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你不配
塔台。
高聳的塔台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都是終日最高的建築。如今,用最為完好來形容也不足為過。
即使以目前吾歌飛行的高空來說,也不過是二層的樣子。
而吾歌感知到的,那唯一一股微弱的氣息,似乎還在別處,但是並不太遠。吾歌想那可能就是那麽創造這副地獄場景的人吧,隻是究竟是設計師還是工具人,誰又能說的明白呢。
吾歌抬頭望向塔尖的那道身影,六翼交疊的熾熱白色,猶如一個光潔的天使一般。
在他頭頂上,還有著一圈金色的火圈在悠悠旋轉著。
躬伏在塔尖上的身型都足以讓吾歌感歎這改造的力量,是如此的虛妄。
揭開表層這具看似神聖的軀殼,內裏卻是無數醜陋異形的匯聚,無數粘稠的黑色水墨流動著。映射在吾歌眼中,簡直令人倒胃。
可吾歌還是能一眼認出這個人是誰。
傑爾麥那一頭金色的發型,大概整個終日無出其右了。
化身天使之神的傑爾麥緩緩站立在塔尖,猶如金雞獨立一般昂揚著姿態,俯視地麵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吾歌。
那些他曾經渴求的力量和權柄,如今就握在手中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妙。
傑爾麥陶醉一般的攥住白色的手掌,虛抓了一口空氣湊到鼻子上,貪婪的深吸一口,仿佛所有值得擁有的力量都盡在手中。
滿足的一口後,傑爾麥俯瞰吾歌,嘴角仰起誇張的角度,仿佛在嗤笑吾歌的渺小。
“這不是吾歌嘛?怎麽了,我的守望者大人。終日怎麽把您給盼來了,這裏可沒有異獸給你殺。”
傑爾麥陰陽怪氣的論調,就好像將一切責任都推脫而去。
吾歌絲毫不懼的對視,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掃蕩著周邊的一切。本就勉強屹立的塔台,如今也遙遙欲墜,更是有許多處塌陷。
從塔尖上脫離,傑爾麥扇動著背後的白翼,飄浮在上空。而吾歌也衝天而起,升到和傑爾麥同一高度。
平視而論,現在的傑爾麥反而更像人道的一方,而吾歌則像是被殺戮支配的惡魔。
“瞧瞧你現在的模樣。真是渺小的可憐啊。”
麵對傑爾麥的譏諷,吾歌沒什麽波瀾,但是就這麽從容對方似乎也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吾歌回敬道:“怎麽,當初跪在門外的家夥,什麽時候都這麽理直氣壯了。你不過,隻是一個自作自受的可憐蟲罷了。”
十多年前的故事再次浮現,傑爾麥的麵龐僵硬的有些憤恨。
他一次次的渴求力量,一次次展現自己的天賦,一次次的登門送禮,卻又一次次被拒之門外!
沒有人能體會一個十六歲少年彼時的不甘,可傑爾麥從未想過放棄,直到吾歌的到來。猶如一盤冷水一般澆在頭上,濕淋淋的澆滅了心頭那燃燒的欲望,隻留下反噬的仇恨。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覺醒者應該具備的力量和條件,那些自以為天之驕子的天賦,到頭來不過是沾沾自喜罷了。
所有人都記得他傑爾麥,是多麽的狼狽不堪,是多麽的不知天高地厚,又是多麽的丟人現眼。
他要瘋了一樣,被仇恨吞噬著。變成了曾經的傑爾麥,又在一次次交易中,徹底沉淪為不擇手段的陰險家,報複者。
這裏所有的人,都不是無辜者!
隻要他們還活著,曆史就會將他傑爾麥的醜事書寫,所以傑爾麥喪心病狂的扭曲了一座要塞的所有人。
哪怕他們,真的隻是把那當作一時的笑柄而已;哪怕他們,真的願意為了要塞而博取那十不足一的機會;哪怕他們,真的像愛戴守望者一樣,敬重著這位終日的指揮官,領導者傑爾麥。
一切,都是雲煙。
潔白的淚滴落在手掌中,傑爾麥伸出尖細的舌頭舔舐。豎起的眼瞳卻仰起一個角度,怪異的對著吾歌。
“不錯,我就是那個可憐蟲,可是你死了,誰又能知道呢?”
白翼振翅,幾乎是吾歌兩倍的身型像是核彈一般撞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倒是讓吾歌有些沒來得及應對,被砸穿數道牆體。
但轉瞬間,吾歌就閃回到空中,手中伏闕劍挽起劍花,劍氣猶如旋圓盤斬出。
傑爾麥的反應要更勝一籌,在劍氣圓盤到來時就已經側步閃開,但是卻還是被折返的劍氣傷到了。背後的白翼有點點鮮血撒落,而這血液,竟然還是紅色的鮮豔。
和地麵上那些野獸撒落的血液相比,顯然傑爾麥與眾不同。
天空之城上,卡修斯激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哪怕傑爾麥已經受傷了,可卡修斯眼中依然火熱。
這才是他要的力量!
零號實驗室那群瘋子所複刻的,隻是地獄的惡魔。而傑爾麥才是真正創造了天使的神!
而天使,是以人的姿態重生!
強大的恢複力根本用不著擔心那些許傷勢,倒是鮮血的氣息散落,引來不少野獸矚目,隻是傑爾麥的威懾,令他們不敢搶奪。
傑爾麥轉頭看向吾歌,手掌驀然變成了鋒利的尖爪,湊到嘴邊一一舔過。
被舔過的爪子就再也不是那純潔神聖的白色,而是被汙濁的黑色,如同…神權物質!
這一刻,吾歌仿佛回憶起了什麽,那些肮髒的交易!
查!還有天空之城都逃脫不了幹係。
吾歌握緊劍柄,殺氣凝聚在周身,血煞戰斧淩空暴漲,全界在這一刻發揮到現有的極致。
殘暴的血色世界中,無盡的血絲繚繞而上,讓吾歌看上去猶如從血淵中剛剛走出來一般,帶著凶神惡煞的目光,獵食天使!
提著沾滿血色的伏闕劍,吾歌緩步踏出,每前進一次,全界就更加凝實一分。
這是吾歌將九踏運用到了全界身上,並不是單純增加自己的權值,而是更全麵的增幅。
隨著吾歌逼近,傑爾麥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全身猶如一輪白色的太陽一般綻放刺目的光芒。
兩個人不斷提升,不斷靠近。
猶如隕石一般對撞。
扭曲的空間在血光和光之間糾纏不清,碰撞所波及的範圍近乎籠罩了整個終日上空,無數能夠飛行的野獸都被迫降空。
…
…
研究科。
科研室內。
淩亂的資料鋪撒在地板上,幹涸的血液也還沒有人清理,也許能清理的人,都已經和外麵那些野獸為伍了吧。
不過屍體倒是不多見的,那些研究科的工作人員要麽自願變成了同類,要麽以人類的身份被啃食。
隻有唯一一個成員還苟延殘喘著,那就是胡聞知。
此時的胡聞知就在科研室內的實驗區,被鏽跡斑斑的釘錐釘在牆壁之上。從手掌,到腳踝,還剩下最後一個地方沒有釘住。
那就是額頭!
噠噠,噠噠,噠噠…
極有規律的尖銳物踩踏地板的聲音傳來,每一聲都讓被釘在牆上的老人心顫。
噠噠,噠噠,噠噠…
距離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清脆,已經能夠分明聽出,那是高跟鞋踩踏的聲音。
噠噠,噠噠,噠!
突兀的單聲,猶如立定一般停頓在胡聞知麵前。
有所感知的胡聞知艱難的抬著頭,卻在失敗中放棄了麵對眼前的女人,這個漂亮的女人。
“你來了啊。”含混不清的聲音帶著嘶啞,就是比之野獸的嘶鳴,也差不了多少。
女人擺了擺衣裙的衣角,紅色的高跟鞋和這裏黑色的血跡形成鮮明的比對。
她右手捋起自己額前的秀發,柔聲道:“老師可曾想過自己今日的下場?”
胡聞知愣了一下,居然笑了出來:“哈,哈…”斷斷續續的笑聲猶如卡殼了一般,極難聽。
“想過,我當然想過。我想過我會創造神,我親眼看見了神明誕生,也將親眼見證自己被神明殺死,真是圓滿啊。”
女人隻是靜靜的看著這個老人放肆的語胡言,沒有憐憫也沒有悲傷。
胡聞知的笑聲夏然而止,得不到回應的說詞,是無法連貫下去的。
他還記得那一天,神權物質擺在自己麵前時,他的激動和興奮。
胡聞知還記得當時自己隻顧得實驗,而忘了自己身後,那個貪婪的男人,正在盯著自己手中的,神之原液。
由24組A級定向基因藥劑何成,真正的神之原液!
那一天,胡聞知親眼看到了神明誕生,魔鬼,天使,都無所謂了。
地獄,終日,都成為了後話。
那一刻,胡聞知被痛苦麻木,釘在牆壁上,親眼見證了所有科研者被殺,從自己的助理到保安……
胡聞知似乎不想再回憶了,咳嗽著展現自己虛弱的狀態。
但可惜,這並不能引發女人的同情。
“就這麽絕情嗎,伊?能不能看在我快死的份上,給我一個安慰,甚至是一個吻。”
“好啊。”
還不等胡聞知欣喜,腦門上就被冰涼的槍口對著。
“你不配啊,還是下地獄去吧,胡老師。”
錯愕的神情隻是停留了一瞬,槍聲響起。胡聞知被殺死在這個他親手締造的地獄之中。
但是托伊皺眉,好像察覺到什麽惡心的東西在胡聞知身體了湧動著。甚至還聽的到一些咀嚼的聲音,就好像是骨頭在被咬碎,吞咽。
黑色的液體不斷從毛孔中冒出,胡聞知的身體清晰可見的癟了下去,卻又突然漲起。
連帶著胡聞知的頭都抬了起來,帶著淫穢的笑容,笑嘻嘻的看著托伊。
可托伊隻是皺著眉,嫌棄的丟掉了槍支。
從腰間掏出一瓶藥劑,裏麵裝著的,是妖火,取自吾歌的妖火,而妖火下麵,是精密之儀定製的催化劑!
清脆的破碎聲響起,哀嚎聲間接不斷。
“啊,啊,伊,伊!”
惡臭散盡,托伊擺手揮散空氣,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