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慶奴
正當傷心之際,一個侍女用捧盤捧了一碗銀耳蓮子粥進來。
林嫋嫋忙將手機收了起來,抬眼打量那位侍女,見她皮膚水嫩,眉清目秀,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樣,隻是年紀稍小。
“你是哪位?”
“奴婢慶奴,是老爺差來伺候姑娘的。”
慶奴,林嫋嫋覺得這個名字在哪兒聽過,忽然腦海靈光一閃,想起李煜那首《賜宮人慶奴》,脫口吟道:“風情漸老見春羞,到處消魂感舊遊。多謝長條似相識,強垂煙穗拂人頭。”
慶奴微微一怔:“姑娘才思敏捷,出口成詩,不輸昔日詠絮之才。”
林嫋嫋讀文史時,最煩古人說話,動不動就引經據典,也虧她看到《紅樓夢》林黛玉和薛寶釵的判詞,才知詠絮之才指的就是東晉才女謝道韞。
不過話又說回來,慶奴小小一個侍女,竟有如此不俗的談吐,倒是讓她感到意外,李煜身邊的女人都不簡單哪!
林嫋嫋微微一笑:“你拿我比謝道韞,實在愧不敢當,人家是有真才實學,而我隻能背背古詩。”
“姑娘是說,這首詩乃是前人所作?”
“對我來說,算是前人。”
慶奴想了半晌,愣是沒有明白林嫋嫋的話,但是現在整個府上都在流傳她是天女,天女說話,自是頗有玄機,自己慧根太淺,無法領會,那也沒什麽稀奇的。
她將銀耳蓮子粥端了出來,“姑娘想必餓了吧?”
林嫋嫋本來也不覺得餓,經她這一提醒,又見那碗銀耳蓮子粥的賣相似乎不錯,不由食指大動。
慶奴陡見林嫋嫋的吃相,還以為自己出現錯覺,她本以為天女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就算要食人間煙火,也應該是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但見眼前這位天女,仿佛餓鬼投胎,她竟然連勺子都不用,捧起碗來就喝得稀裏嘩啦,未免也太不淑女了。慶奴兒時聽過的神話,倒有一些放蕩不羈的仙人形象,但大多都是男人。而林嫋嫋雖然裝束怪異,但還是能夠看出她是一個姑娘。
林嫋嫋似乎也察覺自己失態,抿嘴一笑:“我就是傳說中的女漢子。”
慶奴不解:“何謂女漢子?”
“就是誤投女兒身的男人。”
“姑娘的意思是,你的前世是個男人?”
林嫋嫋想了一下,“或許還真是呢!”
林嫋嫋吃完銀耳蓮子粥,又朝慶奴招了招手,示意慶奴附耳過來,低聲地說:“有什麽辦法讓我出去?”
“老爺吩咐,不讓姑娘隨處走動。”
“我隻是想出去散散心,不會走遠。”
慶奴搖了搖頭:“這個奴婢也愛莫能助,除非燕王和老爺下令讓姑娘出去。”
林嫋嫋忽然狡黠一笑:“慶奴,你幫我一個忙。”
“姑娘有何吩咐?”
“快脫衣服。”
慶奴愣了一下,繼而麵露難色:“姑娘,你不會是想……和奴婢磨鏡吧?”
“呃……”
……
林嫋嫋到了裏屋換了慶奴的衣裳出來,慶奴隻有十四歲,身體尚未發育完善,按理林嫋嫋穿上她的衣裳,會覺得窄身才對是,但古代服飾比較寬鬆,林嫋嫋倒也不覺得有絲毫的不適。
她拾掇捧盤和碗,低頭走出房間,心中暗自祈禱。 雖然慶奴已經幫她綰了一個丫髻,但她那頭栗色的頭發實在太過明顯,是以她用捧盤將頭稍微擋了一下,但此舉無疑更加引起門口兩個守衛的注意。剛剛邁出門檻,就被他們叫住。
林嫋嫋忙將手裏的捧盤和碗摔向兩個守衛,撒腿就跑,她是全市50m和800m的冠軍,兩個守衛一時也拿不住她,於是大喊起來:“天女跑了,天女跑了!”
劉仁贍武將出身,鎮守壽州,責任重大,以防刺客和細作潛入,府上守衛自然要比其他官邸森嚴許多。立時,就有甲士四麵湧了出來,將林嫋嫋圍在中間。
和林嫋嫋換了衣裳的慶奴聽到動靜,急忙趕了出來。
接著,李弘冀從甲士的後麵走了出來,目光如鷲,陰狠地盯在她的臉上:“天女這是要去何處?”
林嫋嫋一時慌亂,結結巴巴:“我……我去解手。”
“屋裏自有馬子,天女何須跑到外麵解手?”
“馬子?!”林嫋嫋說了那麽多令古代人聽不懂的話,這回輪到自己迷糊了,馬子,不就是香港黑幫電影“女朋友”的代稱嗎?
“天女不至於連馬子為何物都不知道吧?”
林嫋嫋腦袋飛速運轉,“難道是馬桶?”
“天女,請回!”
林嫋嫋最看不慣李弘冀咄咄逼人的態度,她的強脾氣也被激了出來:“我就喜歡在外麵解手!”又回頭去問慶奴,“洗手間在哪兒?”
慶奴:“姑娘是洗手還是解手?”
林嫋嫋:“洗手間就是你們的茅廁。”
慶奴惶遽地望向李弘冀,不知該不該將茅廁的位置告訴林嫋嫋。
李弘冀對眾甲士說:“天女要去茅廁,你們務必護她周全,守在茅廁兩步之內,給本王盯緊了。倘若天女失足掉入茅坑,你們也好第一時間救她出來!”
眾甲士齊聲答道:“是!”
“你!……”林嫋嫋氣得跺腳,堂堂王爺怎麽可以渣成這樣?!
“天女還想解手嗎?”李弘冀目光凜冽地俯視著她。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限製我的人身自由,已經構成非法拘禁罪了?!”
“本王不知!”
“你們這裏還有沒有王法?!”
“本王就是王法!”
林嫋嫋恨得牙根癢癢,卻又拿李弘冀無可奈何,來到這樣一個皇權至上的社會,她該找誰說理去,狠狠瞪了李弘冀一眼,悻悻走向自己的房間。
李弘冀忽然喝道:“來人,將慶奴抓起來,重責二十軍棍!”
慶奴一慌,急忙跪下:“王爺開恩,王爺開恩!”
林嫋嫋一怔,轉身質問:“喂,你憑什麽打人?”
李弘冀桀然道:“憑我是燕王李弘冀!”
又拿身份壓人,他就不膩嗎?林嫋嫋鼻子都被氣歪了,“就算你是燕王,打人也需要一個理由吧?”
李弘冀冷森森地說:“她與你私換衣物,助你喬裝出逃,這個理由夠嗎?”
林嫋嫋忙道:“這都是我的主意,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