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蠱
見到那蠕動的小蟲，蘭予曦蹙著眉頭道了聲“果然”。
果然是她最討厭的東西。
“小神醫，你說確定了，那病因是什麽？”蜀訊出聲問道。
“不是急病也不是中毒，是蠱。”蘭予曦偏過頭不去看那碗中的東西，她覺得惡心。
“蠱？”紛紛驚呼出聲，覺得蘭予曦所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蠱？對於他們來講，這隻是存在於傳說中的東西。
蠱的可怕之處是口口相傳的，但其實在座的各位沒有一人有見過，看著蘭予曦的眼中多少還是帶著些懷疑的。
“事實就在眼前。”睨著那喝了血將要進入休眠狀態的小蟲，蘭予曦眼底一片厭惡之色。
雖然其他人都覺得難以置信，但慕允還是相信了蘭予曦。
慕允問：“那這隻蠱蟲現在出來了，爺爺是不是就好了？”
“沒那麽簡單，這隻是子蠱，子蠱一般都喜歡在寄宿者身體內留下很多卵蟲來保全自己，一旦這隻蠱蟲死了，老爺子身體裏的卵蟲就會暴動，一旦暴動將會擠破血管，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要想救老爺子，首先要找到下蠱之人，母蠱是寄宿在下蠱之人身上的，有了母蠱才能將子蠱真正引出來。”
“那下蠱之人要怎麽找，你告訴我，我去找。”慕允急切的說道，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無論如何他都要救爺爺。
蘭予曦想說這下蠱之人可不是那麽好找的，等找到人說不定老爺子都一命嗚呼了。
但目光碗中的子蠱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改口道：“其實去找也不是不可以，現在子蠱喝飽了血，它即將會陷入一段時間的休眠狀態，在它沉睡的這段時間老爺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隻要你能在這個時間段內找出母蠱，就可以救老爺子。”
慕允忍著心中的激動問道：“也就是說，爺爺現在的身體是無礙的是嗎？”
“沒錯，隻要不催動母蠱，除了身體會虛弱些之外，與正常人沒什麽區別，跟沒有發作之前一樣，隻是這子蠱現下進入沉睡，老爺子也會昏迷不醒，但性命無虞。”
聽到蘭予曦這樣說，慕允暫時將心放了放。
“好，那小神醫你說我接下來要怎麽做。”
慕允那副但憑吩咐的樣子，蘭予曦還是很受用的，雖然對於別人信與不信，她不太在乎，但有人無條件相信你總歸是會心情愉悅的。
“子蠱是不可能自己跑到老爺子身體裏去的，會有一個媒介，先要找到這個媒介。”
“那這個媒介又要去哪裏找？”葉序在一旁問道，聽了半天，除了知道慕老頭現在以無大礙，其他的他都是聽得稀裏糊塗的。
其實不僅葉序，在場的都是如此，不過卻又都聽得津津有味的，畢竟傳說中的東西來到了他們眼前，自然是很感興趣的。
“媒介當然是在老爺子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子蠱並不是他發作時才進入體內，而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進入到他的體內了。”
蘭予曦解釋了一下又發現好像也沒必要，說了對他們這群學醫的也沒有多大用處，遂又擺擺手說道：“算了，其實說多了你們也聽不太懂。”
“你……”
“你這小丫頭……”
一群醫學界的泰鬥們被這樣輕視，個個吹胡子瞪眼的想要反駁，張張嘴卻發現人家說的是事實，無從反駁。
蘭予曦見他們這模樣覺得還挺可愛的，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各位今天所見所聞了然於心就好，畢竟了解太多對大家隻有害而無益。”
這時候幾人都齊齊點了頭，都是活了幾十年的人，自然也知道厲害關係，蠱這種傳說中都如此恐怖的東西若是到了現實生活中肯定會引起恐慌。
蘭予曦對眾人的高覺悟還是很滿意的。
“給我找個房間，我要休息。”一大早從洱城到帝京，又馬不停蹄的被接到這裏，道目前為止將近十來個小時的時間，她未曾停歇過半分，現在的她需要休息了。
慕允見蘭予曦不準備馬上去找媒介，開口道：“我們不現在就出發嗎？”
葉序在一旁一聽，隻覺得自己那小暴脾氣都要上來了，正待要說話，就聽到蜀訊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這傻小子，人家一路風塵仆仆而來，你這是連休息都不讓休息的嗎？更何況你也不看看現在都幾時了，人家連口熱乎飯都還沒吃上呢！”
慕允一愣，看了看外麵已亮起泛著昏黃色彩的燈光，此時已是夜幕，回頭見葉序看著他也是一副橫眉冷對的模樣。
慕允連忙說道：“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馬上叫人安排。”
蜀訊再次說道：“你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是，是。”慕允連連點頭。
慕允出去找人安排事宜，開門發現已有傭人候在門口，慕允眼睛微眯，傭人低著頭說明了來意，
“少爺，晚餐也已備好，管家讓我來請大家先去用餐。”
“好，你下去吧！”慕允的聲音沉了沉。
傭人點點頭走了。
傭人的話大家也都聽到了，現下老爺子已經沒什麽事了，大家也可以安心去吃飯，不想前幾天，那真的是寢食難安。
眾人都準備下樓，蘭予曦卻說：“你們先去，我還需要收個尾。”
“沒事，一起吧！”收尾而已，大家也都不差那點時間。
“我怕你們留下一起，等會兒會吃不下飯。”蘭予曦睨了一眼瓷碗中那隻不時扭動著身子的蠱蟲，挑眉看向眾人。
這麽明顯意有所指，大家心中明了，定是那蠱蟲的後續處理方式，想到之前蘭予曦說過的一些話，這隻蠱蟲應該還需要回到老爺子體內，回去的這個過程肯定會有一些惡心。
最後除了蘭予曦和因為考慮不周而受到教育的主人家慕允，其他人都下樓去餐廳了。
蘭予曦看了眼好看的過頭的男人，再次開口說道：“你要不還是在門口等吧！”
她實在不忍心看到這麽漂亮的臉上出現扭曲、痛苦的表情。
見慕允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她也不勸了。
最後兩人下樓時，蘭予曦一臉淡然走在前麵，慕允卻是一臉鐵青。
餐桌上已經擺滿食物，大家都已入座卻沒有動筷子，明顯在等兩人。
大家都動筷子了，發現慕允依舊是正襟危坐，而且臉色還不對，坐在他正對麵的葉序擔憂的問道：“慕允啊，你這是怎麽了？”
慕允咬緊牙關，壓製著心底的惡心感，道了句“沒事。”
蘭予曦一臉看好戲的瞧著強忍著的慕允。
“別慕老頭好了，你又倒了，來，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先喝點粥。”旁邊的蜀訊將盛好粥的碗放到慕允麵前。
“嘔”見到那碗，慕允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畫麵，麵部一陣扭曲，再也壓製不住身體真實的反應，連忙捂住嘴往洗漱台跑去。
“這.……”
“這什麽情況？”
眾人麵麵相覷，蜀訊看了眼那碗粥，想到之前蘭予曦的提醒，裏麵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蘭予曦笑得人畜無害，神色中卻頗為幸災樂禍，“沒事，不用管他，他應該吃不下。”
飯後，蘭予曦聽說慕允事被傭人從洗漱間背回房間的，在管家的再三請求下她去看了他一眼，那虛脫無力的模樣著實可憐，但卻無損半分他的風華絕代，甚至更添幾分風采。
蘭予曦就是過來洗涮他的，隻聽她說著風涼話，“事先就提醒過了，你卻偏不聽，這就是後果。”
不知道為什麽，蘭予曦對慕允有種莫名的好感，說起這種奚落人的話來絲毫沒有心理壓力，可能是因為他姓慕，也可能是他長得好看吧，深得她心。
慕允現在是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蘭予曦一番奚落。
蘭予曦笑完了最終也善心發作，給慕允紮了針，讓他可以安心休息。
翌日清晨，蘭予曦早早起床，在其他人醒來時她已經從外麵逛完一圈回來了。
“蘭小姐您這麽就回來了。”
蘭予曦出門時管家正好也剛起來，兩人打了個照麵，蘭予曦說要去山頂看日出，管家還曾問她需不需要人陪同，蘭予曦婉拒了。
現下才一個小時左右，這人就回來了，管家都懷疑她根本就沒到山頂。
“嗯，這個給你。”
“這個是……？”管家接過蘭予曦遞過來的一些剛拔出來根部還帶著些泥土的青草，不知道要用來幹什麽。
“沸水下鍋，小火熬三小時，將熬出來的汁用帶蓋的陶瓷器皿裝一點給我。”
管家點頭，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慕允吩咐過這位蘭小姐不管說什麽讓他照做就好啊。
這幾日因為老爺的身體原因別墅的氛圍一直很是愁雲慘淡，但這位蘭小姐一來就救了老爺，他這心裏對蘭予曦也多是尊敬。
“我們早上吃什麽？”
“中式備了有小米粥，燒麥，小籠包，千層餅，小菜。西式有牛奶，咖啡，熏肉，火腿，煎蛋，土司，三明治，蔬菜沙拉。您看喜歡吃什麽？”
“牛奶、煎蛋和燒麥就好。”
“好的，您到餐廳稍等。”管家笑著對蘭予曦點頭轉身去了廚房安排。
蘭予曦直直朝餐廳走去，蜀訊見蘭予曦一身墨綠色長裙從外麵進來，有些意外，“小姑娘這麽早就起來了！”
現在才六點半，大多數年輕人都還在夢鄉呢，像他家那小子都是不過十點不會起床的人。
“嗯，山上空氣挺好的，去看了趟日出。”
沒過多久，陸陸續續的人都下樓了。
慕允昨晚好好睡了一覺，昨日的陰鬱盡數散去，麵上也帶上了些許紅潤光澤。
慕允心中一直記掛著躺在病床上的慕老爺子，想要開口，卻又礙於昨天的教育，想要開口問蘭予曦又不好意思。
蘭予曦將口中食物咀嚼完後，慢條斯理的夾起盤中的燒麥，出聲提醒著心不在焉的慕允，“接下來會很忙，你還是好好吃飯吧，你要是倒了誰給我診金。”
慕允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蘭予曦。
連蜀訊和葉序都側目看向她，
他們來慕家是因為與慕老頭多少有些交情，而葉序也一直以為蘭予曦是因為醫者仁心，畢竟她救李宇的時候是這樣說的。
沒想到是因為診金。
蘭予曦再次瞥了一眼慕允，“你趕緊的，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慕允聞言收回心思開始吃飯。
飯畢，老爺子現下沒有大礙，有人有另外的事需要處理就告辭了，最後留下來的隻有蜀訊和葉序兩人。
蘭予曦等到管家將熬好的藥汁之後才準備行動，一個拳頭大小的瓷罐。
“滴幾滴你的血進去。”蘭予曦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根銀針遞給慕允，讓他自己動手。
慕允照辦，之後她又滴入了一滴自己的血。
“這個是做什麽的？”慕允不如昨天抽血那般，今天的他就隻是被針紮了一下，居然一臉痛色，蘭予曦都恨不得說一句戲精，他自己找了個創可貼給貼上，還順便拿了一個給蘭予曦，蘭予曦看了他一眼，沒有接。
“一種蠱蟲卵蟲很喜歡的草藥，子蠱長時間停留過的地方會留下蟲卵，除非用特殊的藥水否則很難清除。”
“哦，那我們的血是做什麽用的？”既然這草藥就可以引卵蟲了，為什麽還要他的血？
“子蠱在老爺子體內，靠老爺子的血為養料，你與老爺子血脈相連，你的血可以迷惑卵蟲。”
“那為什麽還需要你的？”
“你怎麽那麽多問題？”蘭予曦眼尾輕挑說不出的風華萬千，慕允卻從中感受到了危險，立馬閉嘴不再問。
“不要問那麽多，忘記昨晚的慘樣了。”
慕允聞言咽了咽口水。
兩人一起行動，每進一個房間蘭予曦會指使慕允將瓷罐放置在房間一個角落，讓慕允在門外等候十分鍾過後沒有動靜就會去到下一個地方。
一個晌午過去，別墅的房間全部都走過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除了這裏老爺子還經常去什麽地方？”
“公司。”
老爺子作為慕氏的董事長，在他發病之前，隔三差五的都需要去公司。
“公司啊！”公司人多眼雜，子蠱沒有自己的意識，沒辦法指定進入誰的體內，但是也要萬一，“也不是沒有可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