悉磁沉的聲音,喚她:“笙笙。”
黎笙抿唇,攥緊的指尖一分一寸陷入潮濕的掌心。
她問:“你為什麽在夏鬆怡那?”
相比於黎笙的憤怒克製,陳梟的情緒則顯得格外平靜:“因為工作。”
黎笙垂眸,嗓子有點啞:“你答應過我,會跟她保持距離。”
兩年前,夏鬆怡還沒有出國的時候,他就已經向她做了保證。
兩年以後,便不作數了嗎?
陳梟眉心微蹙,淡聲解釋:“隻是工作而已。”
同樣的問題,他能解釋兩次就已經是他最大的耐心。
黎笙深吸一口氣,扯了下嘴角:“僅僅是因為工作?”
“嗯。”
除此之外,陳梟再也沒有別的解釋。
比起微博上那些營銷號毫無根據的猜測,黎笙更願意相信陳梟說的。
隻是她自己都快數不清,曾對他說過多少句“我相信你。”
這一次,卻再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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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陳梟一直都沒有回來。
黎笙呆在家裏,閉門不出地看劇本,她執拗地在等陳梟回來。
傍晚,落日的餘暉傾瀉,洋洋灑灑地落進別墅後方的玻璃花房裏。
室內是法式複古的裝修設計,綠植與鮮花環繞,白色的窗簾隨著迎麵而來的風輕輕擺動,吹動空氣裏彌漫的馥鬱花香。
靠窗的躺椅上,黎笙穿著白色的睡裙,一頁一頁翻看劇本,看到關鍵的地方,便用藍色的熒光筆標記下來。
半晌後,黎笙心緒不寧地將劇本蓋在臉上,閉著眼休息,整個人沐浴在夕陽之下,皮膚白得有些透明,亮閃閃的。
花房外,周嫂端著茶水進來,見黎笙像是睡著了,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放下茶水才出去。
天色漸晚,一輛黑色悍馬停在別墅外,陳梟長腿邁開,從駕駛座上下來,將鑰匙丟給一旁的管家。
回到家,他解了腕表,鬆了鬆領帶,朝四周看了眼,下意識尋找黎笙的影子。
聽周璿說,那小孩最近沒有通告,應該在家才對。
陳梟想了想,換了雙拖鞋,正準備上樓,看見周嫂從偏廳的花園進來。
“先生,您是不是在找黎小姐?”周嫂善解人意地開口。
陳梟抿唇,低低“嗯”了聲。
周嫂:“小姐在花房呢,這會好像睡著了。”
聞言,陳梟挑眉,唇角微微翹了下,轉身徑直去了花房。
通往花房的小路鋪滿了鵝卵石,小路旁還有條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湖裏養了些鯉魚,黎笙閑來無事就會去喂魚,後來有次被陳梟撞見,他開玩笑調侃小姑娘喂魚的樣子,像個老太太,黎笙一氣之下,將喂魚的重任交給了周嫂。
陳梟看了眼那條人工湖,黝黑的眼底滑過抹笑意。
隔著透明的玻璃,陳梟看到花房裏美人榻上的女孩。
女孩烏黑柔軟的長發盤起,露出雪白細瘦的脖頸,腦袋微微仰著,身體舒緩地靠著椅背,胸前豐韻的線條盡顯,窈窕有致。
絲質睡裙滑落,那雙筆直且修長的腿若隱若現,此時慵懶地交疊,勻稱的像是橡皮泥捏的。
白色窗簾隨著晚風輕輕晃動,掃過女孩瑩白如玉的腳丫,宛如油畫。
陳梟斂下眼眸,心髒不受控製地跳了一下。
耳邊傳來門推開的聲音,黎笙以為是周嫂,聲音懶懶道:“周嫂,有驅蚊水嗎?”
說完,等了幾秒,周嫂沒有回應。
腳步聲終於停下,黎笙頓了頓,迅速拿掉臉上的劇本,起身去看。
視線中,不遠處的花架旁,佇立著一抹頎長高挑的身影。
陳梟取了架子上的驅蚊水,扭頭便見美人榻上的女孩正冷著臉望向他。
這表情,比那天趕他出浴室還凶。
陳梟輕嘖了聲,緩步走過去,黎笙迅速將劇本重新蓋在臉上,裝沒看見。
感覺到身旁的人走近,停在她麵前,黎笙緊咬著唇瓣,賭氣一般,一句話也不肯說。
她努力忽視男人的存在,可一想到那天晚上的通話,心口像是壓了塊巨石,讓人喘不過氣來。
陳梟垂眸,漆黑綿密的眼睫低低覆蓋出一道淡淡的陰影,麵前的女孩似乎並不想見他,劇本將她的臉遮得嚴嚴實實,唯有胸脯一起一伏。
陳梟彎腰俯身,長腿彎曲半蹲在她身邊,目光落在黎笙胳膊上的紅色小包,應該是剛才被蚊子咬的。
黎笙的皮膚本就薄,被蚊子咬了口,這會已經紅了一片,腫了一個大包。
“不是要驅蚊水?”他嘴皮子掀了掀,懶懶開口。
黎笙抿唇,不看,不聽,不說。
陳梟等了幾秒,見這丫頭繼續裝睡,幹脆拉住她的手腕拽過來,對著被咬的地方噴了些驅蚊水。
黎笙的身體僵硬,軟白纖細的手攥成拳,明顯很抵觸。
驅蚊水冰冰涼涼,還有一股清冽好聞的味道,男主溫熱的指腹撫過她的胳膊,每到一處,留下不容忽視的溫度。
陳梟牽著黎笙的手死活不鬆開,將人上下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蚊子叮的包了,才慢條斯理地問了句:“還在生悶氣?”
黎笙心裏冷哼,一言不發。
陳梟視線掃過去,看到女孩緊握成拳的手。
這火氣真是一點也不小。
他挑眉,伸手拿走蓋在黎笙臉上的劇本。
眼前忽的一亮,黎笙眼睛睜開,目光冷冷地瞪視他:“劇本還我。”
陳梟捏著劇本,自然不給,那雙狹長的眼懶洋洋地上挑:“問你話呢。”
黎笙抿唇,眼底情緒極淡:“哪敢生您的氣。”
一聽這句“您”,陳梟薄唇微壓,陡然間黑了臉:“好好說話。”
黎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該好好說話。
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陳總不應該陪陪你的正牌女友嗎?怎麽有空想起我這個小情人了?”
聞言,陳梟頓了頓,臉色更冷,“黎笙。”
他極少喊她全名,這兩個字,咬得又狠又重。
“你非要這麽輕賤自己嗎?”
黎笙笑笑,推開他,紅唇微動:“這不是你陳梟一直在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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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火葬場訂單正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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