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再見江月,生死危局
二號要塞,深度區61區。
吾歌沒有招呼一聲,就來了。主要還是想跟福伯道個別,看著他長大的那些人,除了師娘和福伯,都不在了,所以福伯在吾歌這裏份量隻會越來越重。
有了上一次的繞路經驗,這回輕鬆許多。
也有時間去購置一些福伯喜歡吃的東西,吃不吃的動是一回事,該送得送。
隻是來到門前,才看到門是開著的,走進去發現裏麵的花花草草已經長瘋了,有些日子沒打理的樣子。
吾歌還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迎麵撞上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江月。
淡藍裙子搭配小白鞋很有青春氣息,左右兩邊都是一樣大小的箱子,額頭細密的還沒來得及擦拭的汗珠,說明箱子的份量不輕。
江月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碰到吾歌,這副狼狽的樣子,竟讓江月有些局促不安,臉頰發燙卻又不敢動,生怕打破這份平靜。
最後還是吾歌開口詢問,“這是福伯要搬家?”
“嗯?”江月大腦突然短路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回,躊躇了半天才支支吾吾拚湊出一句:“呃,對。搬家。”
然後還小聲的補充道:“搬到醫院裏去。”
這種距離,吾歌自信還是聽的清。搬到醫院就說明福伯的身體狀況又糟糕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開始工作導致的,但老科研人了,徹底放下工作也是不可能的。
吾歌也沒為難江月,雙手拎起箱子,放到納米空間裏去,見麵禮就先放一邊吧。想來醫生也不會同意福伯吃這個。
“走吧,帶我去看看他。”
吾歌輕聲呼喊還怔在原地的江月。
回過神來的江月,很快就調整了自己心亂如麻的狀態,用平靜冷漠的口吻說道:“跟我來吧。”
就好像兩個人頭一回見的時候,那樣生硬別扭的語氣。
吾歌敢肯定,這姑娘平日裏一定不會是這副鬼樣子。反倒是剛剛那小女人的模樣更自然一些,真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她了,非得擺出一張冷若冰霜的臉來對著自己。
江月在前麵兜兜繞繞,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拖延時間,反正是走到了醫院這裏。
隻不過是一個相對隱蔽的進口,通向的地方,也不是正常外部醫院那樣。顯然這是對福伯這種級別的科研專家的特殊保護了。
明目可見的安檢就有三道,更遑論其他探測設備了。
不過安檢人員見來人是江月,倒是直接放行了。而且還對吾歌敬禮示意,顯然是認了出來。
吾歌現在的樣貌和之前,是有些變化的。
當初代權儀式結束後,就有過一次改變,在經曆過蛻變後,又一次發生了明顯改變。最顯著的就是額頭上的符文,其次就是五官變的更加和諧,沒有任何一處是要突顯出來的樣子。
這樣的吾歌,其實是比不上上官疏雲那種有突出一麵的帥氣,隻不過看著很容易讓人遺忘而已,仿佛驚歎隻能保留在親眼見到吾歌時。
這種對於普通人影響的變化,是現在的吾歌察覺不出來的,但是那些安檢人員卻能明顯感受到剛剛好像走過去的兩個人,一個是江小姐,另外一個……看著背影,見過的吧
……
病房門前,吾歌從外麵是能看到躺在床上上的福伯。
房間還是正常的醫院最高規格的布置,那些插花和盆栽想來是出自江月的手筆。
有時候吾歌會想,福伯這麽多年都沒有再找個伴,會不會太孤單了。但上一次見到江月,吾歌就沒有這麽想過了,福伯肯定不會是老牛吃嫩草的,那就是把江月當作女兒了吧。
這麽想,兩個人也還算是有些親戚關係嘍?
“**,福伯的病情怎麽樣了。”吾歌問道。
眼神古怪的瞪了吾歌一眼,江月心裏很難過:我拿你當理想伴侶,你卻拿我當姐姐。
“很嚴重了,有時候會忘記自己,忘記工作,忘記那些人生。就像一幅彩畫,潑上白漆,就輕易抹去了曾經的美好和苦痛。”江月輕描淡寫的敘述,卻給吾歌的心口堵住了。
吾歌能看到,福伯看向落地窗外的目光,呆滯裏流露出的困惑。
原來,抹去一個人生命存在的意義,比抹去生命本身,要更殘酷。
江月扭過頭來,給吾歌的管家,愛覺羅,發送了一分文檔。
“那是福伯在意識清醒的時候,讓我轉交給你的。說是能給你帶來幫助,他還說:不必為他難過。忘記也是一種幸福,你我都有這樣的覺悟,向前看吧,吾歌。”
這最後幾句話,到底是福伯說的,還是江月的安慰,都不重要了。
吾歌終究沒有去打擾這位老人,留下箱子就離開了。如果有一天誰還會為自己的離去悲傷,隻留師娘就夠了。福伯年紀大了,太傷感不好。
江月沒有去送吾歌,她還要繼續整理很多資料。隻是目送那背影遠去,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
…
再回到深度63區時,已經是夜晚了。
吾歌沒有刻意的趕路,在晚風中漫步也是一種孤獨。他很習慣,這樣能平複波動的心境。
自從鼓動抵達巔峰之境,悟出無極之心後,吾歌就甚少有心境上的波瀾。情緒的撩撥,沒有達到一種程度,也影響不了。
甚至王邢林死時,吾歌也隻是感到難過罷了。
而今天,他感到深深的無力。
從父母到老師,從好友到親人,還有這個善待他的老人。都已經或者終將離自己遠去,吾歌卻不能做些什麽。
他是人類百年計劃的唯一希望,卻不是這些人的唯一希望。守護不了親愛的人,拿什麽來守護人類的延續。
吾歌不懂,他的心境被一層灰色迷霧籠罩著,無極之心在以飛快的速度消退,這是明珠也要蒙塵。
沒誰能來教吾歌,這是心靈蛻變的坎,踏過去無塵無垢,踏不過無極遠矣。
路很長,吾歌走的不快,衣擺的晃動也不能將吾歌從墮落的深淵中拉拽出來。意識在迷茫中沉淪,上一次這樣,還是彼岸花的虛幻世界中。
秦妃如果看到這一幕,大概會有深深的挫敗感吧。
一步、兩步、三步……
一分、兩分、三分……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奪命三連問,響在吾歌心間。
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灰冥陰冷的世界之中,刺骨的寒涼猶如在靈魂上刮痧一樣。
吾歌試著往前走,但前麵好遠好遠,遠到已經過了很久,都沒有走到盡頭。但吾歌依然在走,他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想不通為什麽會出現在這,這裏又是什麽地界,但他想明白自己不能什麽都不幹,即使是這樣漫無目的的走,也足夠安撫不安的內心。
而真正的吾歌,還處在渾渾噩噩中向前走去,額頭的符文,漸漸由灰冥的色彩轉向絳紫,以堅定的速度在轉換。
灰冥空間裏,吾歌走不動了。太冷了,冷到好像時間凍結,空間凝固,連他自己都要忍受不了這種循環往複。
所謂無間,時無間、空無間、受者無間。
吾歌莫名的腦海裏回蕩出這樣一句話,感覺在哪裏聽過。
身體的僵硬告訴自己,就停在這吧,別向前了,會很累的,會死的!
會死的!會死的!
莫名的神采因為這句話突然乍現,好像怎麽樣都想不起來是為什麽會死!
直到有人告訴他,不要怕,你我有這樣的覺悟,向前看吧,吾歌!
吾歌,我叫吾歌,對!我是吾歌。
這一刻,從無間中解放的吾歌,踏碎了灰冥,驅逐了陰冷,戰勝了沉淪。
灰冥破碎後的,才是無間。
隱藏在考驗的背後,就是八大地獄之最的真正麵目。無盡的紫色火焰像是這個世界的根本,一切都在燃燒,也在毀滅。
在這裏,時空沒有存在的一樣,隻能是燃料,同樣身為燃料的,還有受業的靈魂。
吾歌身處陸地的中心,四周全是業火,但吾歌沒有退縮,他也有火,當年折磨了自己很多很多年的火。
妖火,降臨無間。
以吾歌自己為燃料,去釋放妖火,和業火之間彼此糾纏,然後緩緩彼此吞噬,融合。
有那麽一瞬,吾歌覺得頭暈目眩,實在是妖火汲取自己力量太快了,快到吾歌隻有一次機會去決斷,到底要不要將一切交給妖火。
生是因它,死是因它。
吾歌的靈魂消散在無間,妖火沒來後患後,在無間大肆鋪張,攪的天昏地暗,無數大陸崩碎,也不能阻止妖火的瘋狂。
直到妖火再也吞噬不盡這無窮的業火,妖火陷入了沉寂。
同化,第一次出現在妖火身上。
…
外界。
吾歌已經走到了二號要塞的上空,就靜立的浮在上空。
被緊急召回的寒離,緊張的注視著吾歌的動靜,心裏沒有分毫把握。
自從上次吾歌解放二階,寒離就很吃力了,據王博士所說,吾歌又有進步,到底還能不能喚醒他,寒離也很難說。
但事關重大,一整座要塞就在下方,豈容有有失!
寒離更是不惜代價的釋放天權,暫代天權!在三階的基礎上暫代天權是種什麽體驗,寒離感受到了。
那一刹那,寒離,就是水屬的源頭。
在九級湖澤領主,河伯照看不到的地方,他寒離就是完全的掌控者。
清光如同傾盆大雨,撒在要塞。所有人都念頭清醒,很多疑惑都自然而然的解開了,一些堵在心口的煩悶,都疏通了,那些繁雜的念頭,也都通順了……
聖光沐浴,清提之雨。
兩個水屬天權驅散異樣狀態的大招,毫不心疼的甩了出來。
在權值83的加持下,更是有神聖光輝。
這還不是結束,寒離再次聚合了所有,清光如代權的天幕般射向吾歌。
日月重光!
氣喘籲籲的寒離,並不知道這樣到底能不能讓吾歌蘇醒,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可吾歌目中的混沌猶在,隻希望在日月重光消散的時候,能起到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