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逃亡(下)
“我們接下來去哪?”
“先回我家,我拿點東西。”劉小姐平靜的說道。
“你也要出城?”
她頓了頓,緩緩的點了點頭。
柳見此也不再發問了,他還是信得過劉小姐的為人的,最終能順利出城就行,其他的他也懶得管了。
正開著車的老徐聽到自家小姐說出城,踩著油門的腳險些一腳踩到底。
她走了自己該怎麽辦?
老徐算的上劉小姐的專職司機,如果她一走,自己不就丟了飯碗了?
更何況這麽好說話的女主人可不好找。
老徐一個專職開車多年的老司機,什麽雇主沒見過。
正因如此,在聽到她這麽說後,老徐不可避免的慌了起來。
“老徐。”
“誒?”老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屆時我是準備出城的了,你的事.……我會幫忙安排好來的,你不用過於緊張。”
似乎是被察覺到了心事,老徐有些羞愧,他知道自家小姐不會騙他的。
這麽好的雇主哪裏找啊?哎!
老徐心裏歎了口氣,自家小姐家裏事,輪不到他一個外人來管,畢竟他不過就是一個打工的。
“還有,這裏的事你盡量不要抖出去,知道麽?到時家裏那個.……老不死的問起來,你就說是我逼你的,記住了?”
在說到那個老人的時候,劉小姐的語氣有些硬,而且她用的詞是“盡量”,她很清楚這瞞不了多久。
“嗯……嗯.……”老徐的回答如同蚊子般微不可聞。
柳靜靜的坐在後邊,身旁坐著的是張紅花。
這個可憐的中年婦女“被迫”經曆了這麽驚心動魄的事,此刻有些疲憊,她正昏昏沉沉的靠坐著。
至於小女孩苒苒,早給她母親抱坐在前麵了。
劉小姐沒有過問張紅花的事,柳也沒說張紅花之後該怎麽辦。
而她本人,也從未坑過聲。
一車人中各自帶著複雜的情緒,徐徐往城中開去。
……
新城劉家宅邸。
“你說,研究所的實驗被迫中止了?”以為白發蒼蒼的老人緩緩說道,此時他麵前正半跪著一位男人。
“是的,老爺,據說他們那邊出了變故,甚至還死了人。”
“那……那些實驗體呢?也死了?”
“死了.……幾個,但是具體是誰就不清楚了,研究所方麵把的很嚴。”
老人不再說話了,手指習慣性的敲打著茶桌,雙眼微閉著,不知道在想這什麽,那個男人見此也沒有任何動靜,仍低著頭半跪著。
“她也出去了?”
“是的,小姐差她司機去了趟研究所,她也沒故意隱瞞自己的蹤跡。”
“戚!隨她去,你們隻用盯緊她就行了,她幹什麽都不用去管!晾她也翻不起什麽花樣。”老人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屑,說到自己女兒,老人的話也變多了起來。
父女兩人對待彼此的態度如出一致。
“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研究所那邊你繼續給我盯緊了,有什麽情報立刻反饋給我,沒什麽事的話你就先退下吧!”
“是。”男人恭敬的起身離開,臨走前不忘帶了下敞開的房門。
這男人順著走廊走出屋外,卻看到自己一個手下急急朝自己走來。
他伸出手做了個手勢,然後隱蔽的指了指遠處一個房間。
待到兩人來到另一件房屋後。
“什麽事這麽著急?研究所那邊有結果了?”
男人問道,語氣有些平淡。
但他那手下卻表現的有些奇怪,似乎不太敢說的樣子。
男人見此皺了皺眉毛,他沉聲問道“是小姐的事?”
“是……”那手下慢吞吞的回道,他不太敢直視眼前男人的雙眼,配合男人此刻的語氣和其臉上巨大的刀疤,那個男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他原本是劉小姐帶出來的下屬。
在這次實驗之前,劉小姐父親也曾找過刀疤臉談過話。
刀疤臉很清楚他現在算是背叛了自家女主人,他也很清楚自家女主人與其父親有糾葛。
但他沒有辦法,有些事的確是有苦說不出、言不由衷的。
看著眼前手下吞吞吐吐說話的樣子,要換別的手下這樣,早給他罵的狗血淋頭了。
“她回來了?”刀疤臉語氣緩和了下,不再那麽冷硬。
“刀哥,這事,要不您還是別打聽了好不?就當我放屁了吧?”那手下苦笑著說道。
那你又急急忙忙來找我,找到了又不肯說,把我當猴耍?刀疤臉內心裏想道,但表麵上卻仍是那副嚴肅的模樣,他聽聞後沒有說話,就靜靜的看著眼前這手下。
“刀哥,其實我找你來,是因為研究所那邊又出現變故了,所以.……才有些急忙,哈哈。”
那手下幹巴巴的笑道。
“你知道我在問什麽。”
“刀哥,您.……要不您放過小姐吧,以前小姐對咱多好啊,難道您全忘了麽?咱不能把她往死裏坑呐。”那手下小聲說道,語氣滿是求助。
“你先說是什麽事!”
“您先答應我,這事不準……別講給家主聽,行麽?”
刀疤臉深吸了口氣,皺起的眉毛卻緩緩放鬆了下來,他說道“說吧,什麽事?婆婆媽媽的!”
那手下見此不由得一喜,他很早之前就跟著刀疤臉一起幹事了,清楚他是怎樣的性格,也知道他這樣子算是答應了。
“是這樣子的,小姐她剛兒回來了。”
“嗯?”刀疤臉疑惑的嗯了一聲,雙眼仍直視著那人。
那手下傻傻的笑了下,還摸了下頭頂的頭發,顯得有些傻氣。
刀疤臉見此沒好氣的笑罵了一句“有屁快放,別耽擱時間。”
“嘿嘿,小姐回來了,還帶著她女兒!~”那手下高興的傻笑道,得虧他這樣竟也能做收集情報的工作。
刀疤臉愣了愣,趕忙說道“確定?你沒看錯?”
“沒有!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小娃子這麽可愛我怎麽會看錯,我親眼看見他們下車的,這事別人還不知道呢。”
說完,他一臉求助的看著刀疤臉。
刀疤臉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隻是……
“沒事的,刀哥,這事沒人知道,就你我清楚,咱就當眼瞎沒看見,知道就好了,千萬別抖給家主聽,否則小姐估計又要遭罪了,還要連累到那女娃娃。”
刀疤臉聽完後沒再開口,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良久。
“她現在在哪?”
“小姐她家啊,就城裏郊區那,離這有些距離呢!我打聽到後可不立刻就回來找您商量了嘛!”
“走,去她那裏看下,你真的確定沒別人看見她了?”
“沒有!絕對沒有,家主不都讓您全權負責盯緊小姐的事了嘛,您又把這份活交給了我,我保管給盯死了~”
看著刀疤臉快步的朝門外走去,那手下急忙喊道“誒誒,刀哥?”
“去給她提個醒!這你也要攔?”刀疤臉沒好氣道,但是聲音壓得很低,沒有說的太大聲。
那手下嘿嘿傻笑了一下,手又下意識的摸了摸頭發,然後快步跟了上去。
……
“小姐,您真決定要走了嗎?您到時又去哪裏呢?”
老徐忍不住又勸了一句。
他看著劉小姐正不斷的翻找、收拾行李。
“老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心意已決,再在這呆下去,苒苒肯定不會好過的。”
劉小姐頭也沒回的說道,兀自收拾著行李。
哎!老徐內心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是勸不動的,至於她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以至於她竟要急急出城離家出走!
老徐想罷不再打擾她,先行走出了屋外。
此時的柳正靠坐在牆角下,也沒介意外麵地板有多髒,就這麽靠坐著。
他身上已換了身衣裳,原來的早就破爛到衣不蔽體的程度了。
還有原來的頭發長到都紮起來了,剛剛也給他一刀割了去,倒也落得個清爽幹淨。
原先身上那層白到發光的“裝甲”層早已消失不見,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天氣算不上多熱,但柳穿著的上衣卻非常寬大。
柳用手細細撫摸著那柄奇怪的刀刃,或許不該再以此稱呼這柄刀了。
“它叫星之子。”柳回想著那個純白流體當時說的話,當然,還是借他自己的嘴巴說的.……
柳嚐試的觸摸了下星之子的刀刃,他的手指肚隻輕輕接觸了下,卻頃刻間多了條血痕。
好鋒利.……
柳默默想道,不過他更想知道那純白生命為什麽要帶走這把刀。
主要是這把家夥尺寸有點大,類似於雙手長刀的樣式,但偏偏刀刃部分不是完全彎曲光滑的。
有些細長的刀身上還纏繞著……觸手?
想了片刻,柳的腦海中隻能冒出這麽個詞語,刀刃上纏著奇怪的、跟刀刃材質相同的觸手,這樣子顯得整把刀的模樣怪怪的。
也不知道製作出它的人是怎麽想的,刀刃上還纏上奇怪的東西,那不是妨礙揮砍嗎?
當時的柳還疑惑的問它,卻隻換來了一句:“黎明編織者的知識為我們指明了道路;他來自群星,而我們將追隨群星。”
無頭無腦、神神鬼鬼的。
柳輕輕搖了搖頭,沒去理會這“瘋言瘋語”,他把這柄刀放在一旁,轉而從懷中拿出那枚通透的靈魂水晶。
他看著那在光芒的照射下顯得晶瑩剔透的水晶,愣愣出神著。
是啊,他搶到了,他順利搶到了這枚水晶。
可又如何呢?他對此簡直是毫無了解,這東西到底有什麽用,又該如何用,他一概不清楚。
但柳並沒有氣餒,他小心的把水晶抵靠在額頭上,然後笑了起來。
他很清晰的“感知”到那屬於佳的氣息,這或許不能用感知氣息來形容,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另類感官。
那是靈魂上的感觸。
柳對此沒有灰心也沒有絕望,至少,他奪回了這枚水晶,也奪回了她。
柳此刻非常慶幸自己當時決定將這枚水晶搶到手,當時的他也不清楚這是否與消失的佳有關,隻是憑借著某種感覺。
這或許隻是他不願放棄任何一個可能吧。
“走吧,現在就出發。”
身後大門處,劉小姐正手提著一個行李袋,身後又背著一個背包,身上也換了身適合外出荒原的衣服。
看樣子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下定決心的去告別這個“家”。
對於她來說,自己女兒遠比這個所謂的家和“家人”重要的多,即使為此不惜放棄城裏優越的生活,轉而跑去那荒涼、危險的荒原。
“還愣著幹嘛?準備出發了!晚了可就出不去了”,劉小姐笑道,絲毫看不出任何負麵情緒,好像她不是離家出走而是外出旅遊一樣。
雖然這個年代早就沒了所謂的旅遊。
老徐終於反應過來,抓起車鑰匙往轎車跑去。
柳也一骨碌的爬了起來,輕輕拍去褲子上的灰塵,跟著向前走去。
張紅花也在其中,她手裏也提著一袋行李,好心的劉小姐讓她從自己家裏拿了不少東西,以方便她日後生存。
此刻她並未離去,用她的原話來講“反正這裏也沒地兒給我呆了,我打算去別的聚居地討生活了”,語氣不乏苦澀和無奈,但說話時她那雙眼睛卻倒映著名為希望的光芒。
是的,這裏的人歧視她的身份,她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也想不到什麽方法繼續在城裏呆下去,既然如此,那幹嘛不換個地方呢?
聽柳和劉小姐他們說,外邊的地方可不全是歧視、敵對變種人的。
大不了自己另找個地兒,苦是苦了點,但好歹不是有個盼頭麽?