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兩個人的幸福
A市國際機場，早上八點半。
程默拉著行李從機場出來，站在機場門口看著初升的陽光，站了片刻，他徑直走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
“先生，想去哪裏？”
“麻煩送我到郊外的墓園。”
司機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點了點頭答應了。
一路上，程默靜靜的望著車窗外掠過的風景，腦海裏一次次回想起來是和宋妍相處的點點滴滴，心情複雜又內疚。
在快到墓園的時候，在路邊程默看到了一家花店，讓司機停車片刻，他下車買了一束漂亮的百合花。
到了墓園，程默多給了司機一些錢，下車徑直走進墓園。
程默來到了宋妍的墓碑前，在看到墓碑上照片的時候，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他緩緩蹲下來，將墓碑前枯掉的花拿到旁邊，直接拿手掃掉墓碑前的灰塵和樹葉，再將他買的百合花放下，擺好。
抬眸看向墓碑上照片，程默微微一笑，“妍妍，我來看你了。”
“妍妍，我這次回來，是想跟你道歉的，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她很好，傻傻的，做事迷迷糊糊，老是丟三忘四，可就是這樣的她，我好像還是動心了，她很執著，無論我怎麽拒絕，她都不曾放棄，這一點……倒是跟你挺像的。”
程默苦澀一笑，“妍妍你肯定要生氣了吧，像我這樣一個罪人，憑什麽還能去喜歡別人，又憑什麽得到幸福，我應該孤零零的，孤獨終老才是我最好的結局。”
程默說了很多關於他和沈悠的事，說著說著自己輕笑了起來，他都不知道。
不知道說了多久，已經是中午的時候，程默凝望宋妍的照片，輕聲說道：“妍妍，我知道的，我不配擁有幸福，我決定了，這次回去我會狠下心，不會再給她有來往，等再過幾年，我就回國，我的餘生都會用來贖罪。”
程默突然聽到旁邊有腳步聲，他轉頭一看，身體一僵，看清楚麵前的兩人麵孔的時候，深邃的眼裏滿是慌張。
程默第一反應既然是要站起來轉身就要走，隻是才腳步還沒跨出去，身後頭發斑白的男人就想開口喊道：“程默，是你嗎？”
程默身體驀地頓住，過了大半晌，他才緩緩轉過身，臉色蒼白如紙，薄唇微動，聲音暗啞地說道：“宋伯父宋伯母，是我。”
麵前頭發斑白，麵上布滿了歲月滄桑痕跡的老夫婦就是宋妍的父母。
宋父咳嗽了一聲，一手扶著拐杖，一邊被宋母扶著往前走，走到宋妍墓碑前，他眼裏悲戚隱藏不了，深深望著墓碑上宋妍的照片，看了片刻，他拿過宋母懷裏抱著的花束親自放在墓碑上，才緩慢的直起腰，轉而看向了程默。
“這兩三年來，我發現妍妍墓碑前有別人送的花束，還記得她的朋友不多，我就想，應該是你回來了。”
程默抿了緊了薄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宋家父母的反應讓他出乎意料。
見程默不說話，宋父又繼續問道：“你從美國回來了嗎？還是有事回來一趟而已？”
“我有事回來A市，現在還是在美國工作。”
“哦，原來是這樣啊。”
話音一落，三人又靜默了下來，氣氛有點凝重。
宋父和宋母對視了一下，在雙方眼裏看到了彼此都懂的眼神，宋父語氣平和地有問道：“沒記錯的話，你今年都三十多歲了吧，你成家有孩子了嗎？”
程默搖了搖頭，“沒有。”
宋父長長歎息了一聲，語氣略微感慨地說道：“我去年見過你們一個高中的同學，是一個姓林的同學，他跟我說，妍妍走後，你就再也沒有交過女朋友，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一個人。”
程默薄唇微啟，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靜靜聽宋父往下說。
“如果你是因為對妍妍的事內疚，那就沒必要，當年的事不能怪你，全都是我們，是我們的頑固害死了妍妍，如果答應你們在一起，或許今天就是另一種場景了吧。”
宋父和宋母不由自主的眼眶泛紅。
如果當年同意程默和宋妍在一起，他們的寶貝女兒就會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
宋妍去世後，他們才懂得，他們自以為是替女兒著想，不過是強行把自己認為好的生活強加到她身上，從來沒想過她開不開心、喜不喜歡。
程默心驟然一緊，攥緊了手心，“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妍妍就不會為了追我而發生車禍，是我間接害死了她。”
程默一直在後悔，如果當初不是他懦弱，如果他沒有選擇不告而別，如果他臨走前肯安撫宋妍一句，現在都一切都會不一樣。
宋父輕輕推開了宋母扶著他的手，腳步蹣跚的走到程默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當年事過去就過去，你沒錯，妍妍沒錯，錯的是我們，我今天喊住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妍妍在走之前，她留了一句話給你。”
程默心揪了一下，急切的眼神看著宋父，“妍妍她說了什麽？”
“她讓我們轉告你，就算她不在這個世界了，你也要帶著屬於她那份幸福生活下去，她會在天上看著你，你要是過的不好，她說她會跟著難受的。”
程默喉嚨發緊，眼眶禁不住泛紅，腦海裏他能想象出宋妍生命最後說出這些話的情景，她一定很努力想擺出一個笑容，想告訴他，不要難過，帶著她那份幸福好好生活下去。
程默轉頭看向墓碑，上麵宋妍的照片笑容燦爛，一如記憶中的她一樣，笑得溫暖陽光。
“程默，你以後也要好好生活，這是妍妍她希望的。”宋母也忍不住開口勸道。
程默在宋妍的麵前蹲了下來，白皙的手指輕輕觸碰照片上的她，眼眸重重合上，眼角開始有些濕潤。
過了大半晌，他再睜開眼睛，眼底滿滿都是溫柔。
“妍妍，你放心，我會幸福的。”
因為他背負的是兩個人的幸福。
在墓園待到傍晚，程默才跟宋家父母一起從墓園離開。
在墓園門口，宋父遲疑了片刻，開口喊住了準備離開的程默，“程默，我們搬回來A市住了，妍妍剩下的東西我們都保存著，你跟著我們回去看看吧，你想要拿回去當個念想就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