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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你不必自責,這件事情誰也沒有預料到的。”秋仲瑾一臉的安慰,延頡曾經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秋仲瑾曾經很好奇,便去問過皇兄,也是那時秋仲瑾才知道,這個看著無所不能,堅強不韌的人,也曾經有過那麽落魄的時候。


  十二年的冷宮生活,秋仲瑾不知道他是怎麽堅持下來的,那種落寞,那種孤寂。


  而他雖然生下來父皇就已經不在了,但是好在他還有一個疼愛他的皇兄,秋仲瑾記得,曾經為了能成為雪國的皇,他的皇兄一邊提防著來自手足之間的迫害,一邊還要保護年幼的他,雖然秋仲瑾那時候很小,認知還不是很完全,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安穩生活是他的皇兄一步一個腳印,曆盡艱辛換來的。


  最後終於守開雲霧見明月,皇兄也是疼愛他,登位不久後直接就封了當時年幼的他為安王,一直到至今。


  所以秋仲瑾理解不了,雖然同生在皇家,雖然他也明白自古帝王無情,但是對於他這個從小就在關愛中長大的人來說,他對延頡有著深深的同情。


  所以當他聽說了延頡的遭遇,他也是在心裏暗自罵過那個炎國的雲帝。


  畢竟延頡身上還流著和他一樣的血,而這血脈則來自他那從未見過麵的姐姐。


  據說一生下來就被選做神女,不得不離開皇宮生活的女子。


  而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叫頡族。


  但是多年前,頡族滅亡,始作俑者就是延頡身上的另一半血脈,炎國的雲帝。


  “自責有何用,當年要不是有人幫忙,我也會死在棲山,既然上天讓我活著,那我就要讓世人看看他的真麵目。”延頡看著遠方,眼裏有著狠意,手中的酒瓶砰的一聲竟然被他捏碎了。


  頡族。


  母妃。


  中樞令。


  這所有的一切一切。


  他都要全部討回來。


  而酒瓶的爆炸把秋仲瑾嚇了一跳。


  “你,你說你,幹嘛呢,來人,快拿金創藥來。”秋仲瑾無奈的看著延頡,這人跟酒瓶較什麽勁。


  延頡再也沒有進輦車,而韓雅然也一夜未睡,直到天快亮了,可能是大部隊出發了,輦車的搖晃竟然讓韓雅然混混沌沌的睡著的。


  而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午時了。


  “王妃。”小意見韓雅然醒了,立馬把她扶起來。


  “現在什麽時辰了。”韓雅然揉了揉她依然有些混混沉沉的腦袋,問著小意。


  “快午時了。”小意給韓雅然遞了一杯水後慢慢的說道。


  “哦。”韓雅然接過,喝了一口,又遞給了小意。


  小意剛接過來就聽見韓雅然說道:“子睿呢?”


  “小少爺想玩,桃心帶著他去玩了。”小意笑著說道,小少爺還小,孩子嘛,天性就是玩。


  “玩?”韓雅然疑惑,現在在趕路的途中,去哪玩。


  “王妃你不知道,我們現在路過一個小鎮,王爺吩咐下去,原地休整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再趕路。”小意解釋道。


  “小鎮,什麽小鎮。”韓雅然不以為然的問道,隨手接過小意遞過來的糕點。


  “好像叫什麽梨安鎮。”小意的話讓韓雅然的糕點停在了半空中。


  韓雅然有些不敢相信的再問了一邊,“你說什麽?”


  “我。”小意先是一懵,然後才明白韓雅然的意思,便又說了一遍,“梨安鎮呢。”


  小意的話剛說完,韓雅然就消失在了眼前。


  小意連忙跟了上去,邊跑邊叫到,“王妃,你還沒用早膳呢。”


  現在已經到了午時,這早膳也該叫午膳了。


  韓雅然下了馬車,看著外麵。


  其實他們現在是在梨安鎮的外沿,可是就是這外沿,也依然讓韓雅然的思緒萬千。


  當年,到中樞令參與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在梨安鎮。


  那時候,她還被那人的自焚嚇著了。


  韓雅然看著這熟悉的場景,雖然多年未見,這裏多多少少也有些變化,但是依然能看見熟悉的場景。


  韓雅然慢慢的走在梨安鎮的大街上,

  這裏的一切一切都是那麽熟悉,當年,他們去墓地,而她因為害怕,衛雲鄰就讓歐陽睿把她送了回來,那次也是韓雅然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接觸歐陽睿。


  為了方便,歐陽睿帶著她在房頂上穿梭著。


  而當時韓雅然聽見這個要求的時候也是一驚,表示歐陽睿怎麽帶的了她啊,她根本不會武功。


  而歐陽睿則蹲了下來,表示他背著她。


  韓雅然即使不像這世間女子那般的保守,但是這被陌生男子背著怎麽都覺得不太好吧,所以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妞妞捏捏的。


  而歐陽睿呢,當時見韓雅然久久沒動,竟然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反應,表示若是韓雅然不願意,就自己走回去,隻是到時候會耽誤他們的辦案。


  韓雅然一聽,會耽誤辦案,便心一橫,於是才讓歐陽睿背著她。


  但是歐陽睿雖然嘴上說的不好聽,臉上的神情也不是很好,但是卻沒有觸碰韓雅然身體的任何一處,而是不知道從身上何處找出來一個繩子,竟那樣用繩子勾著韓雅然的膝蓋出,而繩子的另一端則在歐陽睿自己的手中。


  韓雅然有些無語的看著歐陽睿的一切操作。


  而歐陽睿的解釋隻有六個字,男女授受不親。


  韓雅然癟癟嘴沒有說話,我都趴你背上了還授受不親呢,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韓雅然對歐陽睿沒有如其他人那般談笑風生。


  無外乎就是歐陽睿這人實在太過古板,不苟言笑的,所以韓雅然一看見他就想起曾經她父親給她找過的先生。


  而現在,韓雅然身在這梨安鎮中,卻隻能懷念著故人。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這一刻韓雅然才知道,這首詩的含義。


  她的朋友,卻在同一天消失在他的身邊。


  而此刻的梨安鎮卻沒有梨香,那些樹上密密麻麻青色的小果正顯示著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


  而韓雅然思緒萬千的在這街上慢慢的走著,直到有一處熟悉的地點再一次讓她停住了腳。


  而此刻那裏空空如也,但是韓雅然卻還是記得,曾經季聞陽在這裏買了幾個梨,然後分給了他們。


  韓雅然想到。


  季聞陽,這麽多年,韓雅然依然還是不知道他在哪。


  曾經韓雅然托人去找過,可是終究一無所獲。


  六年了,除開被韓雅然留在帝都的歐陽睿,就是其他人呢,他們的家人當年也來信告知了韓雅然他們安眠的地方。


  可是唯獨季聞陽,韓雅然沒有任何消息。


  曾經的季家武館早已經換了老板,變成了一家食肆。


  就連這曾經的回憶都沒了,除了周圍還有人記得曾經這裏有一家季家武館,整個帝都仿佛季聞陽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個曾經永遠一臉調侃,笑著自稱季小爺的男子,在這帝都沒有任何痕跡留下。


  “王爺。”小意默默得跟在韓雅然身後的不遠處,直到旁邊走過來一個人,小意剛開始還很警覺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人,見竟然是穎南王,小意一下就愣住了。


  今日的穎南王沒有戴麵具,小意竟然有些臉紅,穎南王當時說的話在整個帝都都傳遍了。


  我的麵具隻能我的王妃能取下。


  一想到這裏,小意竟然有些麵紅耳赤,昨夜輦車裏傳出來的聲響外麵的人都是聽見了的。


  延頡輕輕的噓了一聲,小意本來想叫王妃的,但是見到穎南王的動作便閉上了嘴。


  在穎南王擺擺手下,小意識趣的退了下去。


  而此刻延頡看著那個站在不遠處,眼中已經含淚的女子,她在想什麽,他當然知道。


  那個地方他怎麽會不記得。


  季聞陽,這個曾經說要在帝都闖出一片天,讓所有帝都人都記得他的大名的季聞陽。


  終究還是讓帝都記住了他的名字,可是這樣的方式卻不是所有人想看到的。


  延頡想到了這裏,他想起,他曾經讓人去祭奠過他們,其他人都很順利,唯獨季聞陽費了許多精力才找到。


  或許他們回雪國的時候,去一趟應該也是可以的。


  也許那時候她不會那般傷心吧。


  而此刻韓雅然轉身,突然看見不遠處的衛雲鄰。


  今日的他站在那裏,沒有戴麵具,在這平凡的人群裏十分耀眼醒目。


  而延頡也回過神來,看著同樣站在不遠處的韓雅然。


  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站在那裏,時光流逝,即使周圍喧囂不堪,但在他們的眼中,卻隻有對方。


  而就在延頡正要開口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娘親。”


  是小子睿,他正被桃心帶著,站在不遠處,想必是玩累了打算回來了。


  而就在小子睿打算奔向韓雅然的時候,小子睿突然停住了腳,臉上的神色也由開心變成了吃驚。


  “漂亮叔叔。”小子睿興奮的叫道。


  說著就跑向了延頡,小子睿抬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高興的問道:“漂亮叔叔,你怎麽會在這裏?”


  而隨後跟來的桃心趕緊給延頡行了一禮後,則有些擔憂的看著小子睿。


  即使沒有戴麵具,桃心卻依然認的眼前的這人,這不是穎南王又是何人。


  而小子睿此刻那是一臉興奮的問著延頡。


  延頡蹲下來,看著眼前的小不點,笑著說道:“好久不見,小子睿。”


  “漂亮叔叔,你怎麽會在這裏。”小子睿很好奇。


  而且還和他娘親遇見了,所以此刻想到韓雅然就在後麵,小子睿竟還有些擔心,畢竟他可沒忘記他娘親之前問他那盒糕點的事。


  要怎麽和娘親解釋這件事啊,小子睿小小的腦袋努力思考著。


  而桃心站在旁邊一見小子睿沒說話了,就趕緊提醒道:“小少爺,這是穎南王。”


  “什麽。”桃心的話把本來腦袋裏還沒想出什麽辦法的小子睿拉回了思緒,“桃心姐姐,你說什麽。”


  “小少爺,奴婢說,這是穎南王。”桃心又說了一句。


  穎南王,小子睿當然知道是誰,穎南王就是娘親要嫁的新爹爹,也就是說,漂亮叔叔是穎南王,那麽就是漂亮叔叔就是他的新爹爹了。


  小子睿終於反應了過來,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擔憂,立馬跑到韓雅然旁邊興奮說道:“娘親娘親,漂亮叔叔就是子睿的新爹爹是不是。”而韓雅然看著小子睿一臉期待的表情,微微一愣,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而小子睿得到了韓雅然的肯定,那簡直興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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