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案宗裏記載,立夏當日,當日天氣晴朗,日頭高照,一書生正在立紡縣街邊的一書攤看書,那是正直巳時四刻,忽然,那書生發出一聲慘叫,眾人循聲一看,便看見剛才還好好的那人瞬間被火包圍,正在地上打滾,慘叫連連。
膽小的一見這情況早就撒腿便跑了,膽大的卻趕緊尋來水源,潑向那已經有些發不出聲音的火團。
呲呲……
一陣水火相撞發出的聲響過後,那幾個膽大雖然心有餘悸,但是還是慢慢的湊近一看,地上躺著的那人那還有剛才白麵書生的模樣,此刻整個身體蜷縮著,身體皮膚此刻已有些焦黑,隻是那嘴張著,似乎還在呐喊著,而那雙有些渾濁眼睛此刻奮力的睜著,那眼睛裏透著無絲的恐懼,還有不甘。
“啊。”那幾個剛才還膽大的也被這幅模樣給嚇著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再往前一步。
而那早已嚇傻的書攤老板,看著此刻的場景,尖叫著,瘋狂的跑離了此處。
邊跑,嘴裏還念念有詞,“神靈降罪了,神靈降罪了,天神發怒了。”
後來還是驚動了立紡縣縣丞,才命人把那燒焦的,已經沒有本來麵目的人拉回了縣衙。
但是查了好幾日卻一直沒有任何頭緒,隻能擱置在一邊,無奈之下隻好上報給帝都,派人過來支援。
可是後來,事情並沒有結束,小滿,芒種兩個日子,接連發生了類似事件,也是活人平白無故的就自己燒了起來,而且芒種那日被燒的人,是在剛入夜,天剛剛黑的時候,街坊鄰居聽見慘叫聲,便看見一人衝出了房門,但是因為這件事的影響太大,陰霾籠罩在立紡縣每一個百姓的心裏,所以那些人即使看著,也不敢上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火團漸漸地沒了聲響。
短短一月左右,接連發生如此大案,帝都派人出任立紡縣,可是那官在立紡縣查了一月有餘,愣是沒查清楚,隻好上報雲帝,雲帝聽從了韓相國的建議,便把這事交給了大理寺。
畢竟如果大理寺都查不出來,那就沒人能查出來了。
當然接到旨意的顧涵山在大理寺裏大罵了相國大人韓翊鳴整整一個時辰,直到口幹舌燥才停了下來。
也不怪大理寺卿顧涵山如此生氣,主要還是這麽多年來一有查不出的案子,韓翊鳴都讓人直接送大理寺去。
他韓翊鳴是嫌他顧涵山天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
顧涵山即使稱了口舌之快,還是會老老實實辦著案。
而韓雅然此刻跟著衛雲鄰站在那處荒廢的宅子裏,靜有些背心冒汗。
據說這就是芒種那日被燒之人的住處呢。
韓雅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往旁邊的衛雲鄰身邊靠了靠。
畢竟她在怎麽沒心沒肺的膽子大,這種房子她還是第一次來,說實話不害怕那是假的。
“怎麽了?”衛雲裏看著本來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韓雅然此刻竟主動挨著他,著實有些疑惑。
畢竟剛才她可以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
“沒事沒事,這不冷嗎,挨近點暖和。”韓雅然尷尬的笑了笑,為了顯示自己沒說謊,還緊了緊外衫。
“冷?”衛雲鄰輕輕噗嗤一聲,差點笑出聲了,但是又覺得不妥,便給忍住了,說道:“現在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而且雖然立秋已經許久了,但是今日天氣暖和,應該不會冷吧。”
“我冷行了吧。”韓雅然嘴強著。
“好,你冷。”衛雲鄰點點頭,不與她做過多的爭執。
韓雅然此刻哼了一聲,心裏想著。要不是柴茂他們去房子的後麵查看了,我才不挨著你呢。
“你既然要挨,就挨近點,不然待會兒遇見什麽東西,我離你太遠可不能保護你。”衛雲鄰突然故作神秘的看著韓雅然說道。
“啊!”韓雅然顯然把他的話聽進去了,腦海裏一瞬間的胡思亂想,在加上此刻本來一直紋絲不動的門,突然發出吱呀的聲響,韓雅然差點跳起來,立馬跨過那半步的距離,死死的拉著衛雲鄰的手臂,一臉驚恐的模樣,就差沒掛人家的身上了。
所以柴茂和高晨走了進來,就看見那小姑娘如一頭受驚的小獸般,緊緊的抓著他們大人的手臂,一臉驚恐,而他們的大人此刻臉色仿佛也不太好,有著說不出的奇怪。
“大人,屋後我們都查看過了,沒有什麽異樣,倒是那草長得都快人高了。”高晨把剛才看到的情況報告給了衛雲鄰。
而韓雅然聽見了高晨的聲音,才緩過神來,看著兩人,又看了衛雲鄰,一把甩開他的手臂,咬牙切齒的小聲說道:“無恥!”
衛雲鄰一懵,他怎麽無恥了,其實本來他看出來韓雅然可能有些害怕,就想著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但是那成想好巧不巧,高晨他們這個時候回來了,而且那木門本來就年久失修,所以一推開,那聲音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衛雲鄰雖然心裏有些鬱結,但是還是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畢竟剛才韓雅然的那粉粉嫩嫩的指甲可是真的實實在在的掐進了他的胳膊裏啊。
所以柴茂和高晨兩人才會覺得衛雲鄰有著說不出的奇怪,畢竟被指甲掐著,卻不能喊出聲,那滋味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嗯,我剛才也查看了屋內,也沒有什麽異樣,既然那人是跑出了房門,而立紡縣的百姓晚膳都用的早,那是正值入夜,他應該正好在臥室。”衛雲鄰指著剛才他進去的那間屋子,說道。
“大人的意思是,那人從臥室跑了出來,然後跑出門外呼救的。”高晨說道。
“沒錯,但是很可惜,他即使跑到了外麵,可是那些人早已受這事情所折磨,見到這事現在發生在自己身邊,唯恐避之不及,怎麽會救他呢。”衛雲鄰點點頭。
“啊,那他當時得多疼啊,就那樣被火燒著,我還記得我兒時的時候,跟著芸姨學做栗子糕,不小心被正沸騰的鍋氣所熏,那手肘一下子就起來個大泡,差不多有雞蛋那麽大,疼了好久好久呢。”韓雅然聽見那人被活活燒死,心中此刻覺的他可憐極了。
“真的啊,小妹子,我看那你還是別進廚房了,那地不適合你。”柴茂一聽,立馬說道。
“所以後來芸姨再也不讓我進廚房了。”韓雅然認同的點點頭。
“對了。”衛雲鄰打斷這把話題扯遠了的兩人,說道:“歐陽他們該回來了吧,去了有些時辰了。”
“是,應該快到了吧,我剛才給那客棧的店小二留了話,若是他們找不到我們,就讓他們往這來。”高晨說道,因為立紡縣不大,而他們分開把每個出事的地點都查看了一遍,而且那第二個和現在的他們呆的地方,中間的距離正好要經過他們吃飯的客棧,所以他便讓那店小二幫幫忙。
“我跟你說,要不是你剛才拉著我,我就揍他了我。”季聞陽的聲音傳來,語氣裏有著許多憤憤不平。
“你啊,別生氣,戒驕戒躁,我們是來查案的,不是來打架的,再說了到時候要真的因為打架被官府逮住,那我們中樞令的臉往那擱。”是唐樾的聲音,他在勸高晨。
“到了。”歐陽睿提醒道。
門外三人一看,門裏的那四雙眼睛正齊刷刷的看著他們仨。
“什麽事,能把我們中樞令的季小爺氣成這樣。”高晨笑著說道,經過幾日的相處,其實他們幾個都有了一定的熟悉,所以關係也好了許多,特別是季聞陽與高晨,自從季聞陽知道高晨家裏是養馬的,那是就差把一天的當值時後都圍著高晨轉了,當然目的還是汗血寶馬。
“不是高晨,你不知道,那臭乞丐竟然敢陰小爺我,我是什麽人,平日裏隻有我陰別人,那還能輪到別人陰我。”季聞陽依然一臉憤憤不平,其實沒來中樞令之前他一直自稱小爺,但是來了中樞令後發現不能這樣說,便給改了,不過因為今日情況有些特殊,所以把這自稱又給冒了出來。
“是這樣的!”唐樾見季聞陽此刻還沒消氣,便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眾人一聽唐樾說的來龍去脈,才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啊,那叫陰溝裏翻船-該倒黴。”唐樾不忘補充一句。
“去去,一邊呆著去。”季聞陽朝唐樾揮手,別煩他,他現在煩著呢。
唐樾笑著退到了歐陽睿旁邊,兩人相似微微一笑。
“那老乞丐如何說。”衛雲鄰也笑了笑,但是還是想到了正事,還是正事要緊。
“大人,那老乞丐告訴我們。”歐陽睿把剛才那乞丐的話基本上複述給了衛雲鄰。
“嗯,跟大理寺案宗裏記載的差不多。”衛雲鄰想到,“他可還有說什麽?”
“還有。”歐陽睿點點頭,又說道:“那老乞丐還說了一個信息,那就是這三個人都來自於同一個地方,他們都不是立紡縣的人,都來自於帝都城外四十裏外的梨安鎮,而且他們都是為了學業才來這立紡縣的。”
“你說的這些案宗裏都有記載。”衛雲鄰點點頭
“但是那老乞丐還說一事,那就是他不止一次見三人曾經聚在一起,都是在夜晚,但是聚在一起所謂何事,卻不知曉,而且他們見麵似乎還起過爭執。”
“那說明這三人其實不僅認識,關係應該還不錯,而且還來至於同一個地方,可是這三人認識在案宗裏卻沒有任何記載。”衛雲鄰搖搖頭,這條信息很重要,為何那官員竟沒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