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世界

  慶幸的是，這個狀態並沒有持續很久，周凡卿慢慢恢復了視覺，他看清了乾涸的地面，也感受到了顛簸，路羽瓊，正背著他向寨子的方向走去。

  「小羽。」

  「哥，你沒事吧！」路羽瓊喘著大氣，聽到聲音立刻轉過頭不安的看著周凡卿。

  「我沒事。」周凡卿示意她把自己放下來，「剛才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突然就暈倒了，雖然戈壁熊沒追上來，但是我想著得趕緊把你帶回寨子讓醫生看看，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周凡卿雖然醒了，但路羽瓊完全放心不下來。

  「應該是剛才收力的時候力量亂了。」周凡卿隨便編了個理由，雖然他很信任路羽瓊，但關於黑霧的事情他暫時還不打算告訴她，畢竟自己現在也是一頭霧水，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太陽快下山了，我們先回寨子吧。」

  路羽瓊也沒多問，跟著周凡卿回寨子。

  走到寨子的正門外，周凡卿注意到門外停了五輛汽車，下意識停下腳步向寨子里望去，隨後放下背包，將自己的外套套在路羽瓊的身上，並把帽子死死的扣在她的腦袋上。

  「怎麼了？」面對周凡卿的這一系列舉動，路羽瓊多少有些不解。

  「是野軍。」周凡卿看著寨子里淡淡的說了一句。

  聽到野軍兩個字的路羽瓊似乎瞬間就什麼都懂了，身體更靠近周凡卿一些，把腦袋深深的埋進帽子里。

  兩人這才走進了寨子。

  「小凡，你們倆終於回來了！」寨子門口守門的年輕人看到兩人趕忙上前。

  周凡卿則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寨子里的野軍，小聲問道，「怎麼回事啊？」

  「最近晚上不是都不太平么，寨長一直都有跟野軍聯繫，今天有從外面回來的人說寨子附近突然出現了很多戈壁熊，寨長便花錢把他們叫來了。」

  路羽瓊的語氣中透出不悅與不甘，「每次遇到麻煩都要請野軍，我們自己就真的不能保護自己么。」

  守門的男子倒是表現的很無所謂，「這就是寨子要面對的現實啊，我們確實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

  周凡卿看了眼路羽瓊，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沒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

  這時，寨子外又有人回來，周凡卿便與守門男子道別，拉著路羽瓊的手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菜做的這麼難吃，找死呢！」

  行至半路，周凡卿跟路羽瓊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這裡發生了騷亂。

  一名老者被一名野軍士兵用腳踩著，而地上，是被倒掉的飯菜。

  周凡卿看到了不少肉，他心裡明白，又有不少寨民不得不把壓箱底的肉給拿出來了。

  「哥。」路羽瓊發出冷冷的聲音，至於她的表情，因為埋在帽子下面根本無法看清。

  路羽瓊在等周凡卿的反應，然而等了好幾秒也沒等到周凡卿的回應，正打算抬頭看一眼，一隻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宋叔？」

  「小羽，在這好好獃著。」

  說完，被路羽瓊喊作宋叔的男子快步跑到野軍士兵的面前，原本挺拔的脊樑直接矮了半截，原本陰沉的表情更是換上一副笑臉，「兵爺，別生氣別生氣，我們馬上給各位爺再做一桌。」

  說著，將一袋錢直接塞到了對方的手裡。

  路羽瓊口中的宋叔，名叫宋溫暖，是寨子的寨長。

  所以他親自出面，對面還是給了一些面子，當然，更重要是看在錢的份上。

  「趕緊的，想把我們餓死啊！」

  「是是是，馬上馬上！」

  宋溫暖解決了這場騷亂，現場看戲的人也慢慢離去，很多人的表情似乎都沒有太多的波瀾，就好像，這一切都很正常一樣。

  在他們的眼裡，有一種叫做麻木的東西。

  「哥，哥？」這時路羽瓊抬起頭來，才發現周凡卿愣住了。

  「啊？」被路羽瓊喊了兩聲，周凡卿這才回過神來。

  「哥你怎麼了？」

  「哦，沒……沒什麼。」周凡卿看了一眼剛才那名士兵，「走吧，先回家。」

  「哥，金城的人為什麼從來不來幫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羽瓊忍不住看向遠方那金色的光柱，「對他們來說，幫我們擊退獸群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

  周凡卿也抬起頭看了過去，「大概對於他們來說，一個寨子的存亡根本無足輕重吧。」

  「那金城的人又何必每年都要來給我們一個所謂的居民身份呢？讓我們自生自滅不就好了。」

  周凡卿笑著搖頭，「不在乎有很多種表現形式，就比如他們知道，我們為了活著一定會去找野軍幫忙，而野軍賺的錢，會給他們一部分。

  至於給我們一個合法的身份，因為這樣我們就得給聯邦，特別是給離我們最近的金城幹活了啊。」

  「一群混蛋！」路羽瓊不爽的摘下帽子，「哥，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周凡卿倒是非常淡然的笑了笑，「你傻么，如果人拚命努力的目的是為了實現人人平等，那為什麼還要這麼拚命的努力？」

  「哥，你怎麼好像很認可這個世界似的。」

  「我不是認可，而是認識，我認識了這個世界的規則，所以我知道自己該幹什麼，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要拼了命去強大的原因。

  因為在這規則之下，強大自我是人生唯一的捷徑。」

  路羽瓊沒有說話，一方面是因為家到了，一方面是因為她並不能完全理解周凡卿說的話。

  兩人的家，是一個大概四十平米的木屋，兩個房間，一人睡一間。

  「先好好複習吧，等這群野軍走了我們再去賣東西。」周凡卿把背包里的東西取出來放到一個麻袋裡，然後去房間里拿出習題冊，「對下答案，看看你昨天的作業做的怎麼樣。」

  路羽瓊坐在椅子上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哥，我能不能也去廢墟學院。」

  「這事沒的商量。」周凡卿回復的非常平靜，可也正是這種平靜，讓路羽瓊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只能閉嘴。

  「第一題：《魯迅語錄》是誰寫的。

  A：周樹人

  B：魯迅的學生

  C：魯迅的朋友

  D：魯迅的粉絲

  正確答案：D，本題解析：《魯迅語錄》是在古代互聯網發達時期由魯迅的粉絲整合的一本網路書籍，后出實體得以被考古學家發現，本題易錯點：魯迅原名選周樹人，《論語》是孔子學生所著，不要混淆。」

  「哥，你說這個古人是不是特別愛說話，這魯迅一輩子怎麼說了那麼多話。」

  「誰知道這麼多話是不是他說的，說不定就是個背鍋的。」

  周凡卿耐心的陪路羽瓊過了一遍答案，然後讓路羽瓊開始寫今天的作業，自己則去準備晚飯。

  出門挑了些柴火，剛準備生火，周凡卿表情突變，因為他看到了之前那個欺負老人的野軍士兵。

  更重要的是，當他看著對方的時候，之前那個東西又來了。

  當時路羽瓊發現周凡卿好像是愣住了，事實上，他確實是愣住了。

  因為當時出現了異像，就跟現在一樣。

  周凡卿的眼裡出現了兩個世界，一個是眼睛能看到的現實世界，另一個，是一個純黑色的世界，而在這純黑色的世界中，對方是一個藍色的人形狀態。

  而且這個藍色很淡，雖然沒有任何的提示，可周凡卿就是能直接的感覺到，這顏色的濃淡是實力的象徵。

  而且他可以直接通過這顏色感知出對方大概的一個實力水平。

  「這是……能力感知？」周凡卿嘗試著去理解自己這個能力。

  「可自己為什麼只能感知到他的呢？」周凡卿注意到這名士兵的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名士兵，可那個純黑色的世界中並沒有那名士兵的人形狀態。

  「難道說，是需要類似憤怒的情緒加成，才會激發這個能力么？」周凡卿繼續猜測著，因為之前他看到這名士兵的做法時內心十分憤怒，但他對其他士兵暫時沒有那麼憤怒的情緒。

  他嘗試著對另外一名士兵產生憤怒，可憤怒這東西刻意起來就感覺不對勁了。

  「算了，慢慢摸索吧。」

  不管怎麼樣，周凡卿還是很開心的，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能力。

  知道對手的實力，就能更好的做出判斷和對應策略。

  在這個超能盛行的時代具有極其深遠的意義。

  不過……這能力應該是因為自己翻開那頁書才擁有的吧？

  看來那團黑霧給自己帶來了一些全新的能力。

  只是，這跟苟有什麼關係呢？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晚飯後，周凡卿本想看會兒書，但心一直靜不下來，乾脆走向了野軍紮營的方向。

  野軍紮營選擇的是寨子的西南角，那是離居民區最遠的地方，這也是宋溫暖故意安排的，儘可能讓他們少跟寨民接觸。

  所以周凡卿也沒有靠很近，找了一棵大概距離營地五十米的大樹，爬到樹上進行試驗。

  但嘗試了很久，周凡卿依然無法看到第二個人的能量形態。

  周凡卿也因此陷入了深思。

  夜色漸深，寨子的大門口突然傳來的擊鼓聲，野軍快速集結出發，基本的素養還是有的。

  不過周凡卿注意到，其他人都走了，唯獨那個男人悠哉的在寨子里閑逛。

  他這才意識到，這傢伙是這支隊伍的隊長，他讓隊員出去阻擋獸群了，自己則留在了營地。

  可他留在營地幹嘛呢？純粹為了偷懶么？

  周凡卿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因為他想去看看寨門口的情況。

  可就當他準備從樹上下來的時候，身體突然就頓住了。

  因為他看到那個小隊長掀開了一個籠子，而籠子里，竟然還有一個女孩。

  最重要的是，周凡卿認識這個女孩，他是老李的女兒，今年才10歲！

  之前周凡卿讓路羽瓊把腦袋藏到帽子里，就是因為找野軍過來驅趕獸群會伴隨著各種各樣的風險。

  就比如寨子里突然就有人消失了，而且一般消失的都是孩子。

  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髮生了什麼。

  可是沒有人會深究，因為深究的結果只會讓更多人遭殃。

  大家習慣了在野軍來的時候把孩子都關在家裡，野軍會有一些最起碼的底線，還不至於跑到寨民家裡去搶孩子，當然，不是因為他們自己有底線，而是受到金城的一些制約，不能把事情做的太過分，否則金城會插手。

  可如果有孩子正好跑出來被他們撞上，那消失了也就消失了。

  這個操蛋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

  周凡卿的身體逐漸顫抖起來，他記得很清楚，老李前幾天在戈壁上被熊攻擊了，他女兒從家裡跑出來很可能是去給他買葯，因為老李的老婆很早就去世了。

  周凡卿的眼裡，漸漸生起了一絲殺意。

  就在這個時候，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任務發布：按兵不動。

  「按兵不動？」

  周凡卿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會聽到這樣的一個任務。

  雖然周凡卿不知道那團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404到底代表什麼，但是在這個世界能夠獲得更多一份的力量，對周凡卿來說是一件特別開心的事情，他甚至有一個瞬間覺得，這或許是老天爺給他一個補償。

  可是這個任務出現的時候，那種喜悅的感覺被徹底抹去了。

  因為當周凡卿內心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的時候，這黑霧卻告訴他，按兵不動。

  所以，這就是苟么。

  是啊，在這亂世之中，苟且偷安，顧好自己，不去摻和對自己可能造成影響的任何事情，可能是最聰明的做法。

  在這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悲劇的世界，或許，本就沒有人能管的過來，不如對他人的悲哀一笑而過。

  也許吧，苟確實是這個時代應該存在的一種生存之道。

  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面對這個世界的態度。

  周凡卿並不會去指責這個黑霧背後的力量，但周凡卿，同樣不會被這黑霧背後的力量所控制。

  如果真是三觀不同，便各自安好吧，這力量，本是意外收穫，無需強留。

  周凡卿的腳下出現黑色的光芒，整個人直接沖了下去。

  他的判斷告訴他，眼下，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他不會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