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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

  “江離,你不要太過囂張了。”


  劉豐載隻能恨恨發話:“無論你如何伶牙俐齒,你敢當眾對我動手,就已經犯了大錯。


  我乃是京都學院的錄取學子,京都學院學子,雖無實權,卻已然入了檔案,有就九品官身。


  刑尚且不上大夫,何況乎你乃一介布衣。


  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告訴家叔,參你東島一本。”


  這就是天下第一學院的牌麵。


  隻要入學,就已經是預備官員,一旦各地出現了空缺,最先最好的職位,肯定是從京都學院的普通完學生中挑選的。


  而後才會將目光放眼各地學院,經過嚴密的考核,賜予官身。


  至於優秀完學生,那肯定都在八股考試之中名列前茅,進士及第的官身,可遠不止九品。


  而如無必要,官員是不會從學院學生之外的人挑選的,吏永遠變不成官。


  這就是士之階級,刑不上大夫,就是因為刑部裏麵的,也都是士大夫。


  對劉豐載的威脅,江離倒是不在意,揮手道:“有本事你就去告唄,我倒是沒官身,我老爹也沒有。


  你看看能不能參倒我爹就是了。”


  劉豐載麵色陰沉了下來。


  禮部侍郎,肯定是遠勝東寧王治下的一個小島的。


  但這是兩個體係,東寧王畢竟是有一定的自治之權,別說禮部侍郎,便是禮部尚書,也不可能直接插手東寧王自家之事。


  所以,他禮部侍郎之侄的身份,對江離還真沒什麽作用。


  頂多,就是被警告兩句。


  眾所周知,警告是沒有實際意義的。


  但不能沒有。


  從江離的刀鋒之下,將臉小心翼翼的抽出,劉豐載頂著兩瓣紅臉,負手說道:“是非自有公論,江離,你就等著日後被問責吧!”


  真是嘴硬啊。


  江離嘖了一聲,而後悠悠然說道:“那什麽,提醒一下你。


  我這次來京都,除了來打打你這種蒼蠅的臭嘴,最重要的是,我也要入學京都學院了。


  到時候,我也有官身,這也就不是什麽大事。


  對了,你方才不是還要教訓這位張兄嗎?

  你能教訓同學我就不能教訓你?

  這不正是同學之間的友愛嗎?”嗯?


  原本還裝的氣定神閑,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劉豐載臉色瞬間就垮了:“你一個靈兵師,也要入學京都學院?

  你有沒有搞錯,京都學院的入學考試已經過了!


  而且你連庠序都沒有上過,就想直接入京都學院?”


  庠序,是鄉野之間的官學,是被大慶官方承認的最基礎的學堂。


  即便是東島,都有這樣的機構。


  隻有經過庠序之蒙學,才能入學院,而京都學院,更是隻招收各學院的最優秀學生。


  像江離這樣,是不可能直接入學京都學院的,這是連跨兩級。


  除非。


  “小離有誌於學,隻是苦於過往歲月混沌不知,沒有良師教導。


  而京都學院,良師雲聚。


  於是江島主托付於我,想要讓我舉薦一番。”


  一直坐在一旁的陳實庵,終於有機會開口了。


  本來以他的氣質,不該無人發覺的。


  可作為靈文大師,如果他不想讓人發覺,在場中人,自然也就無人能察覺他的存在。


  但到了這個時候,他確實該出場了,也不僅僅是為了江離,而是為了和劉豐載說兩句話。


  “劉豐載,你叔叔我也認識,當初一並在國子監之時,我就看不上眼,沒想到,到了如今,他的侄子,也依舊不入我眼。


  所有人都不覺得,東島會贏。


  但我們至少也絕不該希望東島輸,而你言下之意,卻是覺得東島輸了,反而比之贏了更好


  如此想法,實庵不敢苟同。


  希望這種東西,不是等來的。


  唯有勇氣開路,才能看見希望。


  如果連何嚐一試的勇氣都沒有,那你根本看不到希望的光芒。


  你回去吧,今日之事,我會再寫一篇風語文章的。”


  劉豐載的臉看見陳實庵的時候,徹底垮了。


  他知道,他大概率會在京都學院看到江離了。


  隻要周師能夠成功的上任京都學院,哪怕是沒有做到將京都學院完全握於手中,那破格錄取一兩個入學學生,也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而如今他雖然還不知道陳實庵的風語文章是在九州齊放,但也知道,今日之事,一定會讓他名聲受損。


  可陳實庵當麵,他又不敢再多放厥詞,就他叔叔所說,陳實庵當年可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能噴的他人無地自容,他可不想更差了。


  當即隻能拂袖離去,身後卻傳來了江離的聲音。


  “豐載兄,我們京都學院見!”


  等到劉豐載徹底離去之後,茶樓裏的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


  “實庵先生!”


  張仲夏對陳實庵躬身作揖,興奮道:“先生之文章,鞭辟入裏,讓人發省。


  自看到先生的文章開始,我就拿先生所言的六項少年之標準來約束自己。”


  “你做的很好。”


  陳實庵起身回禮,微笑道:“若是京都學院的學子,天下學院的學子都像你一般,東洋就不過是癬疥之疾,不足掛齒了。”


  被偶像誇獎的張仲夏更加興奮,卻見陳實庵再度對著讀書人,微微躬身,作了一揖。


  “實庵先生,您這。”


  說書人頗有些不知所措,陳實庵當年可是國子監的門生,他不過是一個下九流的說書人,如何當得起這一禮。


  “您受的起這一禮。”


  陳實庵輕聲道:“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


  說書人看起來上不得台麵,可實質上,那評書故事之中,多是勸人向善之事,影響深遠。


  今日之事,您比之堂堂禮部侍郎之侄,更懂得何為國事,何為退無可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做的事情是一樣的,皆是讓更多人知曉,退無可退,理當覺醒。


  同道中人,當得一禮。”


  這一番話,快把說書人整的眼睛都紅了。


  是啊,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


  一開始入這門當,他師傅就說過,他們幹的事,沒有那麽下賤。


  三教九流,各有所用,各司其職,並無貴賤,道理很簡單,但不是所有人都懂,也或者他們故意不想懂。


  所幸,總是有人不會裝做視若無睹,同流合汙。


  他們不僅不同流合汙,還會大聲的說出來,讓所有人都懂,讓裝不懂的人,裝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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