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熟人
“別寫了！出去透透氣吧！”玉真子倒了一杯茶，順著桌子推了過來，也將桌子上我寫的字攬了起來，“外麵天氣不錯！”他說。
我抿著唇，沒動。他直接動手奪了我的筆，“一點也不像個孩子！”玉真子話說完，直接朝外走去。
已經好幾天了，我在忐忑中過著每一秒鍾，除了寫字幹活我甚至不敢跟他們師徒倆有眼神上的任何交流。葉紫再也沒有來，可我們三個人的關係卻是微妙的異常。我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等著他們將我掃地出門，可是令我奇怪的是玉真子和子默竟是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更沒有流露出哪怕是半句想要責怪我的意思……
可是那天，他們不是已經認定是我錯了嗎？
“子默那個臭小子看著挺聰明，辦起事來卻從來都不怎麽靠譜！”臨出門時玉真子又送來一句話，“既然我們是自家人，那就不要讓一個莫名其妙的外人橫在中央！”
外人？自家人？難道那個外人是葉紫而我才是自家人？
我跟著玉真子走到門邊，意外的發現子默竟然然就站在不遠處，他的眼睛盯著我的方向，可跟我接觸的瞬間卻又急忙的挪開，他別扭的不看我。
良久，淡淡開口，“你還好？”
我靠在門上看著他的孩子氣，消散了心中的鬱結。突然覺得玉真子的建議當真不錯，這樣的天氣，確實適合出去透透氣……
陽光很溫暖，而我的心情也好的不得了，我一個人出了門，倒也不是單純的溜達，隻是突然間想起了不久前玉真子的一句話，菊花茶要是配上竹管杯，那才是最好的搭配。
他的話倒是一直記得，早就想著幫他找根竹子，隻是今天這願望卻越發的強烈。我在腦袋裏想象著玉真子見到竹管杯後的表情，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很多。
這一帶住了很久了，可附近隻有一片杏林，這竹子倒還真的沒見過，於是，我朝著山裏更深的地方尋覓著……
路越走越潮濕，腐敗的植物踩在腳下，弄髒了我的鞋。路也越來越沒有該有的徑向，被雜草覆蓋著，看不清究竟。
走了很久，樹木越來越高，陽光也被擋住，前方是黑壓壓的樹，卻始終見不到竹子。腳有些疼，我找了塊石頭坐了上去，脫了鞋，揉著發疼的腳丫子。
腳已經紅了，還有些微腫……要不要接著往前走？我有些怯了，已經出來很久了，也不知道他們師徒會不會擔心。
“嗖嗖……”
突然聽到一陣聲響，打斷了我的心事，箕了鞋，我慢慢朝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個少年背著我，整個身體在空中躍起，手中一把利劍上下翻轉，舞出無數劍花，也削斷了無數的樹枝，全部落在了他的周圍……
我不懂武功，可是他的動作利落，在我看來就應該是很厲害的，我崇拜的看著他，他卻停了下來，有些黯然的吐出一句話。
“還是不對嗎？”
不對？什麽不對？說的是武功上的事情嗎？我困惑的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聊，放著自己的事情卻在操心一個陌生人。我不想惹事，也並非是想要偷窺什麽的，躲在樹後看他，也隻是因為好奇，現在已經弄明白了，就也不想再多留，我抬了腳，打算離開……
“誰在那？”
誰知我腳下剛一挪動，那邊的少年卻突然嗬斥了一聲。
他的聲音極大，我心中一驚，險些摔倒。或許是我倉皇的的動作讓他覺得我做了壞事。一陣風刮來，下一秒，一把劍就從背後搭上了我的肩，“你是誰？”少年問。
我看著脖子上閃著寒光的劍，使勁的擺著雙手，卻不敢用力搖腦袋，更不敢動，怕是一個不小心，就丟了我的小命……
我不是誰，我不過就是一個路過的陌生人，我在心裏解釋了無數次，可是少年聽不到……
他立在我身後，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可我卻感覺到一道目光，灼灼的射在我的後腦勺上，似乎是在探究。
良久沉默，可是最終，他卻意外的挪開了那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利劍，人也走開了幾步。
氣氛瞬間鬆弛了，沒了脖子上的壓力，我轉過身，他卻站在離我不遠的幾步之外，依舊是背著我。
“你是想偷學我的武功？”他問。
一句話讓我鬆弛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我搖著頭，可他看不到。
“我們白家的劍法可不是這麽容易被人偷學了去的！”少年笑了笑，“更何況，你完全沒有武功！”
“你……”大概是我的沉默讓他覺得不舒服，他終於轉過了頭……
眼前的臉孔，對上我頭腦裏浮現出一雙清亮的眸子，他，是那個給我一個包子的少年：小虎子。
他也是一愣，“是你？”他問，語氣卻沒有疑問。
話說完，他笑了笑，“嗬嗬……除了你還能是誰？就你這長相，還有眼角那顆淚痣，不是早就被人預言是……”
話到此，小虎子沒有繼續，可他咽下去的話我卻是清楚的。
我摸著眼角那顆鮮紅，“天煞紅顏，禍國妖姬”，這從我出生就烙在我靈魂上的八個字，怕是死也甩不掉的……
氣氛又有些尷尬。
“我找過你，可是沒找到，你現在住在哪？”小虎子道。
我跟他又是比劃又是寫字的終於讓他明白我現在和子墨師徒二人住在一起。
小虎子點了點頭，看著我的鞋，若有所思，“那你怎麽跑到這了？”
我在他手上寫下“竹子”二字。
“你是想要竹子？”他問。
我點了點頭。
“你跑到這裏找竹子？”他笑的前俯後仰，“這裏沒有竹子，不過運氣好，倒是會碰上狼！”
狼？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回去吧！過兩天我送你一根！”小虎子捂嘴笑的越發沒有形象，不過這樣看起來倒是像他這個年紀正常年齡該有的樣子了。
我不由得也跟著他笑了起來。
他一怔，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傻子！還不趕緊回去？”
傻子？呃……這是在訓我？我比劃著：你比我小！該叫我姐姐！而不是傻子！
他一甩腦袋，猛地轉身，率先走了，“是想給狼當晚餐嗎？”
我看著他的後背，追了上去……
天空似乎沒有開始那麽灰暗了，偶爾瀉下的一星半點的日光剛好照在小虎子刻意離開我不算太遠的脊背上，折射出溫暖的顏色，溫暖我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