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黃金鞋墊
都說老毛子能喝,可誰也沒想到,老毛子女人更能喝。一碗接一碗,大口大口地往嘴裏灌,嚇得負責敬酒的特務,連眼睛都直了。
“乖乖!這還是人嗎?”準備回敬的特務,捧著酒碗,不停地打起哆嗦。
“給我喝!往死了喝!千萬別猶豫,大不了兩腿一蹬該上哪上哪去!”林沐偷偷一拽幾個特務的衣擺,說道:“兄弟啊,咱這裏麵數你們幾個人最能喝,往後是榮華富貴,還是吃糠咽菜,現在可全靠你們啦?”
“不行啊!”特務們哭喪著臉,小聲嘀咕道:“我怕呀!怕得要死啊!”
“你個熊玩意,咋這麽不聽話?”陳明不耐煩了,擰著他們的屁股嗬斥道:“平時總吹自己兩斤白酒輕飄飄,今天怎麽坐蠟啦?啊?你們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命令你們懂不懂?我的話就是命令!”
“老大,你也知道吹牛和現實是有區別的,我真的不行啊!”棒槌叫苦道。
“媽個巴子的,就數你小子廢話多!”一把捏住棒槌的脖子,陳明抓起酒碗便往他嘴裏灌,伴隨著清晰的“咕咚”聲,蘇聯女兵紛紛豎起大拇指,不停地稱讚“哈拉少!”
棒槌平時自吹是“酒簍子”,但自從這一晚起,他這綽號算是坐實了。事後被抬進醫院搶救了三天三夜後,再次清醒的他,從此就有了吹牛的資本。
“咱軍統上上下下,要論喝酒誰能比過我?咋地,不服啊?不服你就陪老毛子喝喝!我是一個人對付她們好幾個!”
酒喝到一定程度,也就沒人再欣賞歌舞了,歌舞場成了徹頭徹尾的拚酒角逐場。反正倉庫的物資老毛子也不能全帶走,所以雙方借著酒勁約定,十碗酒一座庫房,倒下一個抬出去一個,就看你有沒有膽量喝了。陳明算是鐵了心要打贏這一仗,不管咋說咱也是老爺們,總不能在老毛子女人麵前丟人吧?既然單挑不行,那咱就圍攻,兩個男人對付你一個,放不倒就從外麵請援兵。媽媽的,沈陽它別的沒有,就是一個中國人多!
“啪啪……”兩個人倒了一排。陳明咬咬牙,對手下吩咐一聲,“上!給老子再上一批!”
“啪啪……”又倒下了一批……
“上!”
“啪啪……”
“上上上……”
喝到最後,前來增援的特務和聞訊趕到的蘇軍士兵開始混戰了。五八一倉庫變成了酒廠,弄得是滿倉庫飄香。就連遠在城東“萬隆泉燒鍋”臥底的軍統特務,也偷出掌櫃庫藏的老酒,趕著大車向目標增援集結。
幾個人倒下,千千萬萬個中國人站了出來,這是林沐和齊公子始料不及的後果。十幾座庫房終於被打開了,裏麵除了棉布,還有小鬼子留下的大米。
“發了!發了!”幾個神誌不清的小特務,躺在棉包上是“哇哇”大哭,憑誰拽都不起來。“老天爺啊!過年嘞!過年嘞!”
倉庫外早就密密麻麻排滿了上百輛大車,眼見一件件物資被抬上車後,陳明抱著林沐開始痛哭道:“老弟呀!謝謝你,謝謝啦!你可是弟兄們的大救星啊!”
“哥!哥!你別這樣,大夥看著呢!”陳明非要給林沐下跪,弄得他是手足無措。
“弟兒啊!哥哥今天心裏痛快,痛快呀!得!咱啥也不說了,以後你就是哥哥的左膀右臂,沈陽軍統總務科科長,老齊就是‘沈陽武裝行動隊’的副隊長!”
林沐拉住搖搖欲墜的陳明後,清清嗓子,他很認真地問道:“老大!您說的話……它不是醉話吧?”
“笑話!我陳老大一言九鼎,這跟喝醉有什麽關係?趕緊趕緊!你負責把物資趕緊處理掉,後天我要見到錢!”
十幾座庫房的物質,扣除人工車馬費,這得賺多少錢?許多特務最後連想都不敢想了。
三天後晚間,一德街“萃華”老字號首飾樓貴賓房……
丟下兩根明晃晃的金條,陳明瞥瞥一旁低眉順眼的小夥計,端起茶碗不緊不慢地問了句:“能看出成色嗎?”
“回爺的話,這一眼就能瞧出是赤金。”
“噢……算你還有眼力。”品一口香茗,陳明拽拽袖子,撇著嘴問道:“聽說……你們這家手藝不錯?”
“嘿嘿!爺!您這話說得是更有水平了。全奉天您打聽打聽,萃華樓要是不敢接的活兒,誰家還敢接?他有沒有膽量接?”
“好!既然這樣……那我也就放心了,給我……”
“爺!您想打什麽?”
撂下茶碗,陳明掏出手帕擦擦嘴,擺了個很有風度的譜,說道:“就給爺打副鞋墊吧!”
“鞋……鞋墊?”夥計嚇了一跳。這個要求並不過分,而且手工也不太複雜。隻不過,它有些出人意料。
“怎麽?打鞋墊不行麽?”
“行行行!隻要您滿意就行!”
一個出工一個出料,沒有上門生意不做的道理。不就是一副鞋墊嗎?它又不是金尿盆子,這連模具都省了。
又過了兩個時辰,夥計捧著托盤,把一副金燦燦的鞋墊給它送來了。萃華樓的手藝就是與眾不同,它往往能考慮到許多商家不願去琢磨的細節問題。譬如說這雙鞋墊,為了美觀和照顧腳掌關節的靈活性,大師傅不但在鞋墊上紋了圖案,而且還特意在腳掌部位設計了一個活動環節。這樣踩在腳下的金鞋墊,就不是一塊硬梆梆的夾板了。
“還行!沒敢給我貪汙多少。”陳明掂量了一下,把錢拍在桌麵上,臨走時他還再三交待道:“我告訴你啊!誰要是知道我今天拿金子來這了,你小命就沒了。”
晚上回到家,陳明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踮起腳,趴在院牆上往裏看。地勢地形一目了然,即沒有埋伏,也沒有可怕的機關暗算。定定神兒,他把自己臉色搓得盡量輕鬆些,然後又“嘀嘀咕咕”把某些細節重複了若幹遍。這才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院門。
“差不多該睡了吧?嗯!應該是睡了。往常她入睡時間是晚上十點,現在眼瞅就快到十二點了,怎麽也該人事不省了吧?”揣著僥幸,他把手悄悄按在了門板上。
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陳明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隨手抓起一把雪,握在手心暖化後,將冷水慢慢注進了門軸。
緩緩推門,輕邁腳步,足尖踏在地板上的一瞬間,他身子果斷地頓了頓。豎起耳朵聽一聽,確認沒有任何聲響後,這才足不離地轉身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