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柳
帶有鹹腥味的海風輕柔的吹拂在男人的臉上,男人的眼睫毛顫了顫,然後猛地睜開雙眼。
他發現自己似乎麵朝下趴在海岸邊,全身赤裸著,不遠處有幾個人圍了一圈,低垂著頭雙手不斷往前扒挖著什麽。
有一個人似乎扒拉累了,想站起身來放鬆一下,然後發現了岸邊有一個全身赤裸的人,緊接著開始大喊大叫。
那圍著一圈的人立刻調轉腦袋,起身向赤裸男人走來,他們的手裏拿著像是用廢鐵拚湊起來的砍刀,上麵還帶著斑駁血跡。
赤裸男人看向原先那些人圍著的地方,一具腹部破裂開來的身體倒在那,。
他開始像那群人走去,原先略帶迷茫的神情已經消失,麵無表情的盯著那群人。
片刻後,男人穿著一身混雜著汗臭味和不知名怪味的衣服,來到那個頻死的人身旁,那是一具異常消瘦的中年女人,幹巴打結的亂發披散著,中年女人的腹部破開了一個大洞,四周還散落著部分髒器。
她看到有人靠近,緊閉的雙眼睜開,往著那個陌生的男人,她還看到了後麵不遠處倒了一地人,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中年女人嘴裏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男人把耳朵湊上前去聽。
“殺了我,求你。”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把手中那把廢鐵刀刺入其心髒,臨死時,中年女人臉上帶著解脫般的表情,那雙無神的雙眼此時也清醒了一般,似乎在表達著謝意。
男人幫其合上雙眼,起身準備離開此地。
岸邊緊挨著一條破碎的公路,他選了一個方向,開始大步向前跑去,本就布滿蛛網裂痕的路麵在其雙腳踏下後直接碎裂開來,猶如一頭奔騰的野牛。
……
“鐵塔,這次狩獵收獲怎麽樣啊,應該湊夠進城費了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靠在大門邊,笑著說道。
被他成為鐵塔的人是個身高體壯、皮膚呈現古銅色的男人,此時他跟著一群人拉著一輛木板拚湊成的板車,上麵有不少死去的獵物。
“還行吧,應該.……夠了”,鐵塔也笑著回應老人,他看著不遠處停放著幾輛大卡車的地方,心裏想著要不待會再去問問看,自己還差一點錢就湊夠進城費了,問問那幾個城裏來的老爺商量下能不能賒下賬。
畢竟下次打獵完回來,又要好幾天甚至十幾天時間,他不想再等了。
“誒,聽說沒有,鎮上昨天來了個狠人,特別能打,銅斑蛇酒吧裏的那群地頭蛇看那人麵生想尋釁,結果全給放翻啦。”
“而且那人被刀子捅到身上都沒事,說不定還是一個變種人呢。”
“我要是在場,那不得抄起凳子一起幹銅斑蛇那班人。”
“吹吧你,銅斑蛇那些人打不過那狠人,打你一個還不是輕輕鬆鬆。”
鐵塔聽著周圍的鎮民們閑聊的話語,沒有放在心上,雖然自己之前偶爾也喜歡去銅斑蛇酒吧喝點小酒,但現在為了湊錢,連酒都戒掉了。
隻為了能早一些進入城中,他似乎下定了決心,快步返回自己居住的地方。
第二天,鐵塔拿著一個破舊書包,那是他以前出去拾荒時碰巧找到的一個還算能用的背包,雖然外觀破舊,但仍能裝不少東西。
此刻背包裏除了一些幹餅外,還有幾隻有些渾濁的飲用水,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東西了,除了必要的吃喝、防身的砍刀外,其他昨天一律給賣掉了。
他走到昨天小鎮大門處停放著幾輛大卡車的地方,看到那幾位城裏人還沒走,不禁鬆了口氣,他剛剛才想起,自己昨天把家當還有住的地方都給賣掉了,萬一第二天那幾個城裏人回城了怎麽辦。
此刻那幾個城裏人身邊還有幾個人,應該是打算一同搭卡車進城的鎮民。
當然不同於鐵塔,那些人進一趟城不至於砸鍋賣鐵,他們多半是有著不錯身家的人,進城也是為了更好談生意吧。鐵塔這樣想道。
“各位大哥,我.……我想進城一趟,我能搭你……您們的車一同回城裏嗎?”
可能是堵上了他全部身家,此次去城裏未必就再有機會回來這裏了,以後的日子都沒著落,也不知道城裏的生活是怎麽個樣子。以至於他此刻說的話都有些哆哆嗦嗦。
那個開車的司機瞥了他一眼。
“500。”
複又打量了鐵塔一身裝扮,“沒得講價”。
鐵塔不禁鬆了口氣,就擔心比上個月貴了些,上個月他也問過一次,價格沒有變化。
這回他利索點了5張白色的紙張,上麵寫有100的字樣。
整張紙鈔紙麵非常簡潔,每張的左上角還印有“聯邦銀行”的字樣。
這時鐵塔看見卡車旁還站著一個男子,他的裝扮看起來跟自己有的一拚,同時破破舊舊的模樣,但人看起來又跟大部分荒原裏的人有區別。
就像是聯邦城市裏的人穿了一身荒原拾荒者的衣服。
鐵塔打量那人的同時,男人也抬頭看向鐵塔。
鐵塔突然轉過頭,不讓自己視線對準那個男人。
鐵塔認得那個男人,或者說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那個男人就是昨夜放翻所有銅斑蛇打手的人。
差不多披肩的長發,胡亂綁紮起來束在腦後,符合昨天聽人說的形象,鐵塔一下就認出來那人。
為了不節外生枝,他沒敢繼續打量那人,老老實實去到一旁卡車邊候著。
沒過一會,三輛大卡車就出發回城了,一路上,隨行的除了卡車司機和幾名護衛外,還有七個人,除了鐵塔和那個“狠人”外,有一對母女,一位打扮頗為正式的老人,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壯漢和他的一個小跟班。
這七人都統一安排進了一輛卡車內,每輛卡車還配有三名手握步槍、衝鋒槍的護衛。
路上,那個中年壯漢似乎閑著無聊,出聲道:“這一路上得有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實在無聊的緊,要不咱聊會兒?”
剛說完不待其他人說話,小跟班模樣的小弟立馬附和道:“是啊是啊,坤哥說的是,要不然十幾個小時下來能給咱憋死。”
那小弟邊說眼神邊向那對母女看去,似乎對那名母親有興趣,那對母女看起來較為年輕,難怪他想打她們的注意。
坤哥對著那位老人說道:“不知老先生此去城裏所為什麽事情啊?”
說的話竟十分“儒雅”,與他的麵貌形成強烈反差。
“我這趟是回家,來這個小鎮不過是為了做些研究罷了。”
言簡意賅,說完便低著透露微眯著眼睛,似是在打盹,顯然是不太待見壯漢他們。
壯漢看他這樣也不生氣,純粹是為了打開話匣子,同時顯擺下自己的“文采”。
他繼而轉過頭看向鐵塔,“這位大哥不知姓啥名啥,去城裏是有何貴幹啊?我看您這打扮,不太像是常去城裏的人啊。”
鐵塔擺了擺手,“叫我鐵塔就行,我去城裏就是圖個城裏的安穩便利,討生活罷了”,邊說還故意打開破背包,取出瓶水來作勢要喝,同時露出食物和水,還有把長條狀物件。
鐵塔這番動作,是為了表示自己身上沒有多餘值錢的家當,隻有個破背包、食水和一把看起來就像是刀的物件,用來暗示眾人自己沒啥可圖的。
至於刀之類的防身武器,這年頭,在荒原裏誰出門不帶把刀之類的防身啊。
坤哥一邊假模假樣的“哦”了一聲,再次把頭轉向那個紮起頭發的男人,眼睛直直盯著那男人。
“這位老.……小哥,你貴姓啊”,差點看走眼,坤哥看那辮子男留有長發,臉上又有胡渣子,一時間錯以為也是跟自己差不多歲數大的。
他眼中的“辮子男”沉默了一會兒,直到坤哥小弟忍不住開口時,“辮子男”才開口道。
“叫我柳就行”,柳說完話又沉默了。
坤哥幹巴巴“哦,哦”了兩聲,然後有些尷尬的轉頭看向那對母女,他小弟還瞪了柳一眼。
那對母女才是坤哥兩人的目標,看她們打扮也不像是荒原裏的人,穿著低調但又不失大家風範的樣子,想必是城裏的大戶人家。
坤哥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剛準備說話。
不料那個抱著女孩的婦女率先開口了,“免貴姓劉,不介意喊我一聲劉小姐便可,這是我的女兒苒苒”。
同樣說完自己名字後就閉口不再言語,看樣子也是不太想搭理坤哥二人。
坤哥一肚子話還沒說,就吃了“閉門羹”,他還想再次搭訕。
劉小姐便以女兒要睡覺為由,不再開口說話,老人和鐵塔他們巴不得如此。
坤哥二人自討了個沒趣,便也老實坐好不再說話,那小弟還心不甘的時不時往劉小姐的方向瞥去。
柳除了那五個字外沒再過多言語,言簡意賅到了極點,鐵塔剛剛在坤哥準備問柳的時候還生怕柳一個不耐煩就幹翻坤哥,因此鐵塔剛剛微微挪動了下自己的位置以遠離柳一點。
似乎還可以交流,不像別人說的一言不合就打人,想來那是謠傳,鐵塔如此想道。
便也耷拉下眼皮,開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