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等到了晚上,四人坐在集市露天的桌椅上,看著周圍行人的喧囂,其中三人一臉懵逼。
“這就是你說的大餐。”譚書禮拿湯匙舀起自己碗裏的一個皮薄的餛飩,笑著說道。
“對啊,暢快的吃自己喜歡的吃的食物就是大餐。”韓雅然吞下一顆餛飩,或許有些被燙著了,嘴巴不停地動著。
韓逸風立馬給她遞了一碗水。
韓雅然喝了一口水,把溫涼的餛飩吞了下去又轉頭向隔壁的攤主說道:“老板,把你們這的烤肉每樣都要三十串啊。”
她平日裏根本沒有機會吃這些東西,相國府裏雖然衣食無憂,但是她爹爹立的規矩也多,所以韓雅然每次都是讓韓逸風帶她出去偷偷的吃
“好嘞。”老板笑著點頭,今天遇見有錢的大顧主了。
“你們今天不用客氣,澤哥哥說的他請客。”韓雅然咬了一塊剛才送過來的羊肉串,指著譚澤。
“是是是,我請客。”譚澤笑道。
“老板,來一壇好酒。”譚書禮今日似乎也挺高興,也跟著韓雅然喊道。
“好嘞。”燒烤攤的老板高興的答到。
“還有,給這個小姑娘啊,拿一壺果酒就可以了。”譚書禮特地指了指韓雅然。
“舅舅你欺負我。”韓雅然癟癟嘴,為什麽他們能喝酒,她卻隻能喝果酒。
但是韓雅然不知道等她及笄後第一次喝酒就讓她記憶終生。
酒送上來了,韓雅然喝了一口,入口是青梅酒,酸甜不辣口。
“哈哈哈。”四人一起笑著。
即使街上十分的喧嘩,但是這一桌的其樂融融所有人都能感受的到。
等吃完飯回到譚府,已經到亥時了。
管家英叔早已經吩咐仆人把韓雅然他們倆要睡的房間收拾好了。
夜深人靜,等其他兩個房間沒有了動靜,韓雅然輕輕的把門打開一條縫,從門縫裏看著遠處書房裏沒有熄滅的光,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邁出這一步。
“舅舅。”韓雅然小心翼翼的敲開門。
“進來。”裏麵傳出來聲音。
韓雅然打開門,譚書禮還在書桌上寫著什麽。
“怎麽還不睡。”譚書禮沒有抬頭的說道,但是手上的筆依然動著。
譚書禮雖然祖上一直經商,但是規模都不大,隻能算的上是一個富足的商人,直到譚書禮這,才真正大規模的發展起來,現在譚書禮的商號遍布整個炎國,韓雅然從小就知道她這舅舅是土豪。
“舅舅,你能幫我一個忙嗎。”韓雅然小心翼翼的坐在對麵。
“什麽忙?”譚書禮終於抬起頭,看著韓雅然。
他的這個外甥女從來不會讓他幫什麽忙,想必一定有什麽事。
“我想參加今年的女子秋闈考試,你能幫我進去嗎。”韓雅然說了出來。
年初,雲帝下令,旨意有二,一時女子到一定年齡也可以如男子般入學,二是女子也能入朝為官,隻要參加當年的秋闈考試,通過考試者,成績優異,便可入朝堂。
當她在太學裏看見那張紅色的告示的時候,她想了許多,她知道她現在想逃離這裏,想換一種生活活著,所以那一刻她竟然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瀟灑的。
“為何?”譚書禮沒有立馬答應她。
“舅舅,你就幫幫我嗎。”韓雅然突然跑到書桌旁,拉著譚書禮的手臂撒起嬌來。
“然然啊,不是舅舅不幫你,你說你也要有那個能耐才行啊,你以為混那朝堂跟買大白菜一樣簡單啊。”譚書禮突然停下來,眼神有些無奈,“你也沒買過大白菜。”
“我……”韓雅然無語,她現在可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何時會需要她買白菜。
“你忘了,你是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通,小的時候你氣走了多少夫子先生,至今這些就會點皮毛,就連那女子最擅長的女紅你也不學。”譚書禮搖搖頭,他可沒忘記韓雅然兒時把那些先生氣的吹胡子瞪眼的。
韓雅然一下尷尬了,隨著年齡的增加,她雖然現在對於前世的記憶已經忘了很多了,可是她還是記得前世的活的太辛苦了,這不這一世竟投胎成了堂堂相國大人府裏的千金,這現成的米蟲日子她怎麽能放過呢。
所以譚書禮說的那些琴棋書畫啊,她不是學不會,而是不想學。
“舅舅,我發誓,你若是能讓我進去,我以後保證一定認真學習,天天向上,而且每日必定三省吾身。”韓雅然舉著手,對天發誓。
“你得了吧你。”譚書禮戳了一下韓雅然的額頭,“小心招雷劈你。”
“我不怕,雷劈下來,舅舅肯定會給我頂著的,我知道舅舅最疼我了。”韓雅然埋頭蹭了蹭譚書禮的手臂,一臉撒嬌的表情,“舅舅你就答應我嘛,好不好嘛。”
“好好好,你是我的小祖宗,我答應行了吧。”譚書禮被韓雅然纏的無奈,搖了搖頭。
“謝謝舅舅。”韓雅然一把抱住譚書禮。
譚書禮一愣,就看著韓雅然高興的放開他,“那舅舅我先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啊。”
韓雅然說完就往門口跑去,突然又停住,轉頭看著譚書禮。
“又怎麽了?”譚書禮無奈。
“舅舅,我等你的好消息哦。”韓雅然說完,便蹦蹦跳跳的跑遠了。
譚書禮無奈的搖搖頭,這小丫頭就知道他吃她的軟。
而韓雅然則高興的一夜好眠,畢竟譚書禮對她來說,隻要譚書禮答應的事,就沒有做不成的。
第二天一大早,相國府門前便停了一輛馬車,管家立馬開門,請人進去。
“不行,我不同意。”韓翊鳴搖搖頭 ,一臉反對。
來人正是譚書禮,今日雲帝不早朝,所以韓翊鳴正好在家。
譚書禮過來,就是找韓翊鳴商量韓雅然昨晚說的事情。
韓翊鳴身為相國,朝堂上的事,就算譚書禮花再多的銀子,韓翊鳴早晚會知道,而且這件事和韓雅然有關,譚書禮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過來主動告知他比較好。
對於韓翊鳴的反應,譚書禮一點也不意外。
譚書禮慢悠悠的端起茶杯說道:“你也先別急著否定,我知道你擔心什麽,那孩子什麽都不會,卻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不管怎麽說這想法也是好的,再不濟到時候給她一個小官當當,就當是磨練磨練她,也讓她知道出了這相國府,外麵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譚書禮和韓翊鳴雖然身份不同,但是都是摸爬滾打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才會有今日的成就。
外麵是什麽樣子,他們倆是最熟悉不過的了。
韓翊鳴沒有說話,韓雅然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他也猜的到,這孩子從小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今日會這麽做,無非就是氣他當日打了她的那一巴掌。
她漸漸地長大了,對於她母親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韓翊鳴知道韓雅然一定是在外麵聽到了些什麽,這些年因為她母親的原因,一直沒少受人議論。
即使韓翊鳴身為相國,也不可能把那些背後指指點點之人全部拉出去治罪啊,不然他這相國也別當了。
“所以說。”譚書禮的話打斷了一直沉默的韓翊鳴,“你想想,這女子參加秋闈考試,入朝為官,本就是你遞的奏折,最後也是你領著聖旨實行的,你若是不讓雅然參加,這要一不小心傳出去,讓炎國的百姓如何做想,相國大人都不讓自己的女兒參加秋闈考試,那這女子入朝為官在炎國百姓眼中不就是一句空談。”
“是。”韓翊鳴點點頭,手輕輕的摸著白瓷茶盞的底座,因為事情涉及了韓雅然,他一時有些糊塗了。
“這不正好,堂堂相國府的千金也去參加秋闈考試,這就是最好的說服力。”譚書禮一拍大腿說道。
“沒錯。”韓翊鳴想到,他會上這本奏折,也是因為韓雅然。
韓翊鳴記得三年前,那年的秋闈考試後,韓雅然爬在他的書桌上陪他看著當年秋闈考試的考卷。
本來昏昏欲睡的韓雅然突然來了一句,“爹爹,為何這些考生都是男子,為何女子不能參加考試,不能入朝為官呢?”
韓翊鳴笑道:“那有女子入朝為官的道理,自古女子都是在家相夫教子的,管好自家後院就行了,那還能管外麵的事。”
“誰說的。”韓雅然一下來了精神,反駁道,“女子也有能力出眾者,誰說隻能在家相夫教子了,很多有能力的女子比很多男子都優秀,隻是被這時代所迫,隱藏其鋒芒,委身於後院的那一畝三分地罷了,她們若是能像普通的男子一般入學堂,考秋闈,想必一定不比那些男子差的。”韓雅然在這裏就見過一個比男子都厲害的女子,就是林芝的母親,那是一個能耐,不僅能管的了後院,就連戰場都去的,那武功絲毫不輸那些熱血男兒,林芝還說過,曾經他父親有次差點在戰場遇險,還是當時喬裝打扮偷偷摸摸跟上的林芝母親所救。
但是炎國自古就不允許女子為官,所以她母親並沒有一官半職,隻能以將軍夫人的身份隨行罷了。
“你哪裏聽的這些。”韓翊鳴放下手中的筆笑道。
“我就知道。”韓雅然一臉自信,在另一個地方就是這樣的,男女都有機會, 隻是她不能說而已。
那天過後,韓雅然倒是當時說完便忘到腦後了,可是韓翊鳴卻記在了心裏,便有意留意了一下,發現確實如韓雅然所說,有宴席的時候,那些同僚帶著夫人出席,韓翊鳴明顯感覺的到,好多同僚的夫人確實能力高過她的丈夫。
真正對得起賢內助這個詞。
所以在合適的時機,他便向雲帝請奏了這一事。
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是數月後雲帝還是點了頭,並交由韓翊鳴全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